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雨后的清凉，吹过公交站台，却吹不散那西装男人周围凝固的紧张空气。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开始泛出不祥的紫绀，身体微微抽搐，眼看就要从长椅上滑落。
周围等车的人发出低低的惊呼，下意识地又退开几步，有人己经掏出手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叫救护车，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观望。
“让一让！
我是医生！”
一个清晰，甚至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果，或者说，此刻内心燃烧着验证与救人之火的果果，一个箭步冲到了男人身边。
他蹲下身，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离得近了，他看得更加真切。
男人额上的汗珠不是热汗，而是中医所说的“绝汗”，冰冷而油腻。
瞳孔也有轻微散大的迹象。
根本不需要现代的听诊器或心电图，在他眼中，这个男人胸口处仿佛凝聚着一团灰败、滞涩的“气”，阻塞了心脉的正常流转，正是心阳暴脱，厥证将发的凶险征兆！
“喂！
你谁啊？
乱动出事你负责吗？”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在旁边喊道，语气里满是怀疑。
“就是，看他这年纪，这打扮……像医生吗？”
有人小声附和。
李果充耳不闻。
此刻，他的脑海里，《黄帝内经·厥论》的篇章与灵枢关于经络的论述如同清泉般自然流淌。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 “心主血脉，危殆之际，当急固其阳，通其脉……”时间紧迫，来不及用药，也来不及施展复杂的针法。
最快、最首接的方法——穴位按压！
他目光一凝，落在了男人手臂内侧，腕横纹上两寸，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之间的位置——内关穴！
此穴属于手厥阴心包经，是八脉交会穴之一，通于阴维脉，主治功能便是宁心安神，理气止痛，对心绞痛、心悸、胸闷等心脏不适有奇效，是中医急救的要穴！
没有半分犹豫，李果伸出右手拇指，精准地按在了男人左臂的内关穴上。
他的拇指看似寻常，但在按下的瞬间，一丝微不可察的、源自灵泉的温润气息，顺着他的指尖，悄然渡入了对方的穴位之中。
“呃……”昏迷中的男人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
李果屏息凝神，拇指开始用力，由轻到重，进行持续而深透的按压。
手法古朴而精准，带着一种与现代急救CPR截然不同的、源自东方的神秘韵律。
一下，两下，三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下那原本僵紧如顽石的穴位，在灵泉气息和他精准力道的双重作用下，开始逐渐变得“柔软”，那团阻塞在男人心口的灰败“气团”，仿佛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围观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那鸭舌帽青年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戴着眼镜、像是学生模样的女孩拉住了，女孩低声道：“别吵，他按的是内关穴，确实是急救心脏的穴位，我看中医书上讲过……”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奇迹发生了！
西装男人原本急促如风箱的呼吸，竟然肉眼可见地平缓了下来！
煞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紧捂胸口的手无力地滑落，虽然人还未完全清醒，但那种濒死的窒息感明显消散了！
“呼……”李果暗暗松了口气，停下了按压，但手指依旧轻轻搭在內关穴上，感受着对方逐渐恢复有力的脉动。
他知道，最危险的一关，暂时过去了。
“我的天……真的缓过来了？”
“神了！
就这么按几下？”
“这小伙子……真有本事啊！”
“我刚才还以为是骗子呢……”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了风向，从怀疑和冷漠变成了惊诧和赞叹。
那个之前出声质疑的鸭舌帽青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脸上有些讪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很快，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为首的医生快速检查了一下病人的生命体征，有些惊讶：“咦？
情况比电话里说的要稳定很多！
谁做的初步处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刚刚站起身，正默默活动着有些发麻手腕的李果。
那医生看到李果年轻的面孔和朴素的衣着，也是愣了一下，但还是专业地问道：“是你？
你做了什么？”
李果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灰尘，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什么，他就是心阳不振，厥证前兆。
我给他按了按内关穴，通了下心脉。”
心阳不振？
厥证？
内关穴？
这几个词从这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与周遭现代急救环境格格不入的古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救护医生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奇，他没有再多问，只是冲李果点了点头：“处理得很及时，很有效！
谢谢你了，小伙子！”
说完，便和护士一起，将情况稳定的病人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闪着灯离去，公交站台恢复了平静，但围观的人们却还没散，依旧用好奇、敬佩的目光打量着李果。
那个戴眼镜的女学生更是走上前，激动地问：“师兄，你太厉害了！
你是中医学院的吗？
你刚才那个手法……”李果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女孩和周围的人群，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又带着点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转过身，重新走入夜色之中。
背影依旧清瘦，但步履间，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与沉重。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按压穴位时的触感，以及那丝灵泉气息流动的微温。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老祖宗的宝贝，终将在这现代都市，重绽光芒。
而他的路，就在这脚下，清晰地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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