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字字句句都似在为我阿兄考量,却又字字句句都在向谢浮生泣诉——是我,要用霸道之“毒药”,残害我自己的阿兄。
谢浮生果然蹙起了剑眉,他低头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李思思,再抬首望我之时,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怜悯也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
“九儿,你执念太深了。”
他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尘世的情感:
“你阿兄的元神已是风中残烛,此乃天命定数。思思所言,暗合大道至理,凡事皆有其两面性,丹药亦然。你竟要以一味霸道丹药,扰他魂归天地之安宁?莫要再执迷不悟!”
他转身,将李思思更紧地护在怀中,那声音中蕴含的,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怜惜与珍重:
“别怕,思思,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万古不变,早已僵化的天规。”
那个曾为我硬闯归墟,在我耳边立下心魔大誓“九儿,吾在此,纵是天道亦伤你不得分毫”的男人。
此刻,正用他那双曾为我抚平体内暴乱仙力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另一个哭泣的女人,将我阿兄唯一的生机,斥为“执迷不悟的方术”。
任由我,跪在这片冰冷的死寂里,听着阿兄的仙魂在我耳边寸寸碎裂,化作虚无的悲鸣,道心,于此刻彻底崩塌。
2
阿兄魂飞魄散的第七日,天界便因李思思一句“白色有损道心”,撤下所有素白灵幡,挂满刺目的九天华幔。
我被囚于紫宸宫,成了这座金殿玉阙中唯一的囚徒。
那夜,天降灵雪。
我跪在冰冷的雪地里,为阿兄折着引魂的仙鹤,指尖早已麻木。
殿门被一道神力悍然破开,谢浮生携一身寒气闯入,身后跟着被狐裘裹得严实的李思思。
她怯生生地指着我面前的符箓:
“帝君,帝姬所燃的……像是某种怨气极深的缚魂之咒。”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她眼中毒计得逞的精光。
谢浮生面沉如渊,一脚踢翻火盆,将我从雪地里拽起,神力几乎捏碎我的腕骨:
“你竟敢诅咒思思?!”
李思思适时地剧烈咳嗽,柔弱地靠在他身上:
“帝君,算了……许是我看错了。只是上次为救你耗损了心头精血,落下病根,一到雪天心口就闷痛得紧。”
这话像一根毒刺,扎入谢浮生心中。
他眼中最后一丝温情被彻底焚尽,拖着我直上云顶天台。
那座诛仙台在冬日里,已冻成一块万年玄冰。
他居高临下,声音比玄冰更冷:
“如今,你也要为惊扰思思,偿还因果!”
我被神将死死按在仙台上。
九天玄雷裹挟天威劈落,毁灭性的雷光瞬间穿透我的仙体,狠狠烙印在道基之上。
本源撕裂的剧痛,让我惨叫出声。
而他,只站在不远处,为李思思拢紧狐裘,拥她入怀,冷眼看着我在雷罚中煎熬。
我恍惚间,想起另一场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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