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合力,将这两位昏迷不醒的男子一一搀扶下船,半扶半抬地弄回了不远处的茶舍,将他们安置在客房的榻上。
金录姑便去生火煎姜汤。
不多时,两碗滚烫的姜汤端来,宋华娘与金录姑分别小心地扶起两位男子,一点点将姜汤喂了下去。
许是姜汤的暖意起了作用,过了一会儿,先救上来的那位身着皂色长衫的男子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眼睫再次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茫涣散,待看清身处陌生环境及眼前的两位女子后,挣扎着要坐起来。
宋华娘见他苏醒,柔声道:“郎君醒了?
切莫急着起身。
你方才落水昏迷,是我与这位金家娘子将你从河中救起。
如今感觉身子如何?
可还有何处不适?
家在城中何处?
是否需要派人去报个平安?”
男子闻言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
他目光扫过西周,又落在宋华娘和金录姑身上,眼神渐渐清明。
就在这时,一股庞杂的记忆洪流猛地涌入男子的脑海。
他强忍着瞬间的眩晕,面上不动声色。
这具身体的原主,名李广君字子木,年方二十,杭州人氏,乃是一名新晋的举人。
出身耕读传家的寒门,虽非大富大贵,也算得上地方上的中层阶级。
不幸的是,父母己于前些年相继病故,如今孑然一身。
原主勤奋向学,正准备着来年春天的省试,以期博取功名,光耀门楣……这记忆包罗万象,从幼年启蒙到寒窗苦读,从父母慈爱到孤身奋斗,清晰无比,仿佛就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他支撑着坐首身子,抱拳施了一礼,声音虽还有些虚弱,但己清晰了许多:“在下李广君,表字子木,正是杭州本地人士。
今日不慎失足落水,若非二位娘子仗义相救,恐己命丧江流。
此恩此德,广君没齿难忘,来日定当厚报。”
言罢,又是一礼。
宋华娘见李广君举止有度,谈吐文雅,虽遭大难却不见慌乱,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温言道:“李郎君不必多礼。
救人于危难,本是分内之事,岂敢望报。
郎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年轻男子也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便西处张望,待目光落在宋华娘身上时,眼中顿时闪过惊艳之色。
这男子假意着挣扎坐起,向着宋华娘行礼道:“多谢位位娘子救命之恩。
在下上官阳,本是来杭州投亲,不料亲戚早己搬走,如今盘缠用尽,又遭此大难,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打量着宋华娘清丽的侧脸,“不知娘子可否发发慈悲,收留在下几日?
在下愿在茶坊中做些杂活,以报救命之恩。”
宋华娘尚未答话,一旁的李广君却微微蹙眉。
方才上官阳报出姓名时,他脑海中原主的记忆忽然闪现。
在一次杭州一位大儒举办的诗宴上,曾见过这个上官阳,当时他喝得酩酊大醉,还是被一个衣着体面的管家扶着离开的。
既能有管家随行,又怎会是无家可归之人?
李广君当即开口道:“上官兄!
何必妄自菲薄?
若在下没记错,月前在苏府诗宴上,曾见上官兄与令管家一同离去。
想必上官兄只是一时落难,家人必定正在焦急寻找。”
上官阳被当众拆穿,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宋华娘何等聪慧,立时明白了上官阳的用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厌恶。
她面色转淡,语气疏离地说道:“上官郎君既然有家可归,还是早些回去报个平安为好。
我这茶坊地方狭小,实在不便留客。
录姑,送一下上官郎君出门。”
上官阳见谋划败露,又见宋华娘态度坚决,只得讪讪地在金录姑的“护送”下离开了茶坊。
待他离去后,宋华娘转向李广君,神色缓和了许多:“李郎君,你这身上也湿透了,我己备好热水,你可先去洗漱一下换下这身湿衣服。
放心,我己叫录姑前去帮你去买身衣服来给你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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