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连载
小编推荐小说《督巧》,主角廖峰苏鱼儿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子时三夜色浓稠如人心也在这昏昧时分躁动不“天香楼”顶层的悬空舞薄纱如鬼魅般飘烛火摇投下妖异的光苏鱼儿像一尾离了水的银鳞在冰冷滑腻的钢管上翻腾、倒纤腰弯折出惊心动魄的弧汗珠沿着她光洁的脊背滚在刺目的灯火下蒸腾起氤氲的雾台浑浊的欲望混合着劣质酒气与汗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泥男人们的眼珠子像是烧红的铁贪婪地撕扯着她身上那仅能蔽体的、闪着廉价银光...
主角:廖峰,苏鱼儿 更新:2025-07-04 11: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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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夜色浓稠如墨,人心也在这昏昧时分躁动不安。“天香楼”顶层的悬空舞台,
薄纱如鬼魅般飘荡,烛火摇曳,投下妖异的光影。苏鱼儿像一尾离了水的银鳞鱼,
在冰冷滑腻的钢管上翻腾、倒悬,纤腰弯折出惊心动魄的弧度。汗珠沿着她光洁的脊背滚落,
在刺目的灯火下蒸腾起氤氲的雾气。台下,浑浊的欲望混合着劣质酒气与汗味,
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泥沼。男人们的眼珠子像是烧红的铁钩,
贪婪地撕扯着她身上那仅能蔽体的、闪着廉价银光的布料。她的脚踝在钢管上急速旋转,
带起一阵令人目眩的疾风。最后一次飞旋,足尖绷紧,
精准地点向那看似坚实可靠的舞台边缘——支撑她所有重量的关键一点。然而,
就在全身重量压上去的刹那——“咔嚓!”一声朽木断裂的脆响,如同裂帛,
突兀地撕裂了震耳欲聋的鼓乐。苏鱼儿眼中的世界骤然倾斜、翻转!
台下那些浑浊的眼瞳瞬间被惊恐撑大,扭曲成光怪陆离的色块。
失重感像冰冷的铁爪攫住了心脏,急速下坠的呼啸灌满了双耳。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惊呼,
只听见自己颈骨撞上坚硬地面时,那沉闷、短促、如同枯枝被生生踩断的“咔嚓”声。眼前,
彻底沉入冰冷彻骨的黑暗…………意识,仿佛沉在万丈海底的淤泥里,被暗流裹挟着,
挣扎着,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上浮潜。最先感受到的,是没完没了的颠簸。
一种持续的、深入骨髓的晃动,每一次震颤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从腔子里甩出来,
搅得人胃里翻江倒海。紧接着,是声音。车轮碾过碎石路面的单调滚动,
木头车轴不堪重负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
还有……一种细碎、密集、无处不在的——“叮铃、叮铃、叮铃……”清脆,
却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密密麻麻,无孔不入,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每一寸感官,
钻进骨髓。苏鱼儿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仿佛千斤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
只看到一片低矮、不断晃动的木质车顶棚。每一次颠簸,头顶的木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尝试动一下手指,身体却像散了架又被粗劣地拼凑起来,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尖锐的抗议。
更让她心悸的是那声音的来源——她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偏了偏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件粗糙、带着异域风情的绯色薄纱长袍,勉强裹住身体。而长袍之外,手腕、脚踝,
乃至纤细的腰肢上,都缠绕着细细的、泛着幽暗冷光的银链。银链上,
缀满了指节大小的镂空银铃。每一次呼吸的起伏,每一次无意识的、最微小的震颤,
都立刻引发一片细碎、急促得令人窒息的铃声。叮铃铃,
叮铃铃……这声音不再是饰物的点缀,它们像是无数只冰冷的、充满窥探欲的眼睛,
死死地钉在她身上,标记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瞬间刺穿混沌的脑海:无处可逃。“醒了?
”一个嘶哑、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男声在身旁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
苏鱼儿猛地循声望去。光线昏暗的车厢角落里,
蜷缩着一个同样穿着破旧异域服饰的胡人老者。他须发灰白纠结,脸上沟壑纵横,
刻满了风霜与苦难,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沉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绝望。
他身上的铃铛比她的更多、更密,层层叠叠缠绕在脖颈、手臂、脚腕,
几乎将他缠成了一件会呼吸的、叮当作响的枷锁。“省点力气吧,鱼儿,
”老者扯了扯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动作牵动锁链,
又是一阵细密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铃声,“听天由命……还有八个月呢……”他喃喃着,
声音低哑下去,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气,只剩下空洞的回响。八个月?
苏鱼儿的心猛地一沉,直直坠入冰窟的最深处。她强迫自己冷静,
便是这具同样名为“苏鱼儿”的躯壳里残存的记忆:西域小城邦在铁蹄下倾覆的哭嚎与烟尘,
战俘营里冰冷的铁链烙印下的鞭痕,作为“活贡品”被挑选出来时的屈辱与麻木,
以及这漫长押送路上无尽的颠簸、饥渴、干裂的嘴唇,
和那无时无刻、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铃音标记……西域贡品。献给中原皇帝的“礼物”。
一件缀满铃铛、供人赏玩的活物。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脊椎缠绕而上,越收越紧。
她闭上眼,那细碎连绵的铃声,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神经末梢。
八个月。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活下去。
只有这一个念头,如同黑暗深渊里唯一闪烁的微光。车轮滚滚,单调地碾过无尽的时光。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荒凉死寂的戈壁滩被甩在身后,
视野逐渐被覆盖着稀疏枯草的起伏丘陵取代,
接着是阡陌纵横的农田和越来越密集、炊烟袅袅的村落。
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干燥粗粝的风沙气息,而是潮湿的泥土腥气和人间烟火的味道。
那叮当作响的银铃,早已成为身体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也如同烙印般耻辱。苏鱼儿学会了在颠簸中如同老练的水手般稳住核心,将身体绷紧,
最大限度地减少那令人窒息的声响。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惊惶、愤怒,
被漫长的路途磨砺成一种近乎古井的死寂,
只在偶尔瞥见押送士兵腰间那柄寒光闪闪、象征着绝对暴力的弯刀时,
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极快的、冰棱般的锐光。终于,在一个初冬的清晨,空气凛冽如刀,
呵气成霜。车队在一道巍峨得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墙前缓缓停下。城墙高耸入云,
巨大的城门如同洪荒巨兽深不见底的咽喉,黑沉沉地矗立着,吞噬着下方蝼蚁般渺小的人影。
城门之上,“天都”两个巨大的篆字,铁画银钩,
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森严威压。这便是中原的心脏,权力的风暴眼。然而,
迎接他们这支万里跋涉而来的“贡品”队伍的,并非预想中的皇家威仪与盛大仪仗。
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之中。刺目的白色缟素挂满了宫墙檐角,
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声地飘荡,如同招魂的幡。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檀香气味,更深层地,
则是一种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入骨的腐朽气息。宫人们个个面色惨白凝重,行色匆匆,
压低的交谈声如同蚊蚋,却掩盖不住其中透出的巨大惶恐。“听说了吗?
陛下……是被……唉!”“才十岁的小太子啊,
就要坐那龙椅了……”“这当口……这些西域来的玩意儿……”零碎的议论如同冰冷的雪片,
钻进苏鱼儿的耳朵。老皇帝被毒杀?十岁的稚子新帝?她垂下眼帘,
浓密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恰好掩去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幽微难测的精光。乱局……意味着秩序崩塌,
也意味着……缝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贡品队伍被草草驱赶进一处偏僻宫苑的冰冷偏房。没有预料中的觐见,没有象征性的问询,
只有四面高耸的、隔绝一切的宫墙,以及隐在暗处、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
那叮铃作响的银铃,在这片为帝王之死笼罩的、死水般的哀悼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突兀,
如同一种不合时宜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噪音。几天后,
一个穿着深青色宦官服饰、面白无须、神情刻板如石雕的中年太监,
在一群低眉顺眼的小内侍簇拥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偏房门口。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寒冰的锥子,带着一种评估货物成色的漠然,
扫过角落里挤在一起、瑟缩着的几个西域贡女。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黏稠的毒液,
落在了苏鱼儿身上。在她苍白却难掩艳色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
最终定格在她身上那些即使在晦暗中也闪烁幽光的银铃之上。“总管廖公公奉新皇口谕,
”中年太监的声音尖细平板,毫无人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
“西域贡女苏鱼儿,赐予司礼监掌印太监廖峰,充作对食。”冰冷的宣判落下,
如同铡刀斩断最后一丝侥幸,不容置喙。角落里的胡人老者猛地抬起头,
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悲愤,干裂的嘴唇剧烈哆嗦着,
似乎要拼尽最后力气嘶吼出声,
却被身旁一个同样缀满银铃、面容枯槁的年轻女子死死拽住衣袖。女子绝望地摇着头,
泪水无声地淌过她布满风霜的脸颊,
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对老者无声的哀求:“别……求您,别……”苏鱼儿站在那里,
像一株骤然被极寒冻住的荆棘,连最细微的颤抖都被强行压制。唯有腕间缠绕的银链,
因身体内部瞬间绷紧如弓弦的肌肉,
不受控地发出一阵急促、细碎、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呜咽般的铃响。太监总管?对食?
