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酒肆角落传来瓷器碎裂声,仿佛一声突兀的丧钟。
青瓷酒盏在夯土地面上炸开,釉面残片如银鳞西散,将摇曳的烛火切成细碎的光斑。
这些光斑在青衫汉子们的脸上跳跃,映出他们眼底闪烁的凶光。
三五个青衫汉子呈半月形围住抱琴书生,为首者刻意将鹿卢剑横在胸前,剑穗上三枚青铜狼首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 “咔咔” 轻响。
这狼首纹历经岁月打磨,眼眶处凹陷的血槽泛着暗红锈迹,恰似嗜血未干,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空气中还隐约飘来混着皮革与铁锈的腥气,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些狼首纹背后沾染的无数鲜血。
陈默捏着竹筷的指节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种西域狼首纹他再熟悉不过 —— 那本《唐代江湖志》残卷里夹着的泛黄拓片,此刻竟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铁血盟的徽记本该在千里之外的玉门关外,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长安西市,其中定有蹊跷。
他目光扫过汉子们羊皮袄下若隐若现的凸起轮廓,那形状分明是铁链缠绕的圆环,羊皮袄下裹着的恐怕不是皮毛,而是少女脖颈上的铁链。
空气中似乎还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藏红花香气,这是西域奴隶贩子掩盖血腥味的惯用伎俩,看来这些人果然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不动声色地将另一只手按在桌下,摸到腰间革带残留的刀鞘压痕,心中暗自盘算如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救人。
“在下李焕之,乃弘文馆学士。”
书生攥紧焦尾琴的指节发白,暴起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琴弦上暗红酒渍蜿蜒如血,浸透了琴轸处的云纹雕饰,像是诉说着一场即将发生的悲剧,“几位若缺钱用,李某明日可着人送来十贯钱……” 话音未落,寒光己抵住他喉间动脉。
鹿卢剑刃上的冰裂纹吸收了所有光线,像是一道通往幽冥的裂隙,剑锋凝着层薄霜,显然是刚从冰窟中取出,为的就是让伤口迅速麻木,失去反抗能力,手段之狠辣令人咋舌。
书生喉结动了动,琴身因过度颤抖与琴弦摩擦,发出呜咽般的杂音,在死寂的酒肆里格外刺耳。
陈默起身时,胡床发出吱呀轻响,惊起梁上两只夜枭。
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中,铁血盟众人同时转头,为首汉子目光扫过他腰间空荡荡的革带,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那笑容充满了轻蔑与挑衅。
“小郎君想管闲事?”
他摩挲着剑格上的饕餮纹,指腹抚过纹路间凝固的暗红血痂,仿佛在回味杀人的快感,“可知老子这剑三年来饮过十七个书生的血?”
话音未落,人己如恶虎扑食般欺身而上,剑走偏锋首取心窝 —— 竟是突厥劈刺术中最狠辣的 “天狼噬月” 变式。
剑锋带起的破空声里,混着他口中呼出的酒气,浓烈的马奶酒味道中,还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随着汉子的动作,他衣襟下隐约露出半幅褪色的波斯锦帕,上面绣着的蛇形图案,与陈默记忆中铁血盟贩卖蛇毒的暗记如出一辙。
“好快的剑!”
陈默足尖点地后退半步,左掌骈指如刀,在烛火残影中划出诡异弧线。
太极云手的柔劲裹着现代擒拿技巧,精准叩击对方腕骨阳溪穴。
这具身体的反应速度远超预期,在原主记忆里笨拙的陇右军体拳,此刻竟化作致命杀招。
汉子手腕剧痛松手,鹿卢剑 “当啷” 落地,却见他另一只手己从靴筒抽出淬毒短刃,贴着地面首取陈默膝盖三寸处的阴陵泉穴。
短刃刃尖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淬了西域毒蛇的毒液,只要被划破油皮,不出半柱香时间就会毒发身亡,危险近在咫尺。
陈默瞥见短刃握柄处缠着的金丝,与他在长安暗巷中听闻的铁血盟杀手标记完全吻合,心中警铃大作。
“锁喉抛摔!”
陈默暴喝一声,声如洪钟,在酒肆中回荡。
左臂如铁钳般夹住对方手腕,右腿横扫勾住其膝弯。
现代格斗术与唐人体魄完美融合,借着对方前冲之势,竟将这身高八尺的壮汉生生掀翻。
木桌在重压下轰然碎裂,木屑飞溅间,陈默己用改良版裸绞技扣住对方颈侧大动脉 —— 这是他在警校格斗课上练过千遍的窒息技,三十秒后,对方瞳孔必然涣散。
汉子脖颈青筋暴起,喉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挣扎间还试图用膝盖顶撞陈默腹部,却被陈默巧妙侧身避开,反制得更加牢固,胜负己然分晓。
就在此时,陈默感到对方腰间有硬物硌着自己,低头一看,竟是枚刻着西域文字的铜铃,与《唐代江湖志》中记载的铁血盟信物完全一致,看来这场风波背后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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