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拄着拐杖过来时，孩子们正围着刘小清追问宝石形成原理。
"净整些花哨玩意儿！
"铜烟锅重重磕在投影仪上，"二十年前省里专家就说咱这是废矿！
"刘小清从帆布包里掏出矿石标本："当时探测技术只能勘测地表三十米。
"他掰开一块页岩，紫色萤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这是热液上升通道的典型特征，下面至少有三条...""刘技术员！
"药材商陈老板的奔驰碾过操场，鳄鱼皮鞋踩在塌方的墙土上，"听说您要带乡亲们种石斛？
我司愿意预付三百万收购款。
"他的金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刘小清注意到小满突然躲到铁柱身后，女孩手臂上有道新鲜的淤青。
陈老板的助理正用手机拍摄操场全貌，镜头在危墙处停留了很久。
---暴雨在凌晨三点转为冰雹。
刘小清被瓦片炸裂声惊醒时，发现父亲正蹲在堂屋门槛磨柴刀，刀刃在闪电中泛着青白的光。
"去后山的路封了。
"老人突然开口，混着痰音的喘息像破旧风箱，"当年地质队留的东西...咳咳...在神龛底下。
"神龛里积着厚厚的香灰，刘小清摸到个生锈的铁盒。
盒盖内层用沥青封着发黄的地形图，背面是潦草的血指印——这分明是张手工标注的矿脉分布图。
图纸边缘粘着半枚暗红色徽章，形制像极了省地质院二十年前的旧标识。
冰雹砸得屋顶噼啪作响，刘小清突然想起什么，抓起雨衣冲进夜色。
村小学方向隐约传来重物坠地声，等他踹开器材室木门时，正好撞见陈老板的助理在翻找钢筋堆。
"找这个？
"刘小清晃了晃铁盒，对方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男人讪笑着递来中华烟："刘博士，我们公司对稀有矿产开发很有经验..."话音未落，窗外闪过两道车灯，引擎轰鸣声惊醒了半个村庄。
清晨，刘小清在操场发现两道新鲜车辙。
小满蹲在槐树下捡冰雹，衣领下滑时露出颈后结痂的鞭痕。
"陈叔叔说我是赔钱货。
"女孩突然开口，冰晶在她掌心融成浑浊的水，"他每月初七都带穿西装的人来量后山。
"铁柱带着十几个半大少年围过来，裤脚都在滴水。
他们从怀里掏出用塑料袋裹着的旧课本：《地质构造学》《矿物晶体图谱》...书页间夹着各式矿石标本，最醒目的是块镶着金线的角岩。
"王校长藏的。
"铁柱挠着后脑勺，"他说这些书会吃人，让我们发誓毕业前不准看。
"少年们突然齐刷刷鞠躬："清哥，教我们造彩虹山吧！
"刘小清喉头发紧。
他打开全息投影仪，将铁盒里的图纸扫描进系统。
当三维矿脉模型与实时地质数据重叠时，整个后山突然在蓝光中透明起来——萤石矿脉下方百米处，竟盘踞着蛇形的稀有金属带。
"这不是普通矿脉。
"刘小清指着数据流中跳动的镓元素峰值，"这些金属是制造卫星的核心材料..."话音未落，王校长的铜哨声刺破晨雾。
老校长立在危墙阴影里，空荡荡的右裤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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