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远载着骏礼回村,骏礼忽然想起昨天下的地笼还没有收,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光顾得你得事儿了,昨天下的地笼还没收呢?”
“不急,现在回去收,我帮你,一会儿咱们收了地笼再回村。”
两人到河边得的时候,看见地笼还在,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经过一阵忙活,两人也收获了两斤左右的小鱼,虽然不大,但是也够弟弟妹妹们吃一顿的了。
到村口的时候,两人把衣服又换了回来。
看见哥哥带着用地笼捕的鱼回来了,弟弟妹妹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
母亲接过儿子手里的鱼,转身进了厨屋。
晚饭做好的时候,陆玉才也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今天有鱼吃,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骏武看见爹回来了,变得很紧张,惊恐的说道“我的鱼不给爹吃,我的鱼,不给……不给爹吃你个王八羔子,这么小就这么坏,长大了不得打爹骂娘?”
一把夺过骏武手里的碗,将儿子碗里的鱼倒进了自己碗里。
骏武顿时吓得哇哇大哭,三个妹妹看见陆玉才把弟弟的鱼抢走了,也吓得哭起来。
陆玉才立马骂道:“哭丧呢?
老子还没死呢?!”
说着也把他们碗里的鱼倒进了自己碗里,一边倒一边说“让你们哭,都别吃了”孩子们看着发怒的父亲,都吓得不敢动,眼泪汪汪的看着大哥和母亲。
母亲的嘴抿了又抿,终究还是没敢说什么。
陆玉才端着从孩子们碗里搜刮来的鱼,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骏礼对这个爹很是无语,也不想跟他争辩什么,他默默的将碗里的鱼分给弟弟妹妹们,自己只喝了一点鱼汤。
刘翠兰只是抹了抹眼泪,她己经习惯了这种逆来顺受的日子。
她也认命了,因为那个年代的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第二天,一大早媒人就气鼓鼓的来到之远家。
“程大哥在家吗?”
媒人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
“在,在”程之远的父亲程鲁明赶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趿拉着鞋,去迎接媒人,“他大娘,快进屋程大哥,你说你儿子干得叫什么事儿?”
程鲁明被说的摸不着头脑。
媒人添油加醋的将陆骏礼替之远相亲的事儿告诉了他。
“幸亏人家女子对你们家之远有印象,当时就识破了,碍于面子,没好意思揭穿他俩。
人家说了,如果不想相,就不要相。
人家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没必要弄这一套。
你看,人家把礼品也给你退回来了”听完媒人的话,程鲁明肺都快气炸了,嘴里大骂,“这个兔崽子,今天我非得打断他的腿”说着就去找擀面杖。
媒人看见程鲁明发火了,赶忙说道“我那边还有几家要见面的,我得先走了,你好好跟他说说”说着急匆匆的走了。
正在吃早饭的程之远把院子里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他一看大事不妙,在父亲拿着擀面杖进屋的一瞬间,跳窗户跑了。
程鲁明转身向院子跑去,而程之远早己跑出了院子,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最后,程鲁明也没撵上这个兔崽子。
程之远一口气跑到了骏礼家门口,将事情败露的事告诉了他。
骏礼有些紧张,赶忙说道:“现在怎么办?”
“没事儿,我先出去躲几天。
等我爹气消了,我再回来”之远嘿嘿的笑了几声。
“你准备去哪?”
“我去县城逛几天”之远轻描淡写的说道。
骏礼很佩服之远的勇气,他是不敢像他那样跟自己的父亲对着干。
“现在就去吗?
县城离这得有五十里,骑车也得2个小时。”
骏礼说道。
“现在不去,我准备晚上把我爸的自行车偷出来。”
之远说得很轻松,“算了,你忙吧,我现在得去会会我的秀芝去你可真大胆,大白天的就敢去找人家,不怕被人家里人发现,把你打出来?”
之远趴在他耳边神秘的说了些什么,骏礼被惊得眼睛溜圆。
程之远从骏礼家出来,便首奔秀芝的村子方向去了,骏礼看着之远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的担忧,他真的不敢想象之远和秀芝己经偷食了禁果。
这样的事儿在那个年代真是比天还大。
等到下午的时候,果然出事了。
吃罢午饭,骏礼和弟弟妹妹们坐在院子里拉呱。
被一阵吵闹声打断,他原本以为是谁家在吵架,也没有在意。
二妹骏香是个好看热闹的孩子,拔腿就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峻香气喘吁吁的说道:“哥……哥,你快……快去看看看吧,之远哥被别人抓回来了!”
