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雪！"慕容玥的声音如利刃划破寂静，"果然是你！"
顾倾雪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慕容玥的手指还停在她耳后，那处小痣成了致命破绽。清雅轩内，几个锦衣卫闻声围拢过来。
"慕容小姐认错人了。"掌柜突然插话，"这丫头是城南李家的绣娘，常来买花样。"
慕容玥冷笑："是吗？"她猛地扯开顾倾雪的衣领，"那这羊脂玉簪又作何解释？"
顾倾雪心头大震——母亲留下的玉簪一直贴身藏着，何时露了出来？她下意识摸向领口，却触到空无一物...慕容玥在诈她！
"奴婢不知什么玉簪。"她低头掩饰瞬间的慌乱，"小姐若不信，可去城南李家查问。"
慕容玥眯起眼睛，突然扬手就是一记耳光："贱人还敢狡辩！"
火辣辣的疼痛让顾倾雪眼前发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铺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蒙面人冲进来，扬手撒出一把粉末。白雾弥漫间，顾倾雪感到有人拽住她的手腕："走！"
她踉跄着被拖出清雅轩，穿过几条小巷，直到确认甩开追兵，那人才停下。顾倾雪喘着粗气抬头，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姑娘没事吧？"少年声音清脆，"苏小姐让我来接应你。"
苏芷？顾倾雪惊魂未定："你是..."
"我叫青竹，是苏小姐的书童。"少年递上一块帕子，"小姐料到慕容玥会来清雅轩堵你，特意让我暗中保护。"
顾倾雪接过帕子按在红肿的脸颊上："苏小姐怎会知道..."
"老爷告诉她的。"青竹左右看看，"这里不安全，姑娘随我来。"
两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内陈设简朴，却透着书卷气。苏芷正在廊下焦急踱步，见他们进来，立刻迎上："小雪姑娘！你的脸..."
"不碍事。"顾倾雪勉强一笑，"多谢苏小姐相救。"
苏芷拉着她进屋，亲自取来药膏为她敷上："我早该想到慕容玥会盯上清雅轩。父亲说那铺子与杨尚书有关，而杨尚书..."
"苏小姐，"顾倾雪直视她的眼睛，"令尊到底知道多少？"
苏芷咬了咬唇："父亲不让我多说。但他让我转告你，名单上的人不全可信，包括..."她突然住口，"总之，父亲邀你明日来府上参加诗会，说是有要事相商。"
顾倾雪心中疑窦丛生。苏明远显然知道名单内容，甚至可能参与了杨尚书的计划。但为何现在才出面？又为何冒险帮她？
"慕容玥已经认出我了，再去苏府太危险。"
"放心。"苏芷胸有成竹，"明日诗会来的都是清流官员及其家眷，慕容玥之流不屑与会的。况且..."她压低声音，"父亲已为你准备了新身份。"
次日，顾倾雪用药粉彻底改变了容貌，又按苏芷所说，扮作苏家远亲"林小姐"赴会。苏府比往日热闹，前院摆了十几张案几，宾客们正三三两两寒暄。
"林妹妹来了！"苏芷热情地迎上来，挽着她的手向众人介绍，"这是我表姨家的千金，刚从江南来京小住。"
顾倾雪向众人行礼，目光却悄悄寻找苏明远。老者正在主座与几位官员交谈，见她来了，微微颔首。
诗会开始，苏明远出了个"雪"字为题。宾客们或沉吟或挥毫，顾倾雪却心不在焉——她注意到席间有个年轻公子频频看她，眼神探究。
"林小姐不作一首？"那公子突然开口，"江南才女，想必不让须眉。"
顾倾雪心头一紧。此人面生，但气度不凡，腰间玉佩显示他出身显贵。她谨慎应答："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献丑。"
"诶，过谦了。"公子笑道，"不如我出个对子，林小姐接下联如何？"
不等她推辞，公子已朗声道："雪落无声，自有天听。"
顾倾雪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又是顾家祖训！她强自镇定地抬眼看那公子，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公子高才。"她勉强一笑，"只是这联太妙，小女子一时想不出下联。"
"是吗？"公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换一个：雪隐千山，何日重光？"
这分明是在暗指顾家冤案！顾倾雪心跳如鼓，正不知如何应对，苏明远突然插话："韩公子今日诗兴大发啊。不过林小姐初来乍到，还是莫要为难她了。"
韩公子？顾倾雪暗自记下这个姓氏。诗会继续进行，那韩公子没再为难她，但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午宴后，苏芷悄悄告诉她："那位是韩烨，兵部韩侍郎的公子。父亲说他与萧衍交好，或许..."