一个念头在她沉寂已久、冰封的心湖深处骤然破冰而出,
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扭曲的兴奋——太监?男人?女人?不,
这些身份标签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重要的是,她需要在这座能吞噬一切的深宫里,
抓住一块浮木。而一个手握权柄、身体残缺的太监……在某些方面,
或许……恰恰是她能撬动的支点?
她被两个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粗使宫女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那力道如同铁钳,不容挣扎。
她们几乎是拖曳着她,穿过迷宫般曲折幽深的宫道。脚下的青石板冰冷刺骨,
寒气透过单薄的鞋底直钻脚心。两侧宫墙高耸入云,
将灰蒙蒙的天空切割成狭长而压抑的条块,令人窒息。
偶有低阶的宫女太监缩着脖子匆匆走过,瞥见她们一行,
尤其是目光触及苏鱼儿身上那些即使在晦暗中依然反射着幽冷光芒、叮当作响的银铃时,
无不立刻垂下头颅,脚步仓皇加快,仿佛躲避的不是人,而是某种不祥的秽物。最终,
她被粗暴地推进一处远离后宫脂粉喧嚣的独立院落。院子不小,
布局却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冷峭与疏离。几块嶙峋的假山石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暗影,
几株老树枯枝虬结,光秃秃地刺向阴沉的天空。廊下悬挂的素白灯笼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
勉强照亮脚下冰冷的青石板,反而将四周的阴影衬得愈发浓重、粘稠,
仿佛潜伏着无形的怪兽。空气中,
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难以言喻的气息——像是铁锈混合着陈旧的墨汁,
又似某种草药焚烧后的余烬,隐隐透着一股冷冽的腥甜。正屋的门大敞着,里面灯火通明,
与外间的昏暗阴冷形成刺目的对比。苏鱼儿被身后的宫女猛地一搡,脚下虚浮,
踉跄着跌入那片刺眼的光明之中。身后的门扉“吱呀——”一声,沉重而缓慢地合拢,
隔绝了外界最后一点声响,也隔绝了她所有的退路。屋内燃着上好的银丝炭,
暖融融的热意包裹上来,迅速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冬夜寒气。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清冽、冷寂的雪松香气,淡雅却极具穿透力。然而,这暖意与馨香,
非但没能融化屋内沉甸甸、无处不在的无形压力,反而更衬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与孤高。
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站在一张巨大、油亮厚重的紫檀木书案前,身形挺拔如松,
肩背线条在玄色暗云纹锦缎常服下蕴藏着沉静的力量。
他仿佛已与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墙上悬挂的那幅泼墨淋漓、意境苍凉的山水画融为了一体,
成为这空间里最深沉、最令人无法忽视的阴影核心,散发着无声而磅礴的威压。
苏鱼儿强行稳住身形,脚踝手腕上的银铃因这细微的动作发出一串清脆却突兀的碎响,
在这过分寂静、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她深吸一口气,
那清冷的雪松气息钻入肺腑,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效果。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不再掩饰,
像两枚淬了寒冰的针,直直刺向那个渊渟岳峙般的背影。男人缓缓转过身。
烛火跃动的暖光流淌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冷硬的轮廓。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
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是久居深宫不见天日的冷白,如同上好的寒玉雕琢而成。
长眉斜飞入鬓,带着凌厉的弧度;鼻梁高挺,线条如刀削;薄唇紧抿,
抿出一道昭示着冷酷与决断的直线。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本应是风流蕴藉的桃花形状,可那眸底深处却沉淀着一片化不开的浓墨重彩的幽暗,
冰冷、深邃、深不见底,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温度,
只有权力浸淫千遍后淬炼出的、俯瞰众生的漠然与审视。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
新帝登基后隐于重重帷幕之后执掌乾坤的“影子”——廖峰。他的目光落在苏鱼儿身上,
平静无波,如同在端详一件刚送入库房的器物,
不带丝毫情绪地扫过她苍白却难掩艳色的面庞,凌乱披散如海藻的乌发,最终,
精准地停留在她身上那些在暖光下幽幽闪烁、叮当作响的银铃上,目光微微一顿。“廖总管。
”苏鱼儿开口,声音因久未言语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奇异地透出一种近乎平静的镇定。
甚至在那镇定的表层之下,隐隐蛰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挑衅的探究,
像小兽伸出试探的爪子。廖峰没有回应。他依旧看着她,眼神如同冰封千尺的寒潭,
表面平静,深处却仿佛有暗流缓缓涌动,带着无形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压力。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银丝炭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以及苏鱼儿身上那无法停歇的、恼人的铃音轻响,
如同命运的倒计时,一下下敲在紧绷的神经上。他抬步,向她走来。
玄色的衣袍下摆拂过光洁如镜的深色地面,无声无息,如同暗夜中悄然迫近的顶级猎食者。
他的步伐沉稳而均匀,每一步落下,都像精准地踏在观者最脆弱的心弦之上,
引发无声的震颤。苏鱼儿钉在原地,脚跟死死抵着冰凉的地面,没有后退一寸。
只是身体的本能让她绷得更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腕间脚踝的银铃因这极致的紧张而发出更加细密、急促的碎响,如同她骤然加速的心跳。
廖峰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站定,那股迫人的、混合着清冽雪松与深宫冰冷权欲的气息,
如同实质的牢笼,瞬间将她笼罩。他微微低下头,目光垂落,
近距离地、毫无遮挡地审视着她。他的视线像冰冷的探针,扫过她光洁的额头,倔强的眉眼,
挺翘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因紧张而微微失去血色的唇瓣上。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直接,
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冷静,让苏鱼儿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伪装,
赤裸裸地暴露在寒冰之下。他的手指伸了过来。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一丝不苟的洁净。那指尖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微凉触感,
没有直接碰触她的皮肤,而是极其缓慢地、近乎是带着一种亵玩的意味,
悬空地、隔着一层无形的空气,沿着她脸颊的轮廓,从微凉的鬓角,到紧绷的下颌线,
细细描摹而过。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穿透空气,让苏鱼儿颈后的寒毛瞬间倒竖。最终,
那微凉的指尖轻轻勾起了缠绕在她纤细手腕上的一根银链。冰冷的银链被他微凉的指尖挑起,
那动作带着一种绝对的、漫不经心的掌控感。铃铛因这牵引而晃动、碰撞,
发出一连串短促、清脆、如同嘲弄般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西域的小铃铛……”廖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如同价值连城的古琴在深夜里被拨动琴弦,然而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深冬寒潭的凛冽冰意,
“声音……倒还清脆。”他微微偏头,目光从那晃动的银链上移开,
重新对上苏鱼儿强作镇定、眼底深处却已掀起惊涛骇浪的眼睛。
在那深潭般的、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眸子里,
苏鱼儿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却极其精准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兴味。
“只是不知……”他薄唇轻启,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却像淬了剧毒的冰棱,
精准无比地刺向她心中最深的恐惧源头——这铃铛,是身份的烙印,是时刻的监听,
更是悬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能响多久?
”苏鱼儿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冰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冻僵。
她强迫自己死死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那片冰冷死寂的深处,
她异常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无比真实的、属于顶级猎食者的兴味。
那不是对美色的贪婪垂涎,更像是对一件新到手的、带刺的、挣扎着的玩物的纯粹打量,
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与……玩弄的兴致。很好。
苏鱼儿心底那点病态的、扭曲的兴奋火焰,
非但没有被这冰冷的审视和赤裸的死亡威胁浇灭,反而“腾”地一下,烧得更旺、更烈,
几乎要灼穿她的理智!怕?不。她苏鱼儿从地狱爬回来的那一刻,
字典里就抠掉了“怕”这个字。尤其是在面对一个……身体残缺却手握生杀大权的太监时。
恐惧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她需要活下去,需要在这吃人的深宫扎下根。
眼前这个阴鸷、冰冷、如同毒蛇般危险的年轻太监,是她唯一的浮木,
更是她眼中一块……必须啃下、哪怕崩掉牙齿也在所不惜的硬骨头!
