黑色豪华轿车平稳地驶入别墅区,铁艺大门在车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陆时砚缩在后座角落,偷偷掀开一点窗帘缝隙往外看。
成片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喷泉在庭院中央划出优美的弧线,一栋栋欧式风格的别墅掩映在绿树花丛中,安静得像一幅画。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住的那条巷子是两个极端,干净、精致,却也透着一种疏离的冷。
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苏清辞率先下车,王司机连忙撑开伞跟上去。
陆时砚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脚刚沾到铺着鹅卵石的地面,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他的鞋底太脏了,怕玷污了这里的干净。
苏清辞没回头,径首走进了别墅大门。
可王叔却发现,小姐的步子比平时慢了许多。
陆时砚咬着唇,犹豫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刚进门,一股暖气夹杂着淡淡的香氛扑面而来,让他冻得发僵的身体瞬间舒展了些。
客厅大得超乎他的想象,水晶吊灯垂在天花板上,折射出璀璨的光,地板擦得能映出人影,昂贵的沙发和摆件错落有致,却没什么生活气息,像个精致的样板间。
“回来了。”
一个略显疏离的女声从沙发那边传来。
陆时砚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和冷淡。
她就是苏母,林婉茹。
林婉茹的目光在苏清辞身上扫了一圈,确认她没什么异样,才淡淡移开视线,然后就看到了跟在苏清辞身后的陆时砚。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但没说什么,只是把杂志往茶几上一放,语气平淡地问:“这是谁?”
“捡的。”
苏清辞脱了鞋,赤脚踩在地毯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受伤了。”
“捡的?”
林婉茹的声音冷了几分,“清辞,你什么时候有捡东西的爱好了?
家里不是收容所,让王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送出去。”
她的语气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没有丝毫温度。
陆时砚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低着头,不敢看她。
他就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属于这里的。
“留着。”
苏清辞却没听她的,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削着皮,“我看他顺眼。”
林婉茹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没再坚持。
她对苏清辞向来如此,只要不触及家族利益,偶尔的小性子她懒得计较——毕竟这是她精心培养的“筹码”,犯不着为个不相干的野孩子动气。
“随你。”
林婉茹重新拿起杂志,“让张妈带他去洗干净,找身衣服,别脏了家里的地。”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小清辞,你回来啦!”
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跑了下来,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正是苏家二哥,苏阳。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陆时砚,好奇地凑了过去,“咦?
这是谁啊?”
苏阳的声音很亮,打破了客厅里沉闷的气氛。
他不像苏母那样冷淡,眼睛里满是好奇,打量着陆时砚,却没有丝毫嫌弃。
“捡的。”
苏清辞头也没抬,手里的苹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不断。
“捡的?”
苏阳更惊讶了,蹲下身,和陆时砚平视,笑眯眯地说:“你好啊,我叫苏阳,你叫什么名字?”
陆时砚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小声说:“陆……陆时砚。”
“陆时砚?”
苏阳念了一遍,拍了下手,“名字挺好听的!
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看你胳膊上有血。”
陆时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得赶紧处理一下。”
苏阳站起身,对着厨房的方向喊,“张妈!
张妈!”
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连忙走了出来:“二少爷,什么事?”
“带他去洗洗,找身干净衣服,再拿医药箱来,他受伤了。”
苏阳吩咐道,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首接和热心。
“是。”
张妈应着,看向陆时砚的眼神却有些复杂,有打量,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她领着陆时砚往楼梯走去,嘴里不咸不淡地说:“跟我来吧,动作快点,别耽误事。”
陆时砚跟着她往上走,路过客厅时,他偷偷看了一眼苏清辞。
她还在低头削苹果,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仿佛刚才那个把他带回来的人不是她。
他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苏父苏振庭从外面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西装,面容英俊,但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疏离。
他看到客厅里的苏清辞,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径首走向书房,全程没注意到陆时砚,仿佛这个活生生的孩子在他眼里和一件家具没什么区别。
陆时砚的心沉了沉。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个家的氛围了。
这里很有钱,很漂亮,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温暖。
苏先生和苏太太对苏清辞似乎也不怎么亲近,更别说对他这个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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