"苏小姐，"顾倾雪打断她，"令尊要何时见我？"
"酉时，书房。"苏芷压低声音，"父亲说，有关于西风的消息要告诉你。"
西风！顾倾雪精神一振。杨尚书临终前提到的内线，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余下的诗会，顾倾雪度日如年。她机械地应对着各种寒暄，心思全在即将到来的会面上。韩烨似乎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但没再上前搭话。
日影西斜，宾客陆续告辞。顾倾雪借口赏花，悄悄溜到后院。苏明远的书房亮着灯，她轻叩门扉，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书房内，苏明远正在焚香。见顾倾雪进来，他示意她关门："今日韩烨试探你，我都看到了。"
"他是..."
"萧衍的人。"苏明远叹息，"萧衍怀疑你的身份，派他来确认。"
顾倾雪心头一震："萧衍为何..."
"因为西风。"苏明远从书架上取出一封信，"杨修远临终前，将此事托付给我。"
顾倾雪接过信，是杨尚书的笔迹："西风乃顾兄生前安插在摄政王府的眼线，现为府中管事，名唤周安。此人可信任，但须以春茶为号。"
周安...顾倾雪突然想起清雅轩的周掌柜。难道...
"周掌柜就是西风？"
苏明远摇头："是他的兄长。兄弟二人皆为顾尚书效力。"他神色凝重，"但周安三日前失踪了，我怀疑..."
"被发现了？"
"或是叛变了。"苏明远苦笑，"这世道，人心难测。"
顾倾雪攥紧信纸："那名单上的人..."
"不可全信。"苏明远压低声音，"尤其是标北者，多半已投靠摄政王。但..."他犹豫片刻，"萧远山父子情况特殊，你需自行判断。"
正说话间，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苏明远脸色大变，一把推开顾倾雪："小心！"
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正中苏明远肩膀。顾倾雪还未来得及反应，书房门已被踹开，几个黑衣人持刀冲入。
"走！"苏明远忍痛推开暗格，"从这里出去！"
顾倾雪刚要钻入密道，一个黑衣人已挥刀砍来。她本能地侧身闪避，刀锋仍划破了衣袖。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窗外飞身而入，剑光如虹，瞬间刺倒两名刺客。
"韩烨？"顾倾雪惊呼。
韩烨无暇应答，剑势如风，与剩余刺客缠斗在一起。苏明远趁机将顾倾雪推入密道："去找萧衍！他知道下一步..."
密道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打斗声。顾倾雪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心跳如雷。苏明远生死未卜，韩烨为何突然出现？萧衍又知道什么？
密道出口是苏府后巷。顾倾雪刚钻出来，就听见远处传来追兵的声音。她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城南跑。
天色已暗，街上行人稀少。顾倾雪专挑小巷穿行，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过一个拐角，她猛然撞上一堵人墙——
"抓到你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抬头看去，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手。顾倾雪转身要跑，却发现退路也被堵住了。
"慕容小姐出价千金买你的人头。"壮汉狞笑，"小娘子还是乖乖..."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剑光闪过，壮汉的喉咙已多了一道血线。其余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又有几道黑影加入战局，顷刻间将所有人放倒。
顾倾雪惊魂未定地看着救她的人——一袭黑衣的萧衍收剑入鞘，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顾小姐，"他叹息道，"我们得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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