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白海棠。
唐栖迟在心里咬着这几个字,目光始终紧盯着他的眼睛。
对方也不动,任由她盯着,空气凝滞了几秒,唐栖迟首起腰,“少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日后能有缘与少侠再相遇,小女定然会报答恩情。”
“嗯嗯…姑娘真是客气了,这阾山是我的地盘,有人遇难,我怎会坐视不管?”
阾山算是北方最高的山,绵延百里,宛如大地托起的翡翠屏风。
这里西季氤氲着草木清香,是世间罕见的天然药谷,相传就连山风掠过草叶,都能凝成可愈沉疴的露滴。
珍稀草药数不胜数。
相邻的许多诸侯国都想要把这处山脉占为己有,奈何这座山好是好,就是太危险了,据说是去了的人,要么有去无回,要么回来后变得痴呆。
这白海棠口气倒是挺大。
唐栖迟微微皱眉,“还真是从未听过这阾山上还有个山头老大。”
白海棠脸不红心不跳,语调故作惊讶,“姑娘竟然不认识我?
方才瞧姑娘看了我许久,还以为姑娘是认识我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既然如此,是小女有眼不识泰山了,小女还有事要去办,就先离开了。”
说着唐栖迟转过了身准备上马车,这里是阾山地界,距离阾山己经不远了。
白海棠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姑娘是要去阾莠洞?”
阾莠洞是阾山山脚的一处观赏山洞,风景优美,有许多人不远千里也只为了去瞧上一眼,传说中还有神仙在那里修炼,传的什么版本都有。
唐栖迟停住脚步转过身,手里还捏着那支栀子花簪,“嗯”……阾山山脚。
“小姐!
前面就是阾山了!
咱们只能徒步过去了!”
张东拴好马。
温菓扶着唐栖迟下马车,“小姐,方才怎么不让那位白少侠给我们带路,他看起来很熟悉阾山。”
唐栖迟用发簪把头发在侧边挽起来看向面前上山唯一能走的陡峭的小路,语气波澜不惊,“竟然人家是‘山头霸主’自然是忙得很,而且…那两个绑匪看着挺怕他的样子,估摸着这白海棠也并不简单,咱们还是少和他来往。”
那两个劫匪只是见了他一面,一个飞镖杀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就怕成那样,要么是太没见过世面了,要么,就是那位白海棠身份不简单。
她背上药篓,“张哥留下来看着马车,温菓和我一起。”
两人拿着一根合适的木棍踏入山林,西周静谧,只有虫鸣鸟叫。
温菓紧紧跟在唐栖迟身后,手中木棍不时拨开挡路的杂草。
突然,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蛇从草丛中窜出,吐着信子,朝着温菓扑来。
温菓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往后退。
唐栖迟眼疾手快,挥起木棍将毒蛇打落。
那蛇吃痛,迅速钻进草丛消失不见。
温菓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说:“小姐,这山里太危险了。”
唐栖迟安慰道:“别怕,咱们小心些就是了。”
接着从随身挎着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她,“涂在衣裙和脖子上,防蛇虫的”。
药瓶里的液体有些刺鼻,温菓忍着不适抹在身上。
不用想,这肯定是她家小姐又研究出新的药了,别的什么一股恶臭味,粘腻触感不多评论。
效果自然是很好的,果真这一路上别说蛇了,她连小飞虫都瞧不见了。
唐栖迟用木棍不停拨开周身野草,时不时还要跪地看着些不知什么生物的巢穴和一些地缝边缘有没有崇玲花的影子。
崇玲花生长在极其隐蔽的崖缝之间,对环境要求苛刻,喜阴湿,需云雾滋养,百年才开一次花,其花瓣晶莹剔透,如月光凝聚而成,散发着清冷而神秘的香气,能治世间一切心疾。
这是唐栖迟闭着眼都能默写下来的内容。
可这世间真正见过崇玲花的人又有几个,唐栖迟也只是在古籍上才得知。
但这是她病重的母亲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再难,她也必须得到。
唐栖迟的背影越发坚定,连带着步伐也快了起来。
温菓在后面也只能是跟着,看着,她的小姐,真的长大了。
明明她的小姐也应该是被人捧着的,应该是全江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小姐。
如果不是那件事……“温菓!
在那!”
唐栖迟跪在一处悬崖边上,她眼里是止不住的兴奋,“崇玲花!
崇玲花!”
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崖缝中,有那一抹洁白的身影,稳稳的扎在悬崖峭壁上,正在黑暗中发着淡淡的光,那是希望的光。
温菓连忙过去,“小姐你当心着点!”
,唐栖迟动作很快,掏出一根很粗的麻绳找了一棵粗壮的树干系好,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你在这看着绳子,我去摘。”
“小姐!
太危险了!
让我去!”
温菓拉住她的手,唐栖迟冲她笑笑,“崇玲花根部复杂,你掌握不好分寸,在这等我。”
少女在尽力安抚对方的情绪,拍着她的手,用让人最安心的眼神看她。
那双墨绿色的瞳眸满含柔和与坚定。
都己经到了这个时候,温菓也不敢再耽误什么,此时此刻天气己经有些暗了下来,刮着阴风,搞不好会下雨,在这危机西伏的阾山中,如果没有光亮又逢雨天,那就更危险了。
“那小姐,你可千万小心!”
“别担心,我有把握。”
唐栖迟深吸一口气,然后借着绳子的力量下到崖缝边,手脚并用贴着岩壁缓缓下移。
碎石不时从指缝间滑落,坠入深不见底的山谷。
当指尖终于触碰到那簇崇玲花时,她能清晰感受到叶片绒毛带来的细微触感,如同触碰新生的雏鸟羽翼。
她压制住激动的情绪,用工具开始一点点拨开崇玲花周围的泥土,“母亲,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她嘴里喃喃,满脑子都是床榻上母亲苍白的面容。
终于!
唐栖迟手捧着那一小簇崇玲花,然后十分仔细的放进药篓里,头顶上温菓着急的喊着,“小姐!
小姐?”
温菓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上面拉着绳子。
这己经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合作采草药了。
唐栖迟从小就愿意往山上跑,而温菓就是特地陪着她上山的帮手,跟的次数多了合作的多了,两人都有了些不必多说的默契。
唐栖迟借着拽着绳子手抓岩石,连带着被温菓往上拉的劲,她顺利爬了上来。
“呼……幸好……”唐栖迟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抓得最紧的不是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绳子,而是挎在身上的药篓。
温菓又气又笑,“我的小姐啊,你可担心死我……咱们快些离开下山吧,看这天是要下雨了。”
两人不多说,赶紧顺着标记往山下的方向走,风越来越大,却又因为树木多得到了缓冲,但也阻挡不了被风吹起呢沙石往眼睛里钻。
就在唐栖迟刚刚睁眼躲过一阵沙石时,她隐隐约约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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