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默是在一种微妙的期待感中醒来的。
杂物间依旧狭窄昏暗，但窗外传来的市声和网吧特有的背景音，己经不再让他感到那么陌生和排斥。
他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楼下早点摊的叫卖声和环卫工人清扫街道的唰唰声。
这个名为H市的城市，这个名为“现实”的世界，正一点点地在他感知中变得具体。
今天是周五，第十区开服前的最后一天。
交接班时，早班小妹特意提醒他：“小林，今天可得精神点，明天新区开服，估计晚上人会爆满，老板说了，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她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哈欠打断了。
林默点点头，目光下意识地又飘向那个角落。
叶修依然在那里，屏幕亮着，但角色似乎停在主城没动，他本人则歪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手边还搭着那件皱巴巴的外套。
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林夕心头。
全世界只有他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网管，体内蕴藏着怎样惊人的能量，而明天晚上，这股能量将伴随着千千万万的玩家，一起涌入那个名为“神之领域”的新世界，掀起怎样的波澜。
上午的时光平静而忙碌。
林默处理着日常事务，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空气中所有关于“第十区”的讨论。
“兄弟，明天新区，职业想好了没？
一起啊！”
“必须剑客！
听说新区有隐藏任务，抢先一步说不定就发了！”
“得了吧，隐藏任务哪轮得到我们，那些大公会早就把攻略摸透了。”
“这次不一样，‘神之领域’据说有很多新设定，一切皆有可能……”大公会。
这三个字让林默心中一动。
他想起原著中那些盘根错节的俱乐部公会势力，他们垄断资源，争抢纪录，是普通玩家和散人需要面对的第一道高墙。
对于打算在新区做点什么的他来说，这些公会无疑是重要的“环境因素”。
他借整理报刊架的机会，靠近了几个看起来像是资深荣耀迷的客人，他们正在热烈讨论着各大公会的动向。
“嘉王朝这次肯定是势在必得，毕竟叶秋……呃，虽然退役了，但底蕴还在。”
“蓝溪阁也不弱啊，剑与诅咒的传承，听说他们派了核心团过去。”
“中草堂、霸气雄图……哪个是省油的灯？
明天晚上有的热闹了。”
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林默感到一种置身历史洪流旁的奇异体验。
这些在论坛和贴吧里被无数人分析揣测的势力，如今就鲜活地存在于他身边，即将与他产生某种联系。
午后，叶修醒了过来，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回来时，他似乎精神了不少，没有立刻坐下游戏，而是晃悠到了前台。
“老板娘，泡面，老规矩。”
他对陈果说完，目光转向正在擦拭柜台的林默，很随意地问道：“小弟，玩荣耀吗？”
来了。
林默心脏微微一紧，但面上保持镇定，点了点头：“玩一点，不太会。”
“哦？”
叶修挑了挑眉，接过陈果递来的泡面，一边拆包装，一边像是闲聊般继续问，“明天新区开，有兴趣去看看吗？”
林默斟酌着用词：“嗯，有想过。
不过新号起步太难了，尤其是散人。”
他说“散人”两个字时，刻意放慢了半拍，眼角余光注意着叶修的反应。
他需要试探，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也需要为自己后续的行动找一个合理的切入点。
叶修撕调料包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眼睛带着点探究的笑意看向林默：“散人？
现在玩散人的可不多见了。
怎么想起玩这个？”
“觉得……比较自由吧。”
林默给出一个万金油的理由，“不用被固定职业束缚。”
叶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能穿透表象，首抵内心。
就在林默以为自己是不是太急躁了的时候，叶修却忽然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自由是自由，就是辛苦点。
新区散人，没朋友一起的话，可是举步维艰啊。”
他泡好面，端着往回走，经过林默身边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他那件旧外套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张看起来同样有些年头的账号卡，卡面磨损，连图案都有些模糊了。
“喏，反正也是闲着。”
叶修将账号卡随手递给林默，“这卡里有个低等级的小号，没什么好东西，你要是不嫌弃，明天开服了可以拿去熟悉熟悉环境，总比裸奔强。
密码是6个8。”
林默愣住了。
他完全没料到叶修会来这么一出。
给他一张账号卡？
这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的善意，还是某种试探？
他下意识地接过那张带着体温的卡片，触手有种奇特的质感，仿佛承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废卡一张。”
叶修摆摆手，浑不在意，“玩腻了扔那儿就行。”
说完，便端着泡面回到了他的角落。
林默握着那张账号卡，指尖微微发烫。
他低头看去，卡片背面用油性笔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ID：“昧光”。
昧光……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他记得！
这不是原著中那个才华横溢、擅长副本攻略和技能组合、后来被叶修发掘的召唤师吗？
叶修怎么会把“昧光”的账号卡给他？
是重名，还是……这张卡，本身就是那个“昧光”？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林默的大脑。
如果这是那个昧光，叶修此时应该还不认识他才对。
这张卡怎么会出现在叶修手里？
又如此随意地给了自己？
是蝴蝶效应，还是这个世界本就与他所知的有细微差别？
无数个疑问盘旋在心头。
他再次看向那个角落，叶修己经坐下，掀开泡面盖，热气蒸腾中，他的侧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个男人，每一步行动，看似随意，背后是否都藏着深意？
给他这张卡，是无心之举，还是己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同”？
林默将“昧光”的账号卡紧紧攥在手心。
第十区尚未开启，但他己经感觉到，平静的日常之下，暗流己经开始涌动。
而他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己经被卷入了这漩涡的中心。
傍晚来临，网吧里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躁动。
关于新区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许多人己经开始摩拳擦掌，检查设备，呼朋引伴。
林默站在前台，看着窗外渐沉的落日和亮起的万家灯火。
明天，一切都将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写着“昧光”的账号卡，小心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
无论这是试探还是机遇，他都必须接住。
因为这是他接近传奇，并开始书写自己故事的第一步。
夜幕彻底降临，兴欣网吧的灯光，比往常似乎更加明亮了些，仿佛在积蓄着力量，等待明日那一刻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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