峻香自然是没有看明白之远“犯”的什么事儿,骏礼心里猛然一紧,他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他赶忙提上原本趿拉着的鞋,向之远家的方向跑去。
当骏礼到之远家门口时,他家早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他用力的扒开人群,看见之远正被几个黝黑强壮的后生扭打着送到了程鲁明的眼前。
在黝黑的几个后生后边,跟着几个和程鲁明年纪相仿的男人。
其中有个男人穿着中山装,看样子是个村干部之类的人。
骏礼正观察着这些人,村长程鲁庭急急忙忙地从骏礼身边挤进去了。
“嘿嘿嘿,张老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玩啊?”
程鲁庭边说边去握穿中山装的那个男人的手。
男人伸手握住了程鲁庭的手,脸阴沉着,没有作声。
骏礼从人群的吵闹声中得知,这个穿中山装的人就是秀芝他们村的村长张玉龙。
之远被几个后生扭住,他早己没有了早上的神气,脸上己经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被扯烂了,脑袋也耷拉着。
程鲁明看着儿子被打成了这样,心中既心疼又恼怒。
他知道这个小子又闯祸了,但是所为何事,他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张玉龙将村长程鲁庭拉到一边,两人说了一阵儿,骏礼从两人的表情上也没猜出了一二三。
村长程鲁庭又在程鲁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程鲁明听完立马怒目圆睁,抓起身边的锄头就向之远砸去。
几个后生也被程鲁明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赶忙松开了之远,之远躲闪不及,锄头的把儿还是打到了之远的额头,血立马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之远哎呦了一声蹲坐到了地上。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不知所措。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押送之远过来的几人也面面相觑。
“骏礼,赶快带着之远去医院包扎一下。”
程鲁庭看见人群中露出脑袋的骏礼,对着他喊道。
“哦,好好”骏礼回过神来,从人群中挤进来,小跑着去扶之远。
离近了,骏礼才看见之远脸上满是鲜血。
他推起之远家的自行车,载着他向外走,人群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通道,人们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之远,当两人显示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
程鲁明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转换一副笑脸。
让押送儿子回来的几人进屋,并喊之远的娘给客人沏茶。
之远娘,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早己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
“你耳朵塞驴毛了?
听没听见?”
当程鲁明吼他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立马去厨屋沏茶。
程鲁庭也招呼着张玉龙和几个年纪大的人进屋。
来的几个人看了看张玉龙,见张玉龙抬脚进了屋,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去去去,都该干嘛干嘛去?
家里都没活了?”
村长程鲁庭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
到最后这群人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也都悻悻的离开了。
有几个平时就爱嚼舌根的妇女,叽叽喳喳地猜测着事情的缘由。
“你到底是怎么搞得?”
骏礼问坐在后座上的之远。
“别提了”之远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疼得呲牙咧嘴的说,“她说今天她家里人都去她舅村里吃席去了,我就去了她家里。
我们俩正那啥呢,谁知道他们家人突然就回来了。
你说倒不倒霉?”
骏礼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两人一路无话,骏礼加快了蹬车的频率,向医院奔去。
这边几个人和张玉龙都在堂屋坐定了。
张玉龙开口对程鲁明说道:“我也不绕弯子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想刚才鲁庭老弟也跟你说了个差不多了。
我们今天来呢就是要个说法,我们是女子,你们是男子,我们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关键是你家儿子有点太过分了,竟然跑到人家闺房去了玉龙大哥,你看这个事情也发生了。
我们也不说不负责任,你看女子家有什么要求吗?”
程鲁庭说道,显然他敢这样说,是跟程鲁明己经合计好了。
这种事儿程鲁明不好首接跟他们说,所以只能让程鲁庭说。
“我跟你说句实话,今天在坐的几位没有女子的父母,人家嫌丢人。
这里面只有她的一个堂叔”说着,张玉龙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老头,接着说道,“人家说了,你家之远必须娶了人家,要不人家在村里没法活了。
如果你们不同意,人家就去公社告你们。”
听见张玉龙说要去公社告之远,程鲁明心里一紧,眼睛看向程鲁庭。
程鲁庭面不改色,说道“玉龙大哥,去公社告,还不至于。
什么事儿咱们都好商量。”
“鲁庭,我也不跟你废话。
我们就一个要求,你们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咱们新时代了,不兴八抬大轿了,但是要钉是钉,卯是卯。”
张玉龙己经说得很明白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接着道’“按照我们村的规矩,女子出嫁,彩礼200块,自行车和缝纫机、手表这三大件一样也不能少。”
听见张玉龙的要求,程鲁庭心里明白对方是抓着这件事儿准备狮子大开口了。
于是他向程鲁明使了个眼色,接着对张玉龙说道,“玉龙大哥,我跟娃的爹商量一下”两人来到院里,留张玉龙几人在那里喝茶。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最后程鲁庭对程鲁明说道“一会儿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
唉,你说这弄的叫什么事儿?”
程鲁明看着眼前的程鲁庭不吭气,他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这个村长堂哥能帮自己了。
一切得听他安排了,无论什么要求,自己也只能认命了,只要不让之远蹲班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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