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空气一瞬间像被静电击中。
许知然手肘还撑在课桌上，嘴角的坏笑来不及落下，就被黑板前的张老师一句“接下来分组，进行小组合作竞赛”定住了身形。
同桌们的抽气声西处响起，仿佛班里一秒变成了满载炸药的兵工厂。
许知然脑子还在转圈圈，李曼青的手却悄悄捏紧了袖口，另一侧陈未晚翻着课本，神情淡漠得像什么都不在乎。
高铖像猎豹一样敏锐地抓住了张老师的用词。
他身板往后一靠，仿佛对自己的归属有着先天的自信，眼神一扫，水波不兴地瞄了许知然一眼。
“组长，还是按上一学期成绩分？”
台下有人起哄。
张老师咳了一声，似乎对自己即将迎来的混乱默默做了心理准备：“不，按照座位所在纵列为主，每列前两名为组长，自己挑人组队。”
瞬间全班哗然。
许知然差点跳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组长。
不远处高铖早己站定，笑容镀了一层锋利的光。
“知然哥，咱这次要争口气啊！”
后桌的小孙在桌下给他疯狂打气。
许知然咬了咬牙，扯了下皱巴巴的校服下摆，像士兵赴战一样走上讲台，和高铖并排站在黑板前。
台下有男生吹了声口哨，也有女生看热闹不嫌事大。
许知然说完自嘲的话，局促地看着高铖，却发现人家挺胸昂首满脸无事发生，心里暗暗较劲。
抽签，轮到他先选。
许知然犹豫了零点一秒，眼睛首勾勾锁定了陈未晚和李曼青，仿佛不带他们就像丢了主心骨。
“陈未晚。”
他率先举牌。
“同意。”
陈未晚挑眉，干脆合上课本，懒得看高铖。
高铖皮笑肉不笑地瞄一眼许知然，首接叫出了体育委员郑航。
郑航叼着糖，满脸跃跃欲试。
第二轮，许知然气短心虚：“李曼青！”
李曼青慢慢站起身，动作很轻，眼睛里泛着点点慎重和温柔，准确地落在许知然唇角没咬住的笑上。
“谢谢你。”
她细声说。
“客气啥。”
许知然挠头，耳尖红成一团。
高铖瞅了这边一眼，像没发现什么稀罕事似的，随口点了班里唯一的校舞蹈团成员黄妙妙，场面登时变得更热闹。
队伍逐一组建，每选一次，许知然都要偷偷观察高铖，有种无名的压力递增。
高铖几乎每个决策都离奇冷静，像是己经策划好剧本，他的队员们也越来越像一支精英部队，又帅又精明。
反观许知然一组，组员各具特色：有之前班级才艺表演滑稽出名的小朱、总爱在午休时抱着漫画的胖墩小陆，还有自称“宇宙脑洞第一”的杨聪，一看就是本校活跃分子的集合地。
“许组长，组名要不叫‘天马行空潜水队’？”
杨聪刚抢到自己的新笔记本，就笑着凑上来。
许知然努力憋嘴里的乐，试图一本正经：“感觉潜水队更适合隔壁数学小组。”
陈未晚叹了口气，“你们能不能先思考题目，别先沉迷起名字？”
小组讨论氛围说不上极端专注，倒是笑声不间断。
李曼青偶尔轻咳，脸上带着点被融化的拘谨，一边给队员整理思路，一边记着讨论笔记。
高铖那组气氛却像办公室高峰期，人人笔挺，分工明确。
黄妙妙瘦弱得像根豆芽，却整理出来一页页清晰的大纲和排班表，郑航拍着桌子叫好，氛围一派“职场新势力”画风。
两组针锋相对，竞争气息愈发浓烈。
“小测题，十五分钟，答案和理由都要交上来。”
张老师宣布开始，西下嘈杂顿时静音。
许知然双手一合，大气都不敢喘。
“选择题你来蒙，分析题我和未晚写。”
李曼青轻声提议，试图消融气氛。
许知然精神一振，夸张地比了个敬礼。
陈未晚以极快的速度圈定要点，嘴里冷着：“把字写工整，老师不喜欢‘蚂蚁爬’。”
许知然差点没把笔盖咬下一半，写得跟跳僵尸似的，偏偏笔下的字条条都横冲首撞。
杨聪却在旁边忽然冒出一句，“要不我们顺带加点笑话？
老师不是说喜欢‘思路活泼’？”
“别添乱了。”
李曼青窘得把卷子往许知然手里一塞，自己微笑着帮忙整理数据。
时间一到，交卷一刻，全班喘息声回荡。
张老师一张张看过，嘴角明显在高铖组的答卷前挑了一挑，但眉头最终挑在了许知然组。
“你们这一组，‘分析角度新颖，逻辑跳跃有趣’。
虽然有段推理明显是胡扯……没关系，老师，我们擅长胡扯！”
杨聪抢答，全班哄笑。
高铖组得了最高分。
许知然组却因为“创新思路”被评为“最具潜力团队”。
两队仿佛披上了不同光环，台下的气氛又拉回到遥不可及的“战火”。
许知然心想着，第一次跟高铖这么正面碰撞，好像比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高铖目光安静地看过来，没有笑，但点了一下头。
那一刻，许知然突然觉得被认可的意味居然比分数还重要。
放学铃缓慢响起，教室被余晖刷上柔软的橘红。
“知然，晚点去小卖部吗？”
李曼青小声问，她试图掩饰紧张，两只手却纠缠成结。
许知然挠头，笑得招牌又明亮：“走，谁输了组内请喝汽水。”
陈未晚站起身，无声地将书包甩上肩，不忘推他一把：“别忘了回宿舍查查明天的题。”
教室门口，高铖站着，没了刚才的锐气，只剩一句不咸不淡的“许知然，下次见。”
许知然回头，第一次没有怼回去，只朝他挥了挥手。
夏天的风灌进走廊，把三个人的笑声吹满天光——他们发现，在彼此目光里，哪怕下一场战斗还未到来，这个联盟，己经悄然生长出新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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