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瑶站在圣心妇产医院行政楼的走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那张对折的调令。
护理部主任办公室里传来的谈话声让她停下了脚步。
"又调去旧病区？
这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一个压低的女声说道。
"没办法，那边总是缺人手。
"护理部主任王丽华的声音带着疲惫，"新病区装修完就好了。
""可为什么总是挑年轻护士？
上次小刘调过去才一周就辞职了，精神恍惚得厉害...""够了！
"王丽华突然提高了声音，"做好你自己的事。
"颜书瑶故意加重脚步，谈话声戛然而止。
她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时，看到王丽华对面站着的中年护士匆匆离开，经过她身边时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像是怜悯，又像是恐惧。
"颜护士，坐。
"王丽华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有个临时调动需要通知你。
"颜书瑶接过那张打印纸，上面简单写着因新病区装修，她被临时调往旧病区产科支援两周。
"为什么是我？
"颜书瑶忍不住问，"我才来医院半年，经验还不够丰富。
"王丽华的笑容僵了一瞬："正因为你资历浅，新病区那边都是VIP病人，需要更有经验的护士。
旧病区病人少，工作简单，就当锻炼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理，但颜书瑶总觉得主任的眼神闪烁，似乎在隐瞒什么。
离开办公室前，她注意到王丽华办公桌抽屉里露出一角黄色纸张，上面隐约有红色痕迹，像是...朱砂？
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关闭，将行政楼明亮的灯光隔绝在外。
旧病区的电梯是老式的铁栅栏门，内部空间狭小，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发出令人不安的嗡嗡声。
颜书瑶按下三楼按钮，电梯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开始缓慢上升。
"三楼的产科，就两周，等新病区装修好就回去。
"她小声重复着主任的话，试图安抚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
电梯每经过一层都会发出"咔嗒"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铁皮。
当显示"3"的指示灯亮起时，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颜书瑶不得不扶住墙壁才站稳。
铁栅栏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让她胃部一阵翻涌。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不自然，墙壁上剥落的绿漆下露出泛黄的墙片，像是久病之人的皮肤。
远处传来隐约的啜泣声，又或者只是水管的老旧呻吟。
颜书瑶深吸一口气，迈出电梯的瞬间，身后的铁门"砰"地一声自动关上，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你就是新来的护士？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颜书瑶转头，看到一个干瘦如柴的老护士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阴影处。
她至少有六十岁，灰白的头发紧紧扎成一个过时的发髻，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颜书瑶。
"我、我是颜书瑶，今天来报到。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周护士。
"老女人简短地自我介绍，枯枝般的手指指了指胸前的名牌，"跟我来。
"颜书瑶跟着周护士走向护士站，注意到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紧闭着，有几扇门上挂着奇怪的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
最靠近护士站的一间病房门上，除了符纸还贴着一张褪色的"计划生育光荣"标语，纸边卷曲发黄，像是己经贴了几十年。
"这些是..."颜书瑶忍不住问道。
"保胎符。
"周护士头也不回，声音平板，"旧病区流产率高，家属自己求的。
别碰它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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