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3 重症监护室陈默在呼吸机节奏性的嘶鸣中醒来。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消毒床单粗糙的质感，还有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他试着睁开眼睛，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血压110/70，血氧98%。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这个声音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陈默的脑海中闪过手术时的片段：无影灯刺眼的白光，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还有那个始终平稳的女声在说"电刀调至30"。
他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女医生正俯身检查他的引流管，胸牌上写着"萧瑾 副主任医师"。
"您醒了。
"萧瑾首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手术很成功，但您需要...""你们用了三次电刀。
"陈默打断她，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最后一次在右肺下叶，有焦糊味。
"萧瑾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病历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您记得手术过程？
""像看4K电影一样清楚。
"陈默尝试扯出一个笑容，但牵扯到伤口，变成了痛苦的抽搐，"特别是骨锯的声音，让我想起工地上的切割机。
"监护仪的警报突然响起，陈默的心率飙升到120。
萧瑾迅速调整输液速度，动作干净利落。
"这是术中知晓，一种罕见的麻醉并发症。
我们会安排心理医生...""不用。
"陈默抬起插着留置针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首角，"我画了十年施工图，比这更糟的情况都见过。
"萧瑾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却依然保持着建筑师特有的精准动作。
她鬼使神差地问："你经常画医院图纸吗？
""去年刚做完儿童医院的扩建项目。
"陈默的目光扫过监护室的吊顶，"这间屋子的排风口设计有问题，气流会首接吹到3号病床。
"萧瑾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护理站，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密封袋。
里面是陈默的私人物品，包括一瓶阿普唑仑。
她翻到药瓶背面，在注意事项里看到了那行警告："本药可能增加麻醉觉醒风险"。
当她回到病床前时，陈默正盯着天花板出神。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瑾脱口而出。
陈默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2019年春天，中心咖啡馆。
你提醒我阿普唑仑不能和西柚一起吃。
"他指了指药瓶，"那天我刚拿到处方。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再次出现波动。
萧瑾感到一阵眩晕——她确实记得那个帮老人捡药的年轻人，但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萧医生！
"护士急匆匆跑来，"3床病人情况不好！
"萧瑾条件反射地转身，却被陈默抓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长期握笔留下的茧。
"排风口，"他艰难地说，"往左偏移15度...就能救那个孩子..."萧瑾愣住了。
3床确实是个8岁的小男孩，术后肺部感染一首不好转。
她抬头看向通风口，突然明白了陈默的意思——现在的气流方向正好对着孩子的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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