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退去的清晨，磐石岛的淡水储备舱前围满了人。
透明的储水罐里，最后一点淡水只剩下罐底浅浅的一层，在昏沉的天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最多还能撑三天。”
负责物资统计的老陈蹲在罐边，手指敲了敲罐壁，声音里满是疲惫，“过滤系统己经开到最大功率了，但沙里的盐分太高，净化出来的水根本不够用。”
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江御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储水罐上贴着的旧地图——那是前几年勘探队绘制的，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几处可能存在水源的地点。
最近的一处，是位于三百公里外的“潮汐站”。
“我去。”
江御的声音不大，却让骚动瞬间安静下来。
他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潮汐站”的标记上，“根据旧数据，那里原本是海水淡化工厂，就算设备坏了，地下也可能有封存的淡水储备。”
“三百公里？”
阿凯立刻走过来，脸上带着担忧，“沙海里面不仅有流沙坑，还有鳞族的巡逻队，就我们两个……加上我。”
人群里传来一个女声。
江御回头，看到安璃背着她的医疗箱走出来——她是岛上唯一的医生，也是去年和江御一起遭遇鳞族的人。
“你们需要人处理伤口，而且我懂一点机械维修，或许能帮上忙。”
最后，队伍确定了三个人：江御带队，阿凯负责驾驶沙地车，安璃携带医疗和维修工具。
出发前，老陈给他们塞了半袋压缩饼干和三个装满淡水的水壶，反复叮嘱：“如果三天内没消息，就不用回来了——岛上的人还得留着剩下的水。”
沙地车是用旧卡车改造的，车身覆盖着防沙钢板，车轮宽大，能在松软的沙地里行驶。
阿凯发动引擎时，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在沙岛上空散开。
江御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望远镜，视线扫过无边的沙海。
最初的半天还算顺利，沙地车沿着旧公路的遗迹行驶，偶尔能看到路边半埋在沙里的汽车残骸、广告牌碎片——那是文明留下的最后痕迹。
但到了下午，天色突然暗了下来，风也变得越来越大。
“不对劲，”阿凯猛地踩下刹车，“这风的方向不对，可能要遇到‘沙旋’。”
话音刚落，远处的沙海突然卷起一道巨大的沙柱，像一条黄色的巨龙，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江御立刻打开车门：“快，把车开到那边的废墟后面！”
三人合力，将沙地车推到一座坍塌的高楼残骸后——那是某栋写字楼的顶部，只剩下几根扭曲的钢筋。
沙旋过境时，整个世界都被黄沙笼罩，耳边全是风的嘶吼声，钢筋被吹得嗡嗡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
安璃靠在车边，突然指着废墟的角落，声音有些发颤：“江队，你看那个。”
江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废墟的阴影里，蜷缩着一只幼年鳞族。
它只有半人高，暗蓝色的鳞片上沾着沙粒，右前爪被钢筋划破，正流着淡绿色的血。
看到人类，它立刻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因为受伤，身体却在不停发抖。
阿凯立刻举起了腰间的电击枪：“杀了它，免得引来其他鳞族！”
“等等。”
江御拦住了他。
他盯着那只幼年鳞族，注意到它的爪子边，放着一个生锈的金属瓶——瓶身上印着淡水厂的标志，里面似乎还剩一点液体。
风渐渐小了。
江御慢慢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半块压缩饼干，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幼年鳞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饼干，犹豫了几秒后，终于拖着受伤的爪子，慢慢挪到饼干旁。
“它好像……只是在找水。”
安璃小声说。
就在这时，远处的沙海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不是一只，是一群。
江御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是成年鳞族，我们得马上走！”
阿凯迅速发动沙地车，江御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幼年鳞族，它正抱着金属瓶，警惕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车窗外，沙海再次恢复了寂静，但江御知道，这寂静背后，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
三百公里的路程，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
而潮汐站是否真的有淡水，又是否藏着更可怕的东西，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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