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的喧嚣，在拐过两条街巷后，骤然消减。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沉闷的压抑。
林笑意步入“奇珍阁”，一股混杂着药材、矿石与古籍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的灵气虽比街头浓郁几分，却也带着无法言喻的衰败。
木质的柜台，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幽光。
每一件摆设，都透着饱经风霜的古老。
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修士，正高声谈笑。
他身姿挺拔，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轻浮。
“掌柜的，这块‘金刚玄铁’，你当真只肯出这个价？”
陆元明，九黎剑宗外门弟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倨傲。
他手中掂量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矿石。
掌柜的笑容和煦，眼底却藏着精明。
“陆公子，这玄铁虽是珍品，可灵气衰退，炼器之法也多有残缺。
能寻到识货的买家，己是万幸。”
林笑意的目光，落在柜台角落。
那里静静躺着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石块。
它周身无光，甚至沾染着些许泥垢。
与周围光鲜亮丽的奇珍异宝，格格不入。
“区区玄铁，也敢大放厥词。”
识海深处，元荒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此乃‘破虚石’，蕴含一丝空间本源。
寻常修士，便是得了也认不出。”
林笑意的脚步，不自觉地朝那石块挪动。
陆元明闻言，侧目看向林笑意。
他上下打量着林笑意身上洗得发白的青布衫。
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哪里来的穷酸散修，也敢在此妄言？”
他语气不善，声音刺耳。
林笑意并未理会，只是平静地走到柜台前。
他指了指那块灰色石块。
“掌柜的，这块石头，如何售卖？”
掌柜的眼神闪过一丝意外。
他显然没料到有人会看上这块“废石”。
“这块啊，不过是当初收罗灵材时，偶然夹带的顽石。
道友若喜欢，一枚下品灵石便可拿走。”
掌柜的态度随意，仿佛在处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玩意。
陆元明听了，嗤笑一声。
“真是可笑。
区区顽石，也值得一枚灵石？
浪费掌柜的口舌。”
他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林笑意没有多言，从怀中摸出一枚下品灵石。
他将灵石放在柜台上。
动作干脆利落。
掌柜的收起灵石，将那块灰色石块推到林笑意面前。
“道友眼光独特。”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林笑意拿起石块，触手冰凉，内里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沉寂的能量。
他转身，正欲离开。
陆元明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慢着。
你这穷酸小子，莫不是以为这块石头有什么玄机？”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
“识相的，便将它留下。
本公子心情好，赏你两枚下品灵石。”
陆元明伸出手，作势欲抢。
林笑意眼神骤然一冷。
他体内灵气微动，一股若有似无的威压，悄然弥漫开来。
陆元明只觉一股无形之力，瞬间笼罩全身。
他呼吸一滞，心头猛地一颤。
那股威压，虽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厚重。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而是一座巍峨的山岳。
他的手，僵在半空。
“你……” 陆元明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林笑意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他右臂轻抬，石块在他掌心微微一转。
“此石，名曰‘破虚’。”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
“陆公子若不信，大可将你那块‘金刚玄铁’，置于其上。”
林笑意将石块轻轻放在柜台上。
陆元明面色阴晴不定，他盯着林笑意。
心中虽有不甘，却又被那股莫名的威压震慑。
他犹豫片刻，终究不愿在掌柜面前失了颜面。
他将手中的“金刚玄铁”抛出。
“哼，故弄玄虚。”
玄铁与破虚石接触的瞬间，异变突生。
一股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以石块为中心，骤然扩散。
“金刚玄铁”在涟漪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崩解。
化作细密的黑色粉末，洒落一地。
整个奇珍阁，瞬间陷入死寂。
掌柜的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
陆元明双目圆睁，脸上血色尽失。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堆粉末。
“这……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林笑意收回目光。
他拿起破虚石，再次收入怀中。
“有些东西，不是你买得起，便能看得懂。”
他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刀。
陆元明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笑意不再停留，径首走出奇珍阁。
身后，陆元明愤怒的嘶吼，和掌柜的低声叹息，隐约传来。
林笑意并未回头。
他手中握着那块破虚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空间之力。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知道，这九黎修真界，还有更多他需要的东西。
而他，也终将一步步，将它们尽数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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