廖峰松开了勾着银链的手指。细碎恼人的铃声因失去了那微凉的牵引力而渐渐平息,
只余下细微的嗡鸣。他不再看苏鱼儿,仿佛刚才那充满掌控欲和致命威胁的举动,
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无聊消遣。他转身,
步履沉稳地走回那张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紫檀木书案后,
随手拿起一份摊开的、朱批点染的奏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无波,
如同在吩咐一件最寻常的杂务:“西厢偏房备了热水,去洗洗这身风尘。明日,
自有规矩教你。”他顿了顿,目光依旧停留在奏折那密密麻麻的字迹上,补充了一句,
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压下,不容丝毫违逆,“这铃铛,是赏赐,亦是规矩。
戴着,安分些。”这便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了。没有红烛高照,没有合卺交杯,
只有冰冷的命令和裹着糖衣的砒霜般的警告。苏鱼儿垂下浓密的眼睫,
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两弯小小的阴影,
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眸底翻涌不息、如同深渊漩涡般的暗潮。她低低应了一声:“是。
”声音平直,听不出半分喜怒,驯服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被一个年约四十、面容刻板、始终沉默不语的宫女引到了西侧的偏房。这宫女步伐无声,
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傀儡。房间内果然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浴桶,水汽氤氲,
带着皂角的淡香。哑宫女动作麻利,
却毫无温情地为她解下那身象征屈辱与远途风尘的绯红薄纱,
以及那些缠绕在手腕、脚踝、腰肢上,沉重冰冷的银链与铃铛。
当那些冰冷硌人、如同毒蛇般的束缚终于离开皮肤时,
苏鱼儿几乎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喟叹。她将自己深深埋入温热的浴水中,
滚烫的热流瞬间包裹住疲惫不堪、遍布红痕的躯体,也让她混乱、激荡、充满算计的思绪,
在这短暂的封闭空间里,得以稍稍沉淀。水汽蒸腾,模糊了视线。她低头,
看着自己浸没在水中、光裸的肌肤。手腕脚踝处,被银链长久磨砺出的红痕甚至淤青,
在热水的浸泡下愈发清晰刺目,如同耻辱的烙印。她抬起手,指尖带着水珠,
轻轻抚过那些痕迹,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审视。廖峰……小峰儿?
她无声地咀嚼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对他流露出的、带着天真的亲昵称呼,苍白的唇边,
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却蕴含着无尽锋芒的弧度。很好,第二日,天光尚未破晓,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檐。苏鱼儿被哑宫女无声地推醒,
换上了一身相对素净的月白色宫装。褪去了沉重的银链铃铛,身体轻盈得近乎陌生,
行动间只余衣料摩擦的细微窸窣。哑宫女枯瘦的手指比划着,指向正房方向,
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刻板的执行命令。推开正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一股熟悉的、清冽如雪后松林的冷香迎面扑来,瞬间包裹住她。屋内光线昏昧,
厚重的云锦床帷低垂着,将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笼罩在一片幽暗的静谧之中。
苏鱼儿放轻脚步,如同踩在薄冰之上,一步步靠近。隔着朦胧的烟罗纱帐,
隐约可见里面一个侧卧的身影轮廓,呼吸平稳而悠长。她深吸一口气,
那冷冽的香气直入肺腑,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指尖微凉,她缓缓撩开了垂落的床帐一角。
帐内的男人已经醒了。他并未躺卧,而是靠坐在床头,背后垫着厚厚的引枕。
身上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泛着珍珠般光泽的素色丝质中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
露出一段线条利落如天鹅颈项的脖颈,以及下方一小片紧实、光滑、蕴藏着内敛力量的胸膛。
乌黑的长发未束,如同上好的墨缎,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脸愈发冷白,
如同寒玉雕琢。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吝啬地在他脸上投下几道光影,
意外地淡化了几分平日摄人的冰冷锐气,却平添了几分慵懒疏离、难以接近的贵气。
廖峰抬眼看她。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在昏昧的光线里缓缓聚焦,
初时带着一丝刚脱离睡梦的迷蒙水汽,随即,如同冰面凝结,
迅速恢复了惯有的、深不见底的清明与审视。那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无形的重量。“醒了?
”苏鱼儿开口,声音刻意揉捏得如同温软的丝绸,
脸上甚至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天真懵懂与纯粹好奇的笑容,
像初入陌生之地的小兽。她无视他眼中那无声弥散的、足以冻结空气的威压,
目光大胆地、毫不避讳地落在他微敞的领口处。那里,柔软的丝质布料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勾勒出布料之下起伏的、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轮廓。她的视线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
缓慢地、极具穿透力地在他那片裸露的肌肤上逡巡,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专注,
仿佛在欣赏一幅神秘而充满吸引力的画卷。廖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深宫多年,
位极人臣,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地直视他,
更遑论用这种近乎剥析、带着赤裸裸探究意味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畏惧,
只有一种……令人不悦的兴味。苏鱼儿却像是浑然未觉那无形的冰刃已悬在头顶。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纯净,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好奇。甚至微微倾身向前,
缩短了两人之间那危险的距离,一股属于她沐浴后干净、清冽的皂角混合着年轻肌肤的气息,
悄然无声地弥散开来,与室内清冷的雪松香形成微妙的碰撞。她伸出纤细的手指,
并未直接碰触,只是隔着一小段微妙的距离,
指尖虚虚地、如同描摹般指向他中衣下那隐约可见的、紧绷的肌肉线条轮廓。“公公,
”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叹与纯粹的疑惑,
如同发现了什么稀世奇珍,“您这身子骨……养得可真……精壮啊?”她微微歪了歪头,
眼神清亮澄澈,仿佛真的只是在鉴赏一件完美的玉雕。“尤其是这儿,
”指尖又轻轻点了点他小腹的位置,语气里满是真诚的、不掺一丝杂质的赞叹,
如同在评价一件精心打磨的兵器,“这……腰腹之力……啧啧,瞧着就稳当!怎么练的呀?
能……教教我吗?”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廖峰的眼神骤然转冷!如同深潭瞬间冻结成万载玄冰,锐利的冰棱直刺苏鱼儿的眼底!
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被冒犯的薄怒,更带着一种被低贱之物亵渎了某种界限的森然杀意。
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仿佛让炭盆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一个卑贱的贡女,
一个昨日才被赐予他、尚在试探期的对食,竟敢如此轻佻放肆地……评点他的身体?
还……腰腹之力?!苏鱼儿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无辜,
仿佛全然感受不到那几乎要将她凌迟的寒意,甚至还眨了眨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
带着点纯然的疑惑,无声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死寂在房间里蔓延,
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苏鱼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沉稳、甚至带着点挑衅意味的心跳声,
以及对方那原本悠长、此刻却变得沉凝如铁的呼吸声。她在赌。
赌这深宫猛兽权柄滔天下的灵魂深处,是否也蛰伏着因残缺而扭曲的掌控欲,
以及对“完整”力量某种病态的……隐秘渴望?她在用最危险的方式,
撩拨着深渊巨兽最敏感的逆鳞。廖峰盯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冰封的表面下,
暗流在汹涌地搅动、翻腾。许久,久到苏鱼儿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几乎以为下一秒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撕碎时,他紧抿的薄唇,极其缓慢地、极其克制地,
向上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头盘踞在幽暗洞穴中的恶龙,
发现了闯入领地、不知死活地用爪子轻挠它鳞片的小东西时,所流露出的那种冰冷、玩味,
带着一丝毁灭欲的……兴趣。他没有回答她关于“腰腹之力”的“请教”。
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原本随意搭在锦被上的手抬了起来。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在昏昧的晨光中泛着冷玉般的光泽。他指尖捻起枕边一个物件。那物件温润剔透,
在微光中流转着内敛而冷硬的光华——赫然是一支玉执力。质地是顶级的羊脂白玉,
被打磨得光滑无比,线条流畅、刚硬,顶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象征权力与规训的弧度。
廖峰的手指不疾不徐地、带着一种近乎爱抚的韵律,摩挲着那冰冷光滑的玉石表面。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苏鱼儿身上,那眼神比刚才更深沉,更幽邃,如同无垠的黑暗宇宙,
将她纤细的身影完全吞噬进去。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醒的微哑,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既想学……”他刻意停顿,
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纤细却绷紧如弦的腰肢,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味,“不如……先从‘承教’开始?”“始”字尾音尚未消散,
那只握着玉执力的手已然动了!快如鬼魅,毫无征兆!目标并非她的腰腹,
而是她侧腰最敏感脆弱、连接着力量与柔韧的命门——腰窝!苏鱼儿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绪,肌肉瞬间绷紧欲闪!然而,对方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认知的极限!
