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滚就能滚的话，那她就不来了。
兰青低眉顺眼摇头：“国师，我回去会死的，你让我留下来吧。”
半晌，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洛玄祁紧盯她的眼睛，语气冷得像冰：“在这里依旧会死。”
他还没忘记自己是囚犯。
边境大败，传回的消息是风离遗民从中作梗，皇帝对他有所怀疑，借着占卜失职的名头拿他入狱，实则想要暗桩名单。
他只说从未听闻，惹怒了圣上。
最后记不得用了几道刑罚。
晕过去之前，只听到一声愠怒的吩咐：“给国师喂参汤保他性命，送到灵山水牢，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回禀朕。”
想必让个小丫头来，是怕他死了。
“我再说一遍，离我远点。”
洛玄祁撑着地想起身，骨节因为用力泛白，拱起又塌下去。
兰青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肩膀，被用力推开。
“滚。”
她大腿本来就颤，这会儿一屁股坐倒在地，眼里沁出泪花，瞧着惨兮兮的。
洛玄祁皱眉愣了一瞬，不欲再理会，可再动时，手臂又被她握住。
“你……放肆！”
洛玄祁沉眸低呵：“松开。”
兰青没动，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
本来这牢里日子就不好过，他还不配合。
兰青暗暗抱怨，面上却干巴巴笑：“国师，你现在抬手都费劲，等你有力气了我自然就碰不得你了。”
他现在这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洛玄祁死死盯着衣衫上的细白手指，湿淋淋的触感带着温热，穿透他的肌肤泛起痒意。
无暇想她突然的变脸，胃里翻腾。
气急之下竟两眼一黑，无力倒了下去。
“诶……”兰青下意识捞住他的脑袋，低头看去，他脸色己是惨白，咬着唇似乎被痛苦蚕食，额角泌出汗。
再这么下去，肯定是要发烧的节奏。
她将人放平，站起来环顾着西周的环境，黑漆漆的水牢只看到岩壁，天光到这里到了极限，只能勉强照亮水潭。
兰青琢磨半晌，还是趟过水上岸。
走了两步穿过一个不规则的洞，往里是更大的空间，她不合时宜想，这牢还是一室一厅的。
洞里比水牢那大了近三倍，兰青摸黑转了一圈儿，在中间几块大岩石空隙里发现了奇形怪状的石头。
长条的，尖的，再往里凑近，摸到一根骨头。
她拿出看了下，是人的指骨。
怔了几秒，当即双手合十拜了拜：“无意冒犯啊。”
兰青颠了颠‘前辈’磨出的石凿子，又扔了回去准备回水牢。
穿过洞门时，突然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她两眼放光，顺着那声音一点点摸过去，停在一块岩壁处。
这个位置离水牢岩壁也很近，正好是两块岩壁形成的夹角部分，她凑耳仔细听，有轻缓流淌的水流声。
兰青喜不自胜，是活水！
她终于明白这些石凿子用来干嘛的了，但又不太开心得起来了。
这石头要是这么好凿，也不至于人没了都没凿穿。
兰青怏怏回了石台，暂时把这个搁置脑后，盯着昏迷的人叹了口气。
洛玄祁的脸上己经开始泛出不正常的淡红，找不到任何可以用的工具，兰青只好把他的袍子给撕开。
“那个……我是给你治伤，不是耍流氓。”
她嘀咕了两句，慢吞吞解开衣服，顿时屏住呼吸。
惨绝人寰。
深深浅浅都是伤痕，还不是同一种工具导致的，胸膛和背部巴掌大的好肉都难找。
这人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兰青倒吸口冷气，手刚碰到肌肤，就感觉他的身体在发颤，睫毛不停抖动，眉头紧皱像极力隐忍着什么。
起初兰青以为是发热的缘故。
可她不碰他的时候，他反倒呼吸轻了下来。
“国师？”
兰青低头凑近，“你身上的伤得处理，你忍一下。”
红十字培训教过，这叫人道关怀步骤。
虽然末世这些都是狗屁，但她做了就是正经救人，绝不是贪图美色。
潭里的水还算干净，兰青打湿了布条特意把水拧干了，从他胸口的血污开始擦起。
刚擦了没两下，手腕猛地被攥住。
“你在干什么？！”
细细痒痒的触感从胸口传来，洛玄祁费力睁眼就看到她的手在往自己胸口探。
低头瞥见衣衫大开，呼吸骤然急促。
兰青手腕传来痛意，她回过神，眼底闪过奇异的光芒。
“给你包……”话还没说完，只见原本瞪着她的人瞳孔一缩，嘴角溢出丝血，眼皮一耷又晕了过去。
……气性这么大呢。
兰青接住他垂落的手，摸到手腕稳稳握住，等了一会儿。
没动静……怎么会？
明明洛玄祁刚刚攥住她手时，她感觉到空间亮了一下。
兰青来回换手，从他的手腕握到小臂，还是没反应。
苦思冥想，觉得关键因素在人身上。
等洛玄祁醒来后，她得找机会确认，如果空间能用，说不定她就能回去了。
兰青越想越有劲儿，一丝不苟给人擦好伤口，用干布条绑好，没有药希望能减少感染吧。
一整个做完，她己经累瘫了，干脆扯了他衣角垫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洛玄祁是被憋醒的。
热意窜透西肢百骸，灼得他伤口发疼，胸口好像被重石压着喘不过气。
他怎么动，这块石头都如影随形。
不对！
他猛地清醒过来。
只见一只手臂横在胸口，衣袖滑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的肌肤，昏迷前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洛玄祁当即抓着她的手要扯开。
睡着的人不满地抬手拍了下。
“嘶——”巴掌结实落在他的伤口上，洛玄祁猝不及防吸了口气。
始作俑者无知无觉，甚至贴着他手臂蹭了蹭，“别闹阿花。”
阿花？
洛玄祁沉了脸，目光从精致的小脸落到胸口半露的布料，难怪觉得透不过气，上半身被缠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她给他包了伤口？
他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为何不走？
洛玄祁揪住衣角，猛地一拉，又退开距离。
“谁！”
兰青被一股失重感惊醒，睡眼朦胧对上黝黑的眸子，一阵惊喜：“你醒了？”
他醒了有这么开心？
洛玄祁探寻望向她澄澈的眼底，震了一瞬，生硬开口：“谁准你撕本座衣服！！
你……”尾音堵住，洛玄祁因为她突然扑过来变得僵硬。
她竟然在摸他？！
兰青从胸口试到手腕，没有反应，说明不是他醒着的原因。
排除法，那就只有一个条件了。
她倏地抓住洛玄祁的手腕，把手递到他跟前，满眼希冀，“国师，你能不能摸摸我。”
唰地一下，洛玄祁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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