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唐芷柔从一堆设计稿中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店铺改造方案己经基本完成，但她还想再完善一下甜品展示柜的灯光设计。
"小雨，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
"她对正在打哈欠的助理说。
林小雨摇摇头："老板娘，你己经三天没好好休息了。
再这样下去，程先生来评估时，你怕是站着都能睡着。
"提到程曜，唐芷柔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那个男人的评估报告她反复研究了无数遍，每一个数据都像刀子一样刻在脑子里。
她必须证明自己不只是空有热情。
"我再待半小时就走。
"她最终妥协道。
送走林小雨，唐芷柔伸了个懒腰，决定去后巷倒垃圾清醒一下头脑。
五月的夜风带着微凉，她裹紧外套，推开后门。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背影让她猛地停住脚步。
那人蹲在垃圾桶旁，背对着她，肩膀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分明。
即使没看到正脸，那个轮廓也足以让唐芷柔瞬间认出——程曜。
他在干什么？
唐芷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躲在门后观察。
程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碗，倒进些看起来像是猫粮的东西，然后轻轻敲了敲碗边。
"过来。
"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几乎带着一种唐芷柔从未听过的温柔。
一只橘猫从阴影中蹿出，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才慢慢走向那只碗。
程曜保持着距离，静静地看着猫进食，然后从包里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液体在另一个小碟子里。
"今天有鱼汤。
"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唐芷柔瞪大了眼睛。
这个在商业会议上冷若冰霜、言辞犀利的男人，此刻正在深夜的小巷里，用鱼汤喂一只流浪猫？
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程曜猛地转身，眼神瞬间恢复锐利："谁在那里？
"唐芷柔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是...是我。
"路灯下，程曜的表情从警惕变成惊讶，最后归于一种复杂的尴尬。
他站起身，迅速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冷漠面具，但唐芷柔己经看到了他柔软的一面。
"这么晚还在工作？
"程曜先发制人地问，仿佛刚才喂猫的不是他。
唐芷柔指了指身后的垃圾袋："倒垃圾。
你呢...？
"她故意拖长音调，目光落在那只正在享用鱼汤的橘猫身上。
程曜轻咳一声："路过。
""带着猫粮和鱼汤路过？
"唐芷柔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喜欢小动物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程曜的表情微微松动："它很瘦。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唐芷柔心头一暖。
她走近几步，橘猫抬头看了她一眼，居然没有逃跑，继续低头享用美食。
"它认识你，"唐芷柔轻声说，"而且信任你。
"程曜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在猫和女孩之间游移，冷硬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
夜风吹乱了唐芷柔的头发，她随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不知为何让程曜多看了两眼。
"你的店铺改造进展如何？
"他转移话题，语气重新变得公事公办。
唐芷柔眼睛一亮："差不多了！
要不要现在看看？
虽然还没完全准备好..."程曜看了看手表，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领着他穿过小巷回到店里，唐芷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室有多乱——设计图纸散落各处，颜料罐东倒西歪，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上次梳头是什么时候。
但程曜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目光被墙上的设计草图吸引。
"这是你画的？
"他指着一幅甜品展示柜的设计图问。
唐芷柔点点头："我想用不同角度的LED灯突出甜品的层次感，让顾客第一眼就被吸引..."程曜拿起图纸仔细查看，眉头微蹙："想法不错，但这样的灯光设计会增加25%的电费开支，而且需要专业安装。
"唐芷柔的肩膀垮了下来："哦...我没考虑到成本...""不过，"程曜放下图纸，走向另一面墙，"你可以用反光材料代替部分灯光，效果相似但成本更低。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支钢笔，在图纸上快速勾画起来，"比如这样。
"唐芷柔凑过去看，两人的肩膀几乎相碰。
她闻到程曜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莫名地令人安心。
他的笔触果断而精准，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全新的设计方案。
"这样能节省40%的能源消耗，同时达到80%的视觉效果。
"程曜说着抬起头，发现唐芷柔正盯着他看，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唐芷柔慌忙后退一步："太完美了！
你...你怎么懂这么多？
"程曜收起钢笔："基础商业设计。
"但他的耳尖微微泛红，出卖了他表面的镇定。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唐芷柔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给你尝尝我新研发的甜品！
"她跑进厨房，端出一个小碟子，"芒果椰子慕斯，加入了少量姜汁提味。
"程曜接过小勺，尝了一口，眉毛微微扬起："...不错。
姜的味道很巧妙，中和了甜腻感。
""真的吗？
"唐芷柔眼睛亮了起来，"你觉得普通顾客会喜欢吗？
"程曜放下勺子："从商业角度，我建议你先做小范围测试。
甜品是很主观的东西，数据比个人喜好更可靠。
""但甜品不仅是数据！
"唐芷柔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它关乎情感、记忆...当有人吃到我的甜品感到幸福时，那种价值是无法用数据衡量的！
"程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反驳。
过了片刻，他说："情感价值确实存在，但它需要转化为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唐芷柔正要争辩，那只橘猫不知何时溜进了店里，轻轻蹭着程曜的裤脚。
这个画面如此违和又莫名和谐，让她一时忘了词。
程曜弯腰摸了摸猫的头，动作熟练得令人惊讶。
"时间不早了，"他首起身，"三天后我会正式来评估。
"他转身要走，唐芷柔突然叫住他："程先生...谢谢你。
为了猫，也为了设计建议。
"程曜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走入夜色中。
橘猫看了看唐芷柔，又看了看程曜离去的方向，最终选择跟了出去。
唐芷柔站在窗前，看着程曜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橘猫小跑着跟在他脚边。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会议室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商业精英，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第二天清晨，唐芷柔被门铃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发现才早上六点半。
推开门，一个快递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箱。
"唐芷柔小姐？
您的快递。
"唐芷柔困惑地签收了包裹，不记得自己最近网购过什么。
拆开箱子，里面是一套专业的甜品展示灯，附带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比反光材料效果好15%，能耗降低20%。
安装说明在内。
“唐芷柔的心跳突然加快。
只有一个人知道她需要这个。
她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灯收到了。
谢谢你的15%。
“十分钟后，手机震动：”专业建议而己。
别多想。
“唐芷柔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仿佛能透过文字看到程曜那张故作冷漠的脸。
她突然觉得，也许那个男人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酷无情。
与此同时，程氏集团总部，程曜放下手机，看向桌上那份关于Sweet Dream的完整评估报告。
报告旁边是一份拒绝信，收件人是林世诚。
他拿起笔，在评估报告的最后一页加了一行手写备注：”店主潜力评估：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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