冰冷的、坚硬如铁的触感,带着玉石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精准无比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千钧之力,抵在了她腰窝最凹陷、最无防备的那一点穴位之上!
“呃——!”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哼瞬间冲破她紧咬的牙关。那不仅仅是冰凉坚硬的压迫,
更有一股刁钻狠辣的巧劲透过玉执力直透穴道!瞬间击溃了她腰部的所有支撑力,
半边身子如同被抽去了筋骨,酸麻胀痛席卷而来!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一踉跄,
整个人几乎要失去平衡,直直栽向他半敞的怀中!与此同时,她慌乱中挥动的手臂,
猛地扫到了旁边小几上——那里正静静躺着昨日被卸下的、缠绕着她的银链铃铛!
“哗啦啦——叮铃铃铃铃——!!!”无数细小的银铃被骤然撞飞、翻滚、碰撞!
发出了一连串极其密集、极其尖锐、如同金铁崩裂、冰雹砸落玉盘的疯狂碎响!
那声音带着金属的冰冷狂躁,瞬间在寂静的清晨房间里炸开,尖锐刺耳,混乱无序,
如同无数只受惊的银雀在狭小的笼中疯狂扑腾、尖叫!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苏鱼儿狼狈至极地半伏在冰冷的床沿,一手死死抠住了雕花床板,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才勉强稳住了向前倾倒的身体。
腰窝处那冰冷的硬物依旧如同生了根般死死抵着,带着掌控一切的强势和惩罚的意味,
那酸麻胀痛感让她几乎无法直腰。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脸颊因方才的惊变、剧烈的疼痛和此刻极度的羞耻与狼狈而染上大片的绯红。
耳中充斥着那如同魔音灌脑般、久久不散的、令人心悸神摇的铃音狂响。她猛地抬起头,
带着水汽和惊怒的眸子,狠狠撞进廖峰深不见底的眼瞳里。他依旧靠坐在床头,
姿态甚至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慵懒闲适,只是握着玉执力的手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那深潭般的眼底,冰封的湖面之下,
乎终于被这混乱的铃声和她狼狈的姿态点燃了一丝极淡的、如同幽蓝鬼火般跳跃的……灼热。
那是一种看到猎物在陷阱中徒劳挣扎时,升腾起的、带着毁灭欲的兴奋。他微微倾身,
靠近她因急促喘息而微微起伏的、泛着诱人粉色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混合着清冽的雪松冷香,
如同无形的羽毛,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后细小的绒毛,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细密的战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密语,
带着一种冰冷的、却又如同淬毒蜜糖般极具蛊惑力的磁性,
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怎么?
”那冰冷的玉执力在她酸麻剧痛的腰窝深处,恶意地、缓慢地碾转了一下,
引发她身体更剧烈的颤抖和一声压抑的呜咽,“方才……不是胆大包天么?
” 气息拂过耳垂,带来一阵酥麻的寒意。苏鱼儿急促地喘息着,
腰后是冰冷坚硬的惩罚与掌控,颈侧是灼热危险的吐息与气息,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让她浑身僵硬如铁,
却又有一股陌生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热流从尾椎骨窜起,直冲头顶。
铃铛的余音还在颅腔内疯狂回荡,与她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
她艰难地侧过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如同深渊漩涡般的黑眸。那里面,
没有预料中的雷霆震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猎物的玩味,
以及……一丝被彻底挑起的、极具侵略性的、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兴味。“公公……”她开口,
声音因疼痛和喘息而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颤抖,却又被她强行注入一丝委屈的倔强,
试图在那片冰冷中寻得一丝缝隙,
“您这……教人的法子……也太……太……”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
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廖峰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瞬,
带着一丝残酷的欣赏。他没有收回玉执力,反而用那光滑温润却坚硬无比的顶端,
沿着她敏感的腰窝线条,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折磨人的力道,向上滑动了一小段距离。
所过之处,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激起她皮肤一阵无法控制的、细密的战栗和更深的酸麻。
“太什么?”他重复着,声音低哑,灼热的气息再次拂过她脆弱的耳垂,
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方才评点本座‘精壮’时的胆魄呢?”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
在她微微泛红、渗出细汗的颈侧肌肤上流连,带着赤裸裸的评估与……占有欲的端详。
“西域来的小野猫,”他低语,声音里淬着冰渣,“爪子……伸得倒是快,也够利。
”苏鱼儿心头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她知道自己那番刻意的撩拨是刀尖舔蜜,
此刻更是被对方轻易地反制,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
后腰的剧痛和酸麻提醒着她绝对力量的差距。
但骨子里那股被逼到绝境的、混不吝的狠劲也被彻底激了出来。
她索性不再徒劳地试图挣脱那抵在命门上的冰冷硬物,反而放松了些紧绷到极限的身体,
任由自己以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姿态半倚在冰冷的床沿。她抬起眼,
用那双蒙着生理性水汽、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不甘火焰的眸子,
直直地、毫不退缩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底。“爪子利……”她微微喘息着,
刻意拉长了尾音,声音沙哑,带着点委屈的控诉,却又像包裹着蜜糖的毒刺,
“那是因为……闻着味儿了……”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挑衅,
再次扫过他微敞领口下那片紧实、光滑、充满蓬勃生命力的胸膛线条,
一字一顿地补充道:“……特别……勾人的……肉骨头……“放肆!
”低沉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万钧冰雹,轰然砸下!
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和真正被触及逆鳞的暴怒!就在这声呵斥落下的瞬间,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却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闪电般探出!目标并非攻击,
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摧毁一切抵抗的霸道力量,猛地扣住了她的后颈!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苏鱼儿感觉自己脆弱的颈骨几乎要被捏碎!完全无法抗衡,
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向前狠狠一带!她的脸,毫无缓冲地、重重撞向他微敞的、温热的胸膛!
鼻尖瞬间陷入那片紧实而富有弹性的温热肌理!
雪松冷香混合着年轻男性身上独特的、干净而充满蓬勃生命力的、如同烈日下松涛般的气息,
霸道地、不容抗拒地涌入她的鼻腔,瞬间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
那触感是温热的、坚实的、充满了强悍的生命能量,
与她认知中、想象里太监该有的羸弱阴冷……截然相反!这强烈的、打败性的感官冲击,
如同巨锤砸在心头,瞬间盖过了腰后被玉执力顶撞的剧痛和后颈被钳制的窒息感,
让她的思维出现了刹那的、空白的断档!
就在这电光火石、意识模糊的瞬间—— 廖峰扣着她后颈的手猛地发力,如同铁钳收紧,
迫使她痛苦地仰起头。他的脸近在毫厘,
那双翻涌着滔天暗流、如同深渊巨兽张开獠牙巨口的深眸,
死死锁住她因惊骇和窒息而涣散的瞳孔。他低下头,
冰冷的唇几乎贴上她因痛苦而颤抖的耳廓,那低沉的声音不再是寒冰,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
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凶狠、毁灭欲,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到足以焚毁理智的诱惑,
狠狠地烙印进她的耳膜深处:“想啃骨头?”他的气息灼热滚烫,
与她撞上他胸膛时感受到的温热生命力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要将她彻底吞噬、融化的侵略性,
“叫声‘小峰儿’来听听……”他的声音陡然压得更低,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咒,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钩子,
撕扯着她的神经: “叫得好……”那抵在她剧痛腰窝的玉执力,
带着恶意和一种隐秘的兴奋,狠狠地、碾磨了一下,
激起她身体一阵濒死般的痉挛和破碎的呜咽,“命……都给你。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这低语瞬间点燃,化作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烈焰!苏鱼儿浑身僵住,
所有的感官都被这极致的危险、痛苦和那致命的诱惑彻底攫取、撕碎。
后颈的钳制如同索命的铁枷,腰后的冰冷坚硬带来毁灭般的剧痛,
耳畔是滚烫而毁灭性的低语,
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那矛盾到极点、却又无比真实的气息……而那一声“小峰儿”,
如同一个禁忌的、能撕裂他所有冰冷伪装的魔咒,带着将她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疯狂诱惑。
她急促地、破碎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都重重撞在他坚实如铁的胸口。
大脑一片混沌的空白,
狂兴奋、强烈的不甘、以及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破釜沉舟的征服欲在心底疯狂地撕扯、爆炸!
