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急雨般砸在青石板上,陈墨和苏清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惶。
苏清月攥着药棉的手微微发抖,陈墨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望向庭院外影影绰绰的官差。
“赵大人亲自带队,苏老板莫要让我们为难!”
门外传来衙役的高声催促。
苏清月脸色瞬间煞白,手中药碗“当啷”落地:“是开封府尹赵霖……爹爹前日还说绸缎庄账目被人盯上了……”话音未落,朱漆大门己被撞开,十几名捕快蜂拥而入,领头的中年官员头戴乌纱,蟒袍玉带间透着威严,正是赵霖。
“苏明远!”
赵霖折扇轻点,目光扫过亭中三人,“有人举报你私通方腊余孽,囤积兵器意图谋反!”
他身后捕快立刻散开,朝库房、账房方向奔去。
苏清月踉跄着要往前冲,被陈墨一把拉住——只见赵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袖中滑落半卷绣着金线的绸缎,正是那日在朱雀街被抢的织金锦。
“大人明察!
我父向来安分守己!”
苏清月急得眼眶通红。
赵霖却慢条斯理地展开绸缎:“这织金锦乃是皇宫贡品,前日在朱雀街失窃,如今却在你家库房找到半匹。
苏小姐,你说这是巧合?”
他目光转向陈墨,眼中闪过阴鸷,“还有这位壮士,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倒要查查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陈墨心头剧震。
那日绸缎被抢时,赵霖的亲兵分明就在附近巡逻,此刻却成了定罪的铁证。
他正要辩解,苏府管家气喘吁吁跑来:“老爷被他们从布庄带走了!
还封了所有铺子!”
苏清月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陈墨连忙扶住她。
赵霖挥挥手,捕快们立刻上前要将两人带走。
千钧一发之际,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慢着!”
一名身着绯袍的官员翻身下马,腰间鱼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枢密院奉命彻查织金锦案,赵大人如此迫不及待抓人,莫不是心中有鬼?”
赵霖脸色骤变,折扇捏得咯咯作响,却不得不拱手退开。
绯袍官员瞥了眼陈墨和苏清月:“你们随我来。”
马车在汴梁城蜿蜒穿行,绯袍官员自称周平,隶属枢密院。
“赵霖与蔡京一党勾结,妄图吞并苏记绸缎庄。”
周平压低声音,“那织金锦本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戏码,为的就是坐实谋反罪名。”
陈墨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苏清月泪如雨下:“求大人救救我父亲!”
周平长叹一声:“如今皇上痴迷道学,奏章皆由蔡太师过目。
想要翻案,除非……”他突然住口,马车己停在一处破旧道观前。
推开斑驳的木门,满院桃花纷飞,一位白发老道正在清扫落叶。
“这是前御史中丞陆大人,因弹劾蔡京被贬至此。”
周平低声介绍。
陆大人放下扫帚,浑浊的目光扫过陈墨:“听说你在朱雀街勇斗泼皮?”
不等陈墨回答,他又转向苏清月,“令尊为人正首,当年曾助我收集蔡京贪腐证据。”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账本,“这是十年前江南漕运的假账,若能呈给皇上……”话音未落,道观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不好!”
周平抽出佩剑,“赵霖的人追来了!”
陈墨抄起院中竹扫帚,将苏清月护在身后。
道观木门轰然炸裂,数十名黑衣杀手蜂拥而入,月光映得刀刃泛着森冷的光。
一场恶战在桃树下展开,陈墨虽拼尽全力,却难敌对方训练有素,肩头很快又添新伤。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杀手们似乎接到命令,突然收手退去。
陆大人望着满地狼藉,将账本塞进陈墨怀中:“明日辰时,慈云寺有场法会,皇上会微服前往……”他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白帕,“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陈墨望着怀中的账本,又看看脸色苍白的苏清月。
汴梁城的夜色深沉如墨,远处传来沉闷的打更声,仿佛在为这座繁华都城敲响丧钟。
他知道,这一夜发生的事,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他们,己经被卷入了这场足以颠覆朝廷的暗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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