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辞推开VIP室沉重大门时，沈锋正将警服外套随手抛在沾着酒渍的天鹅绒沙发上。
这个动作做得太过自然，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不是个前来查案的警察。
"沈局不嫌脏？
"闫清辞停在门廊阴影里，象牙白西装衣摆扫过地面散落的扑克牌。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薄刃划过凝滞的空气。
沈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比犯罪现场干净多了。
"他陷进沙发，两条长腿随意搭上茶几，警裤裤线压出锐利的折痕，"闫老板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秦子浩端着托盘进来时，刻意放轻了脚步。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瓶威士忌和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目光在沈锋脸上短暂停留。
这位新来的公安局长比他想象中年轻，也比他想象中...随性。
"听说沈局对威士忌有研究。
"闫清辞优雅地落座在单人沙发上，与沈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沈锋首接拿起酒瓶，对着灯光端详标签："1966年格兰利威温彻斯特系列50年。
"他吹了声口哨，"闫老板用十六万的酒招待我，是不是太破费了？
""朋友送的土产而己。
"闫清辞示意秦子浩倒酒，"沈局喜欢就好。
""喜欢，太喜欢了！
"沈锋抢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让她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的猫，"好酒！
比我们局里年终聚餐喝的掺水茅台强多了。
"闫清辞微微蹙眉。
这位沈局长的做派与她想象中的警察形象相去甚远，太过随性，太过...粗放。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小口啜饮着自己杯中的酒液。
"上周码头沉了一艘货船。
"沈锋突然说，手指摩挲着杯沿，"巧的是，那船上也有十二箱这个牌子的威士忌。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秦子浩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被闫清辞一个眼神制止。
"沈局说笑了。
"闫清辞的声音依然平静，"这种酒在国内很常见。
""常见？
"沈锋大笑起来，"闫老板，您这就不实在了。
这酒全球限量200瓶，每一瓶都有编号。
"她将酒瓶翻转，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第87号。
而码头那批货，正好是第75到87号。
"闫清辞的指尖微微收紧。
她没想到沈锋对威士忌的了解如此深入，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首白地抛出这个信息。
"沈局今天来，就是为了讨论酒？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
"沈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是来交朋友的。
"他举起酒杯，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这个人很简单，谁给我面子，我就给谁面子。
谁不给我面子..."他故意停顿，让后半句话悬在半空。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沈锋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那瓶昂贵的威士忌。
她喝酒的样子让秦子浩暗自咂舌——不是品酒，更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见到水源。
"闫老板，我跟你说..."沈锋的舌头开始打结，"东城这地方，水太深了。
前几天还有个不长眼的，想在我车上装追踪器..."他打了个酒嗝，"你猜怎么着？
我把他扔护城河里喂鱼了。
"闫清辞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她注意到，沈锋虽然看似醉态毕露，但每次举杯时，手指都稳得惊人。
而且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刻意透露什么信息。
当第二瓶酒见底时，沈锋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沙发上。
他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二爷，怎么处理？
"秦子浩低声请示。
闫清辞看着醉倒的沈锋，眼神复杂。
这位公安局长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缜密。
今晚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可能别有深意。
"送沈局去客房休息。
"她最终下令，"小心照料。
"秦子浩招来两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将沈锋扶起。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房门时，沈锋突然睁开眼，对闫清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闫老板，你…好看。
"安顿好沈锋后，秦子浩返回VIP室："二爷，他在演戏吗？
""真假参半。
"闫清辞站在窗前，望着夜幕下的东城，"他确实喝多了，但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醉。
""那他为什么要...""试探。
"闫清辞打断他，"她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也在展示她的实力。
"第二天中午，沈锋在客房里醒来。
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对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当她看到床头整齐叠放的新制服时，眼神立刻变得清明。
制服是他的尺码，肩章的位置分毫不差。
沈锋快速穿好衣服，发现连鞋袜都准备好了。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让她感到一丝寒意。
当他走出客房时，闫清辞正在走廊尽头插花。
剪刀利落地剪断花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局休息得可好？
"闫清辞头也不回地问。
"非常好。
"沈锋走到她身边，"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哦？
""我梦到三号码头有群老鼠在偷吃粮食。
"沈锋盯着闫清辞的侧脸，"你说，该怎么处理这些老鼠？
"闫清辞终于转身，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沈局，梦都是反的。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笑了起来。
但笑意都未达眼底。
送走沈锋后，秦子浩忍不住问："二爷，三号码头那边...""保险起见，把人在周边部署"闫清辞冷声道"那我们..."闫清辞打断他，"游戏才刚刚开始。
"警车驶离"迷迭香"时，沈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座华丽的建筑。
闫清辞比他想象中更聪明，也更危险。
但这正是他需要的对手——足够强大，才能让这场游戏变得有趣。
夜幕降临，三号码头的阴影里，两股势力正在悄然集结。
而这一切，都始于昨晚那场看似随意的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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