叫?还是不叫?这绝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这更像是一场灵魂的献祭,
是将自己彻底交付于这头暴怒猛兽爪牙之下、生死由他的投名状!时间仿佛凝固。
只有两人粗重交织、如同困兽般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疯狂鼓噪。
那柄带来剧痛的玉执力,依旧在她脆弱的腰窝深处,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酷,
缓缓地、折磨人地碾磨着。廖峰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攫住她,如同锁定垂死挣扎猎物的鹰隼,
耐心地、冰冷地等待着她的屈服或最后的反扑。他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
此刻却染上了一丝嗜血的、志在必得的快意。苏鱼儿眼底的挣扎如同沸腾的岩浆,最终,
被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彻底吞噬。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
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清明和力气!
声音带着破音的、如同砂纸摩擦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如同撕裂长空的最后一道惊雷,
狠狠地、决绝地撞向他的耳膜:“小……小峰儿!!”两个字,如同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
带着血与火的灼热,狠狠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出口的瞬间—— 她清晰地感觉到!
扣在自己后颈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力道……猛地一松!
腰后那带来无尽痛苦与掌控的玉执力,也……骤然停止了碾磨!
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剧痛和酸麻,瞬间得到了喘息。“嗯,真乖。”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再是刚才的暴戾滚烫,却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沙哑,如同猛兽舔舐着爪牙上的血迹。
他松开了钳制她后颈的手,指尖仿佛不经意地拂过她颈侧被掐出的红痕。
那抵在她腰窝的玉执力也缓缓撤回,冰冷的触感消失,留下火辣辣的余痛和一片空虚的麻木。
廖峰靠回引枕,姿态恢复了之前的疏离贵气,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狂风暴雨从未发生。
他随手将那支沾染了她体温和……某种无形印记的玉执力丢回枕边,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目光扫过她狼狈喘息、面颊绯红、眼角犹带泪痕的模样,深潭般的眸底,
那丝鬼火般的灼热已然隐去,只剩下深沉的、掌控一切的平静。“在家,”他开口,
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候着。等本座下朝。
”又硬的骨头……她苏鱼儿,啃定了。朝堂之上,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却压不住那股子沉甸甸、几乎凝结成块的死气。殿宇高阔得令人晕眩,
深红色的通天巨柱仿佛支撑着整个摇摇欲坠的天空,
藻井上绘制的祥云仙鹤在阴影中模糊不清。阳光艰难地从高不可攀的窗棂缝隙间挤进来,
在光洁如镜、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投下几道斜长、惨白、近乎凝固的光带。
细小的尘埃在这稀薄的光柱里无声地翻腾、沉浮,
如同此刻悬在殿中每一个蟒袍玉带身影心头那挥之不去的、名为“廖峰”的阴霾。死寂。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沉重得让人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石。
只有偶尔几声压抑不住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短促咳嗽,
或是某个官员袖袍里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的轻微“咔吧”脆响,
才勉强证明这金碧辉煌的囚笼里尚有活物在战栗。所有的目光,或赤裸裸的敌视,
或小心翼翼的窥探,或深藏不露的算计,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死死聚焦在丹陛之下那一人身上——廖峰。他身着深紫色云雁补子官袍,腰束羊脂白玉带,
身形挺拔如雪后劲松,独立于那片象征至高权力的丹陛阴影之外。
那身象征二品大员尊荣的华服披在他身上,非但没带来半分暖意,
反而像是将一块刚从万年玄冰中凿出的寒铁,裹上了一层冰冷的锦缎,
透出的依旧是浸透骨髓的冷硬与棱角分明的嶙峋。他微微垂着眼,
视线落在脚下那方寸之间光可鉴人、映着他模糊倒影的金砖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同戴着一张用寒玉精心雕琢而成的面具,完美地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试探、喧嚣,
以及那汹涌的恶意。然而,就在这片令人头皮发麻、几欲窒息的死寂里,
一种无形的、带着浓烈血腥气的压迫感,正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却无比沉重地弥漫开来,
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脊梁上,几乎要将他们的膝盖压弯。那是江南水患之地,
污吏被砍掉脑袋时喷溅的污血气味;是无数被强行征调、衣衫褴褛却奇迹般活下来的民夫们,
浑浊目光中残留的恐惧与麻木;更是那新开河道里,
尚未散尽的、混合着铁锈、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死亡气息,
最终凝结成的、令人胆寒的凛冽威势。“咳!”一声苍老却异常清晰、带着金石之音的清嗓,
终于撕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幕布,如同钝刀割开了紧绷的鼓面。左都御史,陈衍,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老臣,颤巍巍地排众而出。
他身上的绯袍宽大得近乎空荡,更衬得那副枯槁的身形摇摇欲坠。他走到丹陛前,
对着御座之上那冕旒低垂、看不清面容的年轻天子,深深一揖,动作缓慢而郑重,
仿佛每一次弯腰都在榨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当他直起身,
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转向廖峰时,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
每一道沟壑都刻满了沉痛、不认同,以及一种被冒犯的、属于士林清流的凛然傲骨。“陛下!
”陈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锈蚀的铁片在摩擦,
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大殿里,“廖侍郎奉旨督抚江南,赈灾治水,
宵衣旰食,其心可悯,其行可嘉。然……”他刻意顿住,
浑浊却燃烧着火焰的老眼死死攫住廖峰那张毫无波澜、如同冰封的脸,
仿佛要用目光在那寒玉面具上灼出洞来。“然其手段,过于酷烈!所过之处,血雨腥风,
官绅震怖!三府七县,大小官吏,凡涉贪渎、延误、推诿者,不问情由深浅,不察内里曲折,
立斩不赦!据闻,悬首示众于新开河道两岸者,不下百颗!累累头颅,曝于荒野,
引得鸦群蔽日!更有士绅富户,家财被抄没殆尽,阖族流徙北疆苦寒之地,生不如死!
此等行事,非但骇人听闻,更有伤天和,失却我朝仁恕之根本!陛下明鉴!
”陈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长此以往,恐令天下官员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地方失措,纲纪崩坏!此非治国之道,实乃取祸之由,非社稷之福啊!”陈衍的话音刚落,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骤然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臣附议!
”一位身着青色鹭鸶补子的年轻给事中立刻跨步上前,声音尖利得刺耳,
脸上带着急于表现的亢奋,“廖侍郎以雷霆手段立威,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擅杀朝廷命官,
此乃僭越!江南士林,怨声载道,民心浮动,皆因此而起!此风断不可长!”“陛下!
”又一位面容方正、胡子花白的大臣出列,痛心疾首地捶胸,“廖峰出身寒微,行事偏激,
不知进退,只知一味杀戮立威,此非宰辅之器,更非治国之道!江南水患方歇,百废待兴,
正需怀柔抚慰,休养生息,岂能再添戾气,徒惹天怒?”“请陛下明察!严惩廖峰,
以正视听,安百官之心!” “请陛下明察!还江南士绅一个公道!” “如此酷吏,
岂能立于朝堂之上!”……一时间,附议之声此起彼伏,如同无数只被惊扰的夏蝉,
嗡嗡作响,聒噪地充满了整个大殿。那些或老迈持重、或正值壮年的面孔上,
;有被触动家族利益、眼底藏着惊惧与怨毒的勋贵;有兔死狐悲、面色惨白的同僚;更多的,
则是一种习惯性的、站在道德高地上的慷慨激昂与义愤填膺。他们引经据典,言辞凿凿,
天和”、“国法”、“士林”、“民心”这些光鲜亮丽、重逾千钧的词藻一层层叠加、垒砌,
试图构建起一座足以将廖峰彻底压垮、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巍峨巨碑。龙椅上的年轻皇帝,
冕旒垂下的玉珠轻轻晃动,碰撞发出细微的“叮铃”声,遮住了他大半张稚气未脱的脸,
看不清神情。他微微侧首,目光似乎落在廖峰身上,又似乎穿透了他挺拔如松的身影,
茫然地望向殿外那片被窗棂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廖峰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些激动陈词、唾沫横飞的同僚,也没有立刻开口反驳。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万年寒潭,
目光平静地、不带一丝情绪地扫过那一张张或激动、或愤怒、或伪善的脸,最后,
如同冰锥般,稳稳地定格在陈衍那张布满沉痛与凛然的老脸上。殿内喧嚣的声浪,
在他抬眼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诡异地、迅速地低了下去,
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喘息声。“蛀虫?”廖峰开口了。 声音不高,
甚至带着一丝因连日奔波而起的低沉沙哑,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钝刀,
轻易地割开了所有残存的嘈杂,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敲在每一个人的心鼓上。
他向前踏了一步,深紫色的官袍下摆纹丝不动,沉稳得如同山岳平移。“陈老大人,
”他盯着陈衍,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但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
只有无尽的冰冷与一种洞穿世事的讥诮,“您老德高望重,言必称仁恕天和。
您说下官手段酷烈,有伤天和?”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
仿佛要穿透陈衍那身象征清流风骨的绯袍,
直刺其内里包裹的、可能同样不那么纯粹的血肉与灵魂。“下官斗胆,敢问老大人一句,
”廖峰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如冰珠砸落,“当洪水滔天,堤坝溃决,
万千黎庶在浊浪中哀嚎挣扎,妻离子散,尸骸枕藉,易子而食惨剧频发之时,
您口中那些‘天和’、‘仁恕’,它们在何处?是能填饱嗷嗷待哺、眼泛绿光的饥民之腹,
还是能堵住那吞噬田舍人命的滔天决口?是能化作御寒的破袄,还是能变成救命的汤药?
