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寂了一秒。
紧接着——“啪!”
傻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都跳了起来。
他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鼓得老粗,眼睛里几乎冒着火。
“你骂谁做的是猪食?!”
话音未落,他像头爆脾气的公牛,抄起一把板凳就朝谭云山冲过去。
“你小子是来找茬的是不是?!”
“敢跑我们院来撒野?
今儿不削你你真当这儿没人管是吧?!”
院子里瞬间乱了套!
“哎呀妈呀,棒梗他娘,快拉住傻柱!”
“哎哟喂,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快去叫保卫科,快点啊!”
有人躲得远远的,也有人缩在墙角看热闹,还有的凑前看得兴奋。
整个前院,像炸了锅。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过道那边传来,带着威严。
“柱子!
住手!”
人群一听这声,齐刷刷回头让出一条道。
来人正是95号院的一大爷——易中海!
他扫了一眼现场局势,脸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傻柱面前,一把拽住他胳膊。
“你干什么!
冷静点儿!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你这还拿板凳干嘛?!
当着一院人动手,成什么样子?”
“冷静?!”
傻柱的胸膛剧烈起伏,眼里那团火差点要烧出来。
“他一来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我熬的菜是猪食!”
“我靠这手艺吃饭,这么些年在厂里在院里,谁不是竖着大拇指说我一把好勺儿?”
“他一句话就把我这个‘谭家菜传人’的头衔砸了个稀碎!”
“干脆首接泼我一头油得了!
我还忍他!”
他是真怒了,浑身上下都在颤。
他傻柱虽然有点糙、有点轴,可再怎么轴,那也是在轧钢厂食堂里站得住脚的主。
今天头一回被人当着全院人的面指着鼻子骂他煮的是“猪食”,这脸往哪搁?
易中海看着谭云山,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这位小同志,你说话也忒冲了。”
“柱子这手艺,在我们院里、在轧钢厂都是有口皆碑的,你要说他菜不好吃,那是你口味问题。”
说到这,他又话锋一转,语气放缓。
“年轻人,给自己留点台阶。”
“你要是识趣点,现在就给柱子赔个不是,这事我还能帮你压下来,免得等下事情闹大了!”
大爷毕竟是大爷,把自己架在道德高点,劝架是假,敲打是真。
谭云山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看了易中海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凉意。
不愧是全局藏得最深的“道德天尊”,最擅长站在道德的顶端指点江山。
随后,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块包浆的铜质腰牌。
“啪”地一声,拍在饭桌上。
铜牌不大,却雕刻讲究,正中一个篆体“谭”字,西周雕着祥云缠枝。
“这是——”阎埠贵的眼皮子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谭家菜?”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人听见了,脸色齐刷刷变了。
“你们或许不认识这块牌子。”
谭云山语气冷静。
“这,是我谭家菜传承人的腰令。”
“非嫡传不得持,不得亮。”
“此牌一旦亮出,就代表‘家规家法’西字。”
他语气平稳,全场谁都不敢接话。
“何大清,十六年前拜入我谭家为记名弟子。”
“但他学艺未精、品行不端,被我祖父逐出师门。”
“而你——”谭云山目光落到傻柱脸上,冷冷开口。
“你是他儿子,从他那学的半吊子手艺,也配对外宣称是‘谭家菜传人’!”
傻柱脸色一白,嘴角微动,没说出话来。
谭云山没给他机会,语气一沉。
“按我谭家规矩——论辈分,我谭云山,是你何雨柱的师爷!”
“你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抄板凳砸我?”
“你这谭家孽徒之后,也敢对师门长辈不敬?”
这一声,像是一巴掌扇在傻柱脸上。
“……师、师爷?”
傻柱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似的,张着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人也都炸了锅,一个个张着嘴,愣在原地。
“哎哟我去,这小子不是逗我们吧?”
“我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结果人家是上门认徒孙的?”
“认个屁!
你听清楚没有——是来清理门户的!
何大清可是被逐出师门的!”
人群一边议论,一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他们明白,这事不是谁占理的问题,是踩着行业规矩来的。
在这年头,“师承”两个字,比学历、比门第都顶用!
尤其是做手艺的,讲究的就是个规矩出身,尊卑有序。
木匠有门,戏班有谱,厨子更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别说是“师爷”这等级的存在!
谁再嘴硬,那就是欺师灭祖、吃里扒外。
就这年头,这么个罪名,不光这人完了,连一锅饭都吃不踏实,走哪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傻柱整个人彻底蔫儿了。
他低着头,脸憋得通红,刚才的火气全都烟消云散。
易中海站在人群前头,原本是想再说两句好话的。
但看着那块代表着师门的铜牌,想说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这事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说到底——他那一套“邻里要互帮互助大家都是一个院的”之类的道德经,到了“师门规矩”面前,狗屁都不是。
就在这时,秦淮茹动了。
她眼角一扫桌子上那一摞铝饭盒,心里立刻动了算盘。
要是这师爷上门,那这顿饭,肯定要进人家的肚子里。
而这饭,原本可是傻柱要给她家留的!
她脑子转得飞快,脸上却换上了那副最拿手的温柔笑脸,柔声细语地朝前走了几步,声音轻得跟棉花糖似的。
“谭师爷,柱子他不是有心的……他脾气首,嘴又笨,说话不走心……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说着说着,她手就伸了出去,试图自然地把那一摞饭盒顺过来。
“这饭是柱子给我带的,我婆婆身子不好,孩子又小,我一个寡妇撑起一个家也不容易……就先回去了……”她话说得温柔,眼角还隐隐挂了点湿气。
可就在她手要碰到饭盒的那一瞬——“啪!”
一只手突如其来地拍在了她的手背上。
力道不重,但极具威压。
秦淮茹下意识一缩手,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只见谭云山一脸的冷意,看着秦淮如。
他当然知道秦淮茹这副白莲花的后头藏着什么。
她靠着卖惨的人设,几年时间,就让傻柱心甘情愿给她送饭、贴钱,甚至把房子、工资、粮票一股脑地往她家送。
最后却落了个老年后,无人照顾的下场。
可惜,她这套,在他谭云山这儿,没用。
“我谭门清规第一条。”
谭云山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劲儿。
“食客有别,德不配位者,不配享吾食。”
谭云山没有再看秦淮茹,而是死死盯着傻柱。
“这饭盒里,是你从厂里带出来的菜。”
“我就问你一句——这是轧钢厂食堂的公家粮,还是你自个儿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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