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陆沉洲愣神的功夫,姜言稚一把推开他朝着酒吧外走去。
即便是晚上,车流量也不算少,姜言稚本就在警局折腾了一整天,来到陆家后更是不得安生,此刻她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发软,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吓人。
姜言稚眼前发黑,不受控制地朝着马路中央跌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惊呼:“姜言稚!”
……
姜言稚再睁开眼,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病房内安静的只有吊瓶中的水往下滴落的声音,姜言稚偏过头,却对上陆沉洲一双淡漠无比的眼睛,二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姜言稚动了动身子,一阵刺骨的疼猛地传来。
仿佛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要压碎了一样疼。
姜言稚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甚至都没处理,而她输着的不过是最普通的营养液。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补齐医药费。”
“你怕留疤,不及时治疗的话,留疤是无可避免的。”
陆沉洲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姜言稚在听到他说出那句“你怕留疤”时,心口猛地一颤。陆沉洲了解她,就像她了解陆沉洲一样,他们能读懂彼此的热烈与隐喻,本该是最幸福的一对。
可现在……
姜言稚收回思绪,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发呆:“什么问题。”
“当初离婚时,你打掉的孩子,是谁的?”随着这个问题问出来,陆沉洲终于不再冷静,他脊背紧绷,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眉宇间是积攒依旧的悲哀与不甘。
看着他这副样子,姜言稚忽然想到了刚和陆沉洲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陆沉洲一心想要一个孩子,每次聊到育儿知识的时候,他总是会滔滔不绝,而每次姜言稚拿着只有一条杠的验孕棒从卫生间出来时,陆沉洲就是这样锁着眉。
只不过与现在不同的是,当初的陆沉洲没有怨愤与不甘。
只有心疼与委屈。
“老婆,我们再接再厉,你辛苦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姜言稚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她正要开口说出真相,门口却响起了林照雪的声音。
“阿洲,听管家说你在医院,是什么朋友生病了吗?我来看看。”林照雪的声音温柔清和,此刻手中提着陆氏旗下的礼盒来看望她,那样子看上去活脱脱就是陆夫人。
姜言稚下意识别过脸去不想看。
可耳朵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是姜小姐啊,我们阿洲善良,虽然离婚了,却也念着从前的情分,既然如此,我也希望姜小姐早日痊愈。”林照雪的笑声刺耳且越来越近,不用看姜言稚也知道此刻她挽上了陆沉洲的手臂。
而陆沉洲没有拒绝。
离婚三年,姜言稚始终觉得自己在前夫有了新欢时会是平静无波的。
可此刻,她的心却实实在在地痛着。
本就患有血癌的她,此刻又出了车祸,整个人看上去憔悴的宛若一片一碰就会四下散开的枯叶,陆沉洲盯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姜言稚居然瘦了这么多。
薄薄的一张背。
轻的承受不起任何重量。
陆沉洲眸色一暗,正打算推开林照雪的手,可看到姜言稚转过来,他又生生止住动作,男人喉结滚动,许久,他又问道:“姜言稚,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
姜言稚呼出一口浊气。
她背对着窗台,陆沉洲看不到她眼中的泪,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心跳声:“你说什么?”
“我说,孩子不是你的,是赵伯彦的。”
话音落下,病房里先是沉寂了几秒,接着便是陆沉洲的大笑声:“好啊!姜言稚,你好得很啊!”
“一个野种,我却心心念念了三年,我他妈就是个蠢货!蠢货!”
陆沉洲愤然起身,将一个玉石平安扣狠狠地摔在地上,姜言稚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当年为他求来的平安扣,他一直随身带着,可现在,平安扣四分五裂,无数玉石碎片炸裂开,宛若姜言稚的心。
陆沉洲转身离开。
关上门前,姜言稚分明看到了他的眼泪。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后,姜言稚才后知后觉地痛苦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整个人狼狈地瘫倒在床上,失声痛哭,仿佛要将这些年的隐忍屈辱尽数发泄出来。
有时候成年人的分开,往往不需要什么恨海情天的理由。
只需要她脖颈处属于别的男人的痕迹;需要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澡;需要陆沉洲脚边散落一地的烟头和失望而痛苦的眼神,就足够了。
姜言稚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一滴眼泪都没有了,才拖着自己的身子下了床。
她跪在地上,任由无数的细碎玉石碎片刺进自己的膝盖。
她就那么虔诚而认真地,一点一点把能捡起的碎片宝贝似的捧到掌心中。
这个平安扣,是她能留给陆沉洲唯一的东西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