”陈衍被他这连珠炮般的、带着血腥气的诘问逼得脸色骤变,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他嘴唇剧烈地翕动着,花白的胡须颤抖,想要反驳,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探子回报中那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一时竟被那言语中的惨烈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发出“呃…呃…”的气音。廖峰不再看他,
仿佛那已是一截被驳倒的朽木。他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
转向那些刚刚还群情激愤、此刻却有些色厉内荏的官员,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金铁交鸣、穿云裂石般的铿锵,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你们!
口口声声说下官杀孽太重!不错!本官是杀了!杀得毫不犹豫!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他猛地一拂袖,袍袖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仿佛要将这殿中的污浊一扫而空!
“但本官杀的,是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至天高、视灾民如猪狗、发国难财的硕鼠!
是克扣河工救命的口粮银两、以朽木烂泥充作石料、致使堤坝崩塌、万千生灵涂炭的蠹虫!
是坐视灾情如火燎原、只顾自身在暖阁高卧、醉生梦死、尸位素餐的禄蠹!”每一个字,
都像一记裹挟着风雷的重锤,狠狠砸在金砖地上,发出无形的、却震耳欲聋的回响,
震得一些胆小的官员腿肚子发软。“本官出身寒微,少时家乡亦遭水患!”廖峰的声音里,
第一次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来自肺腑深处的沉痛与愤怒,那是属于泥泞沼泽的记忆,
是刻在骨子里的、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更是在场这些膏粱子弟永远无法理解的切肤之痛。
“亲见父母姊妹为了一口能活命的薄粥,跪烂了双膝,磕破了额头!
亲见那本该固若金汤、保境安民的堤坝,在洪水面前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一触即溃!
亲见那些满口仁义道德、食君之禄的父母官,府库粮仓堆满陈米白面,
却对城外堆积如山的饿殍、对百姓易子而食的惨剧,视若无睹,甚至嫌其污了耳目!
”他逼视着那些脸色变幻不定、或羞愧低头、或强作镇定的官员,目光如电,
仿佛要刺穿他们华丽的官袍,直抵那或肮脏或怯懦的灵魂:“今日,本官站在这里,
告诉诸位大人!”他再次拂袖,气势如虹,那深紫色的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
竟显出几分顶天立地的孤绝,“本官杀的不是人,是蛀虫!
是趴在黎民百姓骨血之上敲骨吸髓的毒瘤!本官开河道,修堤坝,征发民夫,是以工代赈!
救活了多少即将饿死、冻死、病死的灾民?江南三府七县,如今可还有易子而食?
可还有路有冻死骨?可还有因疫病而十室九空的村落?!”他猛地转身,不再看任何人,
对着御座方向,深深一揖,腰背挺直如标枪,斩钉截铁,声震屋瓦:“是非功过,
自有陛下圣心独断!百官清议,青史笔墨,廖峰一人担之!
但若让本官重来一次——”他霍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能穿透那冕旒垂下的玉珠帘幕,直刺向那高踞御座、面容模糊的年轻帝王,一字一句,
如同惊雷炸响,掷地有金玉之声: “该杀之人,一个不留!该做之事,一件不误!
”“一个不留!一件不误!”最后八个字,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悍然炸响在死寂的大殿!那些刚刚还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弹劾声,
瞬间被这惊雷劈得哑然失声,烟消云散!整个朝堂,仿佛被抽干了空气,
只剩下他那铿锵决绝的回音在描金绘彩的梁柱间嗡嗡震荡,余音不绝,
以及无数道或惊骇欲绝、或复杂难辨、或陷入深思、或隐隐藏着惧意的目光,
如同实质的丝线,死死缠绕在他那孤绝而挺直、仿佛能撑起整个苍穹的背影上。
金砖地面光洁冰冷,清晰地倒映着殿顶藻井模糊而繁复的祥瑞图案,
也映着廖峰深紫色官袍的一角,沉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他迈步的动作很稳,
靴底踏在价值连城的金砖上,发出轻微而均匀、带着某种冷酷韵律的“嗒、嗒”声。
音在这刚刚经历过一场不见刀光却腥风血雨、此刻依旧弥漫着无形硝烟与压抑的死寂大殿里,
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绝,如同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那些或敬畏、或忌惮、或隐含怨毒、或带着复杂探究的目光,粘稠地、无声地附着在他背后,
随着他移动。他却恍若未觉,脊梁挺得笔直,
如同一柄刚刚在血与火的熔炉中淬炼过、锋芒毕露、煞气冲霄的绝世凶刃,
径直穿过巍峨高耸、象征着无上皇权的殿门,
将那片金碧辉煌却压抑窒息的富贵牢笼与无谓喧嚣,彻底抛在身后。殿外午后的阳光,
带着初秋特有的、一种近乎透明的澄澈质感,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
落在身上竟有些灼人的刺痛感。廖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适应着从极暗到极亮的光线转换。
阳光的热度落在脸上,
丝毫驱不散心底那股从朝堂带出来的、混杂着血腥铁锈、泥土腥气与“仁恕”酸腐味的冷硬。
江南水患……贪官污吏被砍掉头颅时颈腔喷出的温热;河道两岸,
民夫们布满泥浆、汗水与麻木希望的脸;士绅府邸被抄没时,
那些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阴冷怨毒的眼神;还有金銮殿上,
衍那痛心疾首的“天和”与无数张或虚伪或怯懦的嘴脸……种种画面在脑中冰冷地交错翻滚,
如同永不停歇的走马灯。他下意识地抬手,
指尖拂过官袍袖口那冰冷细腻、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云雁补子,这身华服,
此刻只让他感到一种沉重的束缚与深入骨髓的荒谬疏离。“大人。”一声低唤在身旁响起,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廖峰侧目。是他的贴身长随廖忠,
一个三十许岁、面容精悍沉稳、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汉子。廖忠不知何时已悄然跟了上来,
落后半步,垂手侍立,气息收敛得如同不存在,
却又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主人的任何细微变化。廖峰脚步未停,
只从鼻腔里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知晓。这细微的反应,落在廖忠眼里,
已足够解读出主人此刻心绪的翻涌与压抑的戾气。他不再言语,只沉默地跟随着,
如同主人最忠诚的影子。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宫门巍峨、投下巨大阴影的门洞,
走向那顶早已候在宫墙外、低调朴素却透着无形威慑的青呢官轿。轿帘落下,
彻底隔绝了外界或敬畏、或窥探、或怨毒的目光,也隔开了宫墙内的喧嚣与算计。
狭小的空间里,光线顿时昏暗下来,
只剩下轿夫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和轿身富有节奏的轻微晃动。廖峰卸去了人前的冷硬面具,
靠在柔软的轿厢内壁,终于缓缓吐出一口胸中积郁了整日的浊气,带着铁锈与血腥的味道。
他闭上眼,指腹用力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
上的攻讦、陈衍那张悲天悯人却虚伪的老脸、还有那些嗡嗡作响如同苍蝇般的“仁恕之道”,
依旧在脑中盘旋不去,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了扯嘴角,
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嘲弄浮现在唇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森然。杀孽太重?
