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王卫国沉着脸，走到门口，没好气地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声倚老卖老的腔调：“是我，你老祖宗！”
一听这声音，再透过门缝往外一瞧，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不是聋老太还能是谁？他心里顿时明白了，这老太太，八成是闻着鱼香味找上门来的！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装糊涂，提高了嗓门嚷嚷道：“谁？老祖宗？我家老祖宗早八百年前就入土为安了，您老可别瞎认亲戚！”
聋老太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拐杖“笃笃笃”地敲着地面，没好气地说道：“混小子！连你老太太我都不认得了？开门！”
王卫国这才慢悠悠地拉开门闩，脸上堆起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哟，原来是聋老太您啊！快请进，快请进！您老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聋老太迈着小碎步走进屋，鼻子使劲嗅了嗅，那股子浓郁的鱼香味虽然淡了一些，但还是能清晰地闻到。
心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但脸上却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说道：“卫国啊，老婆子我前些天听说你得了病，这不是刚好点嘛，特地过来瞧瞧你，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王卫国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聋老太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
说是来看他，八成还是冲着那点吃食来的。
不过，人家话说得滴水不漏，他也不能当场撕破脸皮，只能笑着回应：“劳您老挂心了，是啊，差点就没熬过来，好在阎王爷不收我。”
“哎哟，看你这话说得！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聋老太上下打量着王卫国，见他虽然穿着朴素，但脸色红润，精神头也不错，便夸赞道：“看你这气色，红光满面的，可见是好利索了！”
说着，她便要往里屋的厨房走。
王卫国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她，苦笑道：“老太太，您就别往里走了。我这家穷的，也没啥好东西，就剩下几个硬邦邦的窝窝头，怕是脏了您老的眼。”
聋老太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卫国啊，老婆子我可看见了，你今儿个一大早就去钓鱼了？怎么样，收获不小吧？让老婆子也开开眼，看看你都吃上啥好东西了？”
王卫国心里冷笑，这老太太，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别提了，老太太。这大冷天的，河面都结了冰，哪儿那么容易钓着鱼啊？忙活了一早上，就钓上来一条小拇指那么丁点儿大的白条，塞牙缝都不够呢！”
聋老太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眼睛一眯，盯着王卫国，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小子，你糊弄老婆子我呢？我可都闻见了！你这屋里，香着呢！肯定是钓着大鱼了，想自个儿偷摸吃独食，不孝敬我老婆子是不是？”
王卫国见她直接挑明了，也不再跟她装糊涂，反问道：“老太太，您这话说的。要是我真吃得差，连窝窝头都啃不上，您老能帮衬我一把不？”
“呃……”聋老太被王卫国这话给噎住了。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没见过哪个晚辈敢这么跟她说话，直接开口要她帮衬的！
要是拒绝了，岂不是落了个当不好“老祖宗”的话柄？可要是答应……
王卫国见她犹豫，又“抬举”了一句：“您老可是咱们院里的老祖宗，德高望重的，想必不会看着我这晚辈饿肚子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聋老太被架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要是真吃不上饭了，老婆子我还能不管你？”
可老太太心里却在滴血，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王卫国这才笑着让开了路：“那您老请进，看看我这寒酸的晚饭。”
聋老太将信将疑地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了灶台上用一个破旧的竹编菜罩子盖着的东西。
她心想，这下面肯定是那条大鱼！
还假惺惺地说道：“我就看看，不吃你的，不吃你的……”
王卫国只是笑而不语，也不点破。
聋老太迫不及待地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掀开了菜罩子。
然而，罩子下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鱼大肉，只有两个颜色发黑的窝窝头，旁边还有一个小破碗，碗里可怜巴巴地躺着一条比她小拇指还细的小鱼干。
聋老太顿时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闻到的是诱人的鱼香味，怎么会只有这么点东西？
难道是自己鼻子出问题了？还是说这小子把好东西藏起来了？
看着聋老太那张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王卫国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作同情地说道：“老太太，您瞧瞧，这就是我的晚饭。不像您，在易大爷家，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我这可是得啃一个月的窝窝头呢。”
聋老太哪里肯信，她那鼻子灵着呢！她梗着脖子，笃定地说道：“不可能！老婆子我明明闻到鱼香了！那香味儿，浓着呢！你小子肯定把大鱼藏起来了！”
王卫国闻言，故作惊讶地捂住鼻子，夸张地说道：“烤鱼？老太太，您是不是闻错了？我这屋里除了窝窝头发霉的味儿，可没别的味儿啊。要不您老改天去瞧瞧城南那老中医？听说他专治鼻子不灵光的毛病。”
聋老太被他气得够呛，不信邪地在厨房里四处闻嗅，鼻子抽动得跟狗似的。
可奇怪的是，刚才那股子浓郁的鱼香味，这会儿竟然真的淡了许多，若有若无的，让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闻错了。
王卫国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笑眯眯地伸出手，说道：“老太太，您看，我这晚饭也确实寒酸。您老刚才可答应了，要是我吃得差，您就帮衬我一把。您老是咱们院里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你小子！”聋老太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吃过这样的瘪！被一个小辈拿话给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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