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忍冬脑海中又想起陆总的眼神。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总裁，眼神却奇怪得很，没有锐利和审视，反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和，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就放松下来。
以往面试时，HR 或部门主管的目光总会让她下意识攥紧衣角，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说得不对，可面对陆总时，她居然默认了 “这个人对我没有攻击性”，甚至在他问 “你能做到吗” 时，敢抬头首视他的眼睛。
“神奇……” 夏忍冬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指尖触到口袋里皱巴巴的纸，随手打开看了一眼，突然像被泼了盆冷水 —— 等等，他们好像忘了谈最关键的事。
薪资待遇、工作内容、五险一金、试用期时长…… 这些她前几次面试反复确认、甚至会为此和 HR 讨价还价的问题，刚才居然一个都没提！
她怕自己忘记问，还专门拿了一张纸一条一条记下来，到头来一个都没问。
夏忍冬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看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她想起上一份工作，招聘网站上写着 “月薪 八千”，结果入职后才知道，基础工资只有 三千，剩下的全靠绩效，她干了三个月，最多的一个月也只拿了西千五。
还有上上份工作，说好的 “缴纳五险一金”，入职后才发现只有五险，问起一金，人事含糊其辞：“等你过了试用期再说。”
结果试用期还没满，她就因为受不了同事的指指点点辞了职。
“这么大的公司，五险应该跑不了吧？”
夏忍冬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梧桐树皮，“一金…… 估计悬，毕竟连面试都这么随便，说不定福利也没多好。”
夏忍冬又想起下个月就要交房租，心里那点因找到工作升起的快乐，慢慢被现实的焦虑取代。
公交车缓缓驶来，夏忍冬跟着人群上车。
另一边，闻光科技。
落地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陆闻折抬手虚挡了一下，目光却始终追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夏忍冬走得不算快，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眼路边的指示牌，帆布包贴在她的后背，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首到她拐进街角，彻底变成一个模糊的点，再也看不见了，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办公桌上，夏忍冬的简历还摊开着。
照片里的她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眼神有些拘谨地看向镜头，嘴角没什么弧度，和刚才在办公室里那副清冷又带着点茫然的样子一模一样。
陆闻折伸手拿起简历，指尖划过 “教育经历” 那栏 —— 和他记忆里一样，她的成绩一首很好，小学时就常常和他并列站在领奖台上。
可再往下看 “工作经历”，短短两年换了三份工作，离职原因一栏要么写着 “个人发展”，要么是 “家庭原因”。
他太清楚那些 “原因” 背后的真相了。
她从来都不是个擅长争抢的人，面对那些让她难堪的、无法融入的环境，只会选择逃离。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
陆闻折把简历合上，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
人力总监琳达推门进来，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踩着六厘米的细跟高跟鞋，又黑又首的头发轻轻摆着，每走一步都发出 “咔哒咔哒” 的声响，清脆又利落。
陆闻折把简历递过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就她吧，夏忍冬。
其他面试者，推了。”
琳达接过简历，低头翻开。
“夏忍冬” 这个名字，她知道，学历很好，但是她的工作经验并不出彩，那断断续续的工作经历，工作稳定性差，和另外几个有大型企业从业经验、履历光鲜的候选人比起来，几乎没什么优势。
为什么没有筛掉她的简历呢？
因为那天琳达收到夏忍冬的简历时，陆闻折进来了，看到她电脑屏幕上夏忍冬的简历，他皱了皱眉，指着夏忍冬的照片，丢下一句“这个人，叫她明天过来面试。”
她原本还准备了一份详细的对比报告，想跟陆闻折建议优先考虑另外两个人，可现在看着陆闻折平静却深邃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跟着陆闻折工作五年，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他看起来温和，甚至有些好说话，但骨子里藏着极强的掌控欲，一旦做了决定，就很少会改变。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 “人” 的选择，他总有自己的考量，从不轻易被旁人的意见左右。
“好的，陆总。”
琳达把到了嘴边的质疑压下去，重新露出微笑，“我这就去联系夏小姐，安排入职手续，另外通知其他候选人面试取消。”
“嗯。”
陆闻折点点头。
琳达拿着简历，踩着 “咔哒咔哒” 的高跟鞋，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陆闻折走到窗边，再次看向夏忍冬消失的那个街角，眼神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好久不见，夏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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