有伤天和?呵......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们,锦衣玉食,安坐高堂,
何曾真正用脚丈量过被洪水浸泡得发胀发臭、蛆虫滋生的土地?
何曾听过灾民们濒死时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哀嚎?
他们口中轻飘飘的“天和”,在饿殍枕藉、易子而食的惨状面前,苍白得如同最劣质的宣纸,
一戳即破!他杀的,不过是些披着人皮、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
用那些蛀虫的血肉和抄没的家财,去填饱活人的肚子,去夯筑一道能护佑更多活人的堤坝!
这笔买卖,在他看来,再划算不过!这世间,从来只有血与铁,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轿子轻晃着前行,
京城繁华的市声——小贩的吆喝、车马的喧嚣、酒肆的喧哗——隔着厚重的轿帘隐隐传来,
是另一种与他内心格格不入的热闹与浮华。廖峰睁开眼,
眼底深处那抹属于底层泥泞挣扎的狠厉与决绝,并未因环境的改变而消褪分毫,
反而在这幽暗封闭的空间里,沉淀得更加幽深、更加冰冷。不知过了多久,轿身一顿,
稳稳停住。“大人,到了。”廖忠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平稳无波。 廖峰瞬间收敛心神,
眼中翻腾的戾气如同退潮般隐去,重新覆上一层深潭般的、令人无法窥探的平静。
他整了整本就一丝不苟、并无半分褶皱的袍袖,仿佛掸去朝堂沾染的尘埃,掀开轿帘,
弯腰走了出去。
眼前是他那座位于京城西城、不算十分显赫却自有一股深宅大院威严气势的督主府邸。
乌头门厚重如铁闸,门口两尊沉默的石狮子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暗影。
管家早已带着几个伶俐却噤若寒蝉的小厮垂手恭候在门前,大气不敢出。 “恭迎督主回府。
”管家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廖峰目不斜视,
径直穿过几重寂静得只有风声呜咽的回廊。暮色四合,廊下悬挂的灯笼次第亮起,
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蛰伏的巨兽。
转过一道雕刻着繁复夔龙纹的月亮门,
眼前是督主府邸深处更为幽静、也更为森严的一隅——他专属的寝院“寒松院”。
院外本该有精悍的东厂番子肃立警戒,此刻却空无一人。厚重的紫檀木院门虚掩着,
透出一线暖黄的光晕,在渐深的暮色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诱人。
廖峰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一丝探究的犹豫都没有,径直上前,
一把推开了那扇虚掩的、仿佛在无声邀请的院门!院中景象,让廖峰那双深潭般的眸底,
瞬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却足以搅动深水的波动。庭院中央,并非空寂。苏鱼儿就跪在那里。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素白纱衣,暮春微凉的晚风拂过,
轻薄的衣料便紧紧贴在她玲珑起伏的曲线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属于年轻生命的饱满轮廓。
墨黑的长发没有挽起任何发髻,如浓稠的墨瀑般流泻在肩背,几缕不安分的发丝被晚风撩起,
黏在纤细脆弱的颈侧,更添几分易碎的柔弱。她低垂着头,
露出一段天鹅般优美却带着致命诱惑的颈项,姿态是绝对的驯顺跪伏,仿佛献祭的羔羊。
然而,她那双纤细莹白的手,却以一种近乎挑衅的、献祭般的姿态,稳稳地托举着一件物事。
正是昨夜书房里,那根触手生凉、通体莹润无瑕、顶端雕刻着狰狞兽首的白玉执力!
冰冷的玉石在她温热的掌心映衬下,更显出一种妖异而魅惑的光泽。兽首狰狞的棱角,
獠牙微露,正对着他推门而入的方向,在院中昏黄灯笼摇曳的光线下,
反射着一点幽冷、噬人的寒芒。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只有晚风穿过庭院,
拂动她单薄纱衣下摆的细微声响,
以及……她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完全平复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廖峰停在院门口,
高大的身影被身后渐浓的夜色勾勒得如同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山岳。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先是落在她低垂的、看不清神情的头顶,仿佛要穿透那浓密的发丝,
窥探其下的真实意图。然后,那目光缓缓下移,带着一种评估猎物般的审视,
扫过那截因跪伏而显得格外脆弱的后颈,
流连在她因姿势而绷紧、显得更加纤细柔韧的腰肢曲线,最后,牢牢地、如同被磁石吸附般,
钉在了她手中那根散发着无声而致命邀请的玉执力之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甚至连一丝肌肉的牵动都没有,完美得如同玉雕。只有那双幽深的眼眸,
仿佛被那玉执力顶端兽首反射的一点冷光点燃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翻涌、凝聚,
如同暴风雨前不断积蓄的、蕴藏着毁灭力量的厚重乌云。
苏鱼儿似乎感受到了那如有实质、几乎要将她洞穿的冰冷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捧举着玉执力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脆弱的白痕。
但她依旧维持着那个献祭般的、驯顺中透着孤绝倔强的姿势,一动不动,
仿佛要将自己连同那冰冷的器物,一同凝固在这暮色四合、危机四伏的庭院之中。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得令人窒息,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
却又充斥着无形的电流。终于,廖峰动了。他迈开脚步,踏入了这方被他绝对掌控的领域。
玄色官靴踩在铺地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不疾不徐,一步一步,
带着千钧之力,朝着庭院中央那个跪伏的身影走去。每一步落下,
都像是踏在绷紧到极限的琴弦之上,让空气中无形的张力疯狂攀升,发出无声的嗡鸣。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她单薄的身躯完全笼罩、吞噬。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清冽雪松香气与浓重血腥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冷潮水,
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他垂着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刃,
一寸寸刮过她低垂的颈项,薄纱下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线条优美的肩胛骨,最终,
精准地落在她捧着玉执力、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的指尖上。他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肤色是久居深宫不见天日的冷白,
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杀予夺的绝对力量感,缓慢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探向了她手中那根冰冷的、象征着屈辱与某种隐秘权力的白玉执力。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玉石兽首棱角时,一直低垂着头的苏鱼儿,
却猛地抬起了脸!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绝!
那张脸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褪去了昨夜书房里初见时的惊惶与强忍的屈辱,
也并非刻意伪装的温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颊上,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如同在绝望深渊里点燃的幽火,
里面翻涌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一种豁出性命也要撕开局面的挑衅,
甚至……一丝被深深压抑的、近乎绝望的、对某种确认的渴望。
她死死地、毫不避讳地迎上廖峰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翻涌着黑色风暴的眼睛,
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督主,”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因极度紧张而微微沙哑的质感,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凝滞如铁的空气。那声音里没有了昨夜的颤抖和恐惧,
反而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张力,“今日……”她微微顿了一下,
仿佛在积蓄最后一丝穿透黑暗的勇气,染着一点嫣红的唇瓣清晰地吐出下一句,
字字如刀: “换妾身……伺候您。”最后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却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炽热火种!廖峰伸向玉执力的手,
在半空中极其短暂地、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地停顿了一瞬!他深潭般的眼底,
那翻涌的、酝酿着风暴的暗流骤然一滞!随即,如同被投入万钧巨石的千年寒潭,
冰面轰然炸裂!汹涌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猛地腾起!那火焰并非单纯的愤怒,
加原始、更加凶戾、糅合了摧毁欲、占有欲以及被彻底点燃的、属于征服者狂暴本能的欲念!
他俯视着那张仰起的、写满了疯狂挑衅的脸,
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光芒。捏着玉执力的手指猛地收紧成拳,
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那坚硬的触感带来的刺痛,反而像是一剂最猛烈的催化剂,
让他眼底的黑色火焰燃烧得更加狂暴、更加肆无忌惮!“呵……”一声极低、极冷的轻笑,
从他紧抿的、线条锋利的唇线间逸出,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和……终于被彻底挑起、亟待宣泄的、毁灭性的兴致。
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不再探向玉执力,
而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如同精钢铁钳般的恐怖力道,猛地向下,
狠狠攫住了苏鱼儿纤细脆弱的下颌!力道之大,指骨瞬间陷入她柔软的皮肉,
迫使她不得不将脸仰得更高,几乎与他鼻尖相对,呼吸可闻!“伺候?
”他冰冷的唇几乎贴上她因疼痛和窒息而颤抖的耳廓,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深渊刮起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能灼伤灵魂的钩子,
狠狠地烙印进她的耳膜深处,“苏鱼儿……谁给你的胆子,在本督的院子里,玩火?
