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身下是柔软的真皮座椅,车窗外霓虹闪烁。
“我……我在哪?”
她声音沙哑。
前排副驾的阿鬼立刻回头,脸上堆满恭敬的笑:“老大,您醒了?
我们在回总部的路上。
刚才您不舒服,晕倒了…”老大?
林晚星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不是梦!
那个雨巷,那块砖,那些跪倒的人……都是真的!
“停车!
我要下车!
你们认错人了!”
她慌乱地去拉车门锁。
“老大,使不得!”
阿鬼语气温和“现在外面很不安全。
朱雀会的人,还有龙爷的一些旧部,可能都对您不利。
您待在总部,最安全。”
开车的刀疤从后视镜冷冷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我不需要安全!
我要回家!
我儿子还在家等我!”
林晚星急了。
阿鬼推了推眼镜:“关于令郎的安全,您更不必担心。
我们己经派了最得力的兄弟去学校附近‘保护’了。
确保万无一失。”
“保护?”
林晚星浑身冰凉。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车子驶入一家名为“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后院。
林晚星被“请”进一间装修浮夸的办公室,巨大的老板椅像是张着口的怪兽。
她刚被按在椅子上,刀疤就迫不及待地发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鬼哥!
我不管她是不是龙爷指定的!
龙头不是谁都能当的!
得拿出真本事!
现在城西那两家酒吧的保护费收不上来,秃头李和胖虎互相推诿!
新老大,发句话,怎么办?”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星身上。
她手心全是汗,心脏狂跳。
怎么办?
她只会做报表、写PPT啊!
“有……有账目吗?”
极度紧张下,她脱口而出,完全是职场本能,“之前的收款记录?
合同……不是,之前的约定是怎样的?
他们两家的矛盾点……具体是什么?”
办公室里安静了。
阿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立刻对旁边一个小弟说:“快!
把城西那片的账本拿来给老大过目!”
小弟慌忙捧来几本混乱的笔记本。
林晚星一看到数字,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起来。
眉头越皱越紧。
“上个月,秃头李的酒吧流水涨了15%,但上交的费用少了3%。
胖虎的店装修停业一周,费用却按全额交的?”
她抬头,看向负责财务的小弟,“这账对不上,怎么回事?”
那小弟被她问得满头大汗:“这……这个……”刀疤也愣住了,这女人,好像真有点邪门?
阿鬼立刻打圆场:“老大明察!
看来下面的人做事确实不够细致。
依您看,这事如何处理?”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把……把秃头李和胖虎叫来。
当面……对质。”
她用了职场最常用的招数——开会。
半小时后,两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被带了进来,互相瞪着眼。
林晚星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尽量缩小存在感,声音不大却清晰:“秃头李,你流水涨了,费用为什么少交?”
秃头李梗着脖子:“龙头明鉴!
是胖虎先越界抢我客源!”
胖虎立刻反驳:“放屁!
是你的酒以次充好,客人跑到我这边来的!”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
林晚星被吵得头大,猛地一拍桌子——力度不大,但声音在争吵中很突兀:“别吵了!”
两人一愣。
她学着以前部门经理调解矛盾时的语气:“问题要解决,吵架没用。
胖虎,秃头李说你越界,有证据吗?
秃头李,你说胖虎抢客源,具体损失多少?
拿数据说话。”
秃头李和胖虎面面相觑,他们混江湖,什么时候讲过数据?
林晚星趁热打铁,给出方案:“这样,以前的地盘划分暂时不变。
从这个月开始,费用按实际流水的一定比例上交,多赚多交,少赚少交,公平合理。
你们两个,各自管好自家质量和服务,客人用脚投票,别整天想着歪门邪道。
同意吗?”
这完全是现代企业的管理思路。
秃头李和胖虎算了算,好像自己也没吃亏,还能避免冲突,于是嘟囔着同意了。
一场眼看要见血的冲突,居然被几句话化解了。
刀疤看林晚星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惊疑。
阿鬼则一脸“我早就知道”的得意。
会后,阿鬼单独留下,给林晚星泡了杯茶(虽然她手抖得差点洒出来)。
“老大,您刚才的手段,高明!”
阿鬼由衷道,“现在您明白了吧?
您己经上了这条船,下去就是死。
不仅您死,您儿子也会被牵连。
但留下来,您就是青龙帮的爷,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至少,令郎的学费、生活费,再也不用发愁了。”
林晚星捧着温热的茶杯,沉默了很久。
想起儿子班主任的信息,想起前夫的嘴脸,想起银行卡的余额。
最后,她抬起头,眼神里是绝望中生出的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我需要一部手机。
我的……摔坏了。”
阿鬼笑容灿烂:“马上为您准备最新款!”
晚上,林晚星躺在安全屋过分柔软的大床上,收到了新手机。
她第一时间给儿子小涛发了条信息:“小涛,妈妈找到一份新工作,最近要出差一段时间,钱己转你卡上,照顾好自己。”
很快,小涛回复了:“妈,什么工作?
爸说你跟人跑了,不要我了。”
林晚星的眼泪瞬间涌出。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别听他胡说。
妈妈永远不会不要你。
妈妈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保护你。”
放下手机,她看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
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但为了儿子,这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或许……也得试着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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