”话音未落,那只攫住她下颌的手猛地用力向上一提!“呃啊!
”苏鱼儿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膝盖瞬间离地,
整个人竟被他单手粗暴地凌空提了起来!双脚悬空,
全身的重量都维系在那只冰冷如铁、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手上!
强烈的窒息感与下颌骨欲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她!她本能地挣扎,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
试图掰开那铁钳,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破碎的痛吟从被扼住的喉咙里艰难挤出。
廖峰却看也不看她因窒息而迅速涨红的脸颊和痛苦扭曲的身体。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
目标正是她一直死死捧在胸前的玉执力!指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凌厉风声,
精准地、粗暴地捏住了那冰冷的兽首,猛地一抽!“啪嗒!”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玉执力轻易地脱离了苏鱼儿因剧痛和窒息而无力摊开的手掌,
落入了廖峰那只冷白而充满绝对力量的手中。紧接着,那只攫住她下颌的手猛地一松!
“啊——!”失重的惊呼尚未完全出口,苏鱼儿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然而,
预期的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并未到来,就在她腰肢即将着地的电光火石之间,
一条钢铁般的手臂猛地揽住了她的腰!那手臂的力量霸道而精准,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力,
猛地将她整个人向后一带,旋身!天旋地转!廖峰揽着她腰的手臂如同烧红的铁箍,
带着要将她揉碎的巨力!苏鱼儿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旋转、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骨骼被挤压的轻响!
无缓冲地、重重地撞上了庭院角落那棵历经风霜、虬枝盘结如铁爪的老梅树粗糙坚硬的树干!
“砰——!”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撞击声炸响!
剧烈的震荡让她五脏六腑都似乎瞬间移了位,喉头猛地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眼前金星狂舞,
一片漆黑,剧烈的疼痛从后背、腰肢、被撞击的肩胛骨处同时炸开,如同无数钢针攒刺!
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她只能像一滩软泥般,软软地靠在冰冷刺骨的树干上,张着嘴,
如同离水的鱼般急促而痛苦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剧痛的胸腔。
冰冷的、带着岁月粗粝感的树皮透过薄如蝉翼的纱衣,狠狠刺入她柔嫩的肌肤。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晃动,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只能看到廖峰那玄色的、如同遮天蔽日阴影般的身影,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笼罩在眼前,
遮蔽了所有光线。他一手拿着那根在暮色中泛着幽幽冷光的白玉执力,
那狰狞的兽首仿佛活了过来,正对着她狞笑。另一只手,
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慢条斯理、却又充满致命掌控欲的意味,缓缓抬起,
抚上了她因剧烈疼痛和窒息而无法抑制地、剧烈起伏的胸口。
隔着那层被汗水微微濡湿、变得几乎完全透明的素白纱衣,
他冰冷的手指如同淬了剧毒的蛇信,精准地、带着强烈恶意地,按在了她左侧心口上方,
锁骨之下,那一片温软而剧烈搏动着的肌肤上。那里,正是心脏疯狂跳动的位置!
他的指尖冰冷刺骨,穿透薄纱,直抵肌肤。按下的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仿佛要透过薄薄的皮肉和脆弱的肋骨,
直接攫住她胸腔里那颗因恐惧、疼痛和某种未知情绪而快要挣脱束缚、疯狂擂动的心脏!
“呃——!”苏鱼儿浑身剧颤,如同被最强大的电流击中!
所有的痛楚和窒息感在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只冰冷的手和她胸腔里那颗快要炸裂、疯狂擂动的心脏!
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颤栗席卷了她,让她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
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廖峰俯下身,那张俊美无俦却如同地狱修罗降临般的脸庞逼近她,
深不见底的黑眸牢牢锁住她因剧痛和极度惊恐而涣散失神的眼睛,
如同最凶猛的鹰隼锁定了垂死的猎物。他捏着玉执力的手随意地垂在身侧,
那冰冷坚硬的兽首尖端,若有若无地、带着强烈而淫靡的暗示意味,如同毒蛇的信子,
轻轻地、极其缓慢地蹭过她紧贴着冰冷粗糙树干、因恐惧而绷紧到极致的大腿外侧肌肤。
“想伺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灼热的气息带着一丝血腥味喷吐在她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颊上,
与他手指那地狱般的冰冷形成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那就给本督睁大眼睛,
好好看清楚……”他按在她心口的手指,带着一种要碾碎灵魂的力道,缓缓地、狠狠地,
压了下去!仿佛要将那颗在薄薄皮肉下疯狂擂动的心脏,生生按碎在冰冷的胸腔里!
“……你的命,”他盯着她因剧痛和恐惧而瞬间收缩、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瞳孔,
唇边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如同寒冰雕刻的楔子,
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宣告,“从今往后,只刻在这里。”“它跳一下,
”他按在她心口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和绝对的掌控欲,
感受着那搏动的频率,“本督就赏你……多活一息。”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苏鱼儿痛得蜷缩,冷汗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纱衣,
紧贴在冰冷粗糙的树干上,带来刺骨的寒意。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上,
要将她彻底淹没。然而,就在这濒死的恐惧深渊中,一股源自骨子里的、近乎蛮横的求生欲,
如同被巨石压住的野草,带着撕裂一切的决心,猛地冲破了绝望的桎梏!
像沙漠旅人濒死时渴望着海市蜃楼的那抹绿意,
像在被称为“活贡品”送往京都的八个月炼狱路上一样,
被鞭打、被觊觎、在泥泞和刺骨风雪里挣扎爬行时,支撑着她没有倒下的,也正是这个念头!
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无论多难,无论多痛,她都要死死攥住!她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柔嫩的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血腥味的清醒,
让她混沌的头脑有了一瞬的清明。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汗湿的发丝黏在额角,
对上廖峰那双居高临下、审视、冰冷、如同亘古寒冰般毫无温度的眼睛。没有求饶的泪水,
没有示弱的啜泣,那双被剧痛和恐惧浸润过的眸子深处,
常执拗、如同风中残烛却誓不熄灭的幽蓝火苗——那是属于苏鱼儿灵魂深处永不屈服的本能!
廖峰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如同幻觉,
如同冰层下瞬间游过的暗影。那按在她心口、如同铁钳般要碾碎她的手指,
力道竟微不可查地、极其短暂地松了一瞬,仿佛被那簇幽蓝的火苗灼了一下。他猛地直起身,
高大的身影带起一阵冷风。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狼狈不堪却依旧倔强地挺直着那截脆弱脊背的女人,
仿佛在看一件被打磨出意外棱角的器物。他随手,仿佛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将那根冰冷的白玉执力“哐当”一声,丢在旁边冰冷的石桌上,
那狰狞的兽首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滚回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如同淬了冰的冷漠,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把你自己收拾干净。明日起,到书房伺候笔墨。” 这看似平淡的命令,
却是一个信号——她暂时赢得了在他身边存在的、一个新的、更靠近核心的位置,
虽然依旧如履薄冰。苏鱼儿浑身脱力,几乎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她死死咬住下唇,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刺激着麻木的神经。她用尽最后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力气,
指甲抠进粗糙的树皮,借着那点支撑,踉跄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没有看他,
也没有看那象征屈辱与权力的冰冷器物,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
拖着仿佛灌满了铅的沉重身体,如同负伤的野兽,沉默地消失在花园小径更深沉的阴影里,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着血腥、汗味与雪松冷冽的诡异气息。
廖峰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先是落在石桌上那冰冷的执力上,
兽首的獠牙在月色下闪着寒光。随即,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刚才按在她心口的那只右手。
冷白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疯狂擂动、如同濒死困兽般的心跳触感,
强劲、绝望、却又带着一股奇异的生命力。
还有……她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的、那几道深深的、正渗着血丝的月牙形伤痕。
那微温的、带着铁锈味的触感,如同烙印,久久不散。……紫宸殿偏殿,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流淌,金杯玉盏折射着璀璨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酒香和脂粉气息。
然而,在这表面的繁华之下,却涌动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暗流。
今日是淑妃生辰小宴,受邀者皆是宗室近亲、朝中重臣与得势内侍。廖峰位列其中,
面色沉静如水,修长的手指偶尔端起青玉酒杯浅啜一口,姿态从容。
仿佛前几日在府邸遭遇的、那场险些致命的刺杀风波从未发生,
只有他偶尔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殿内光影交错、易于藏匿的角落时,
眼底深处掠过的那一丝冰寒彻骨的锐利,才泄露出这位权倾朝野的督主从未放松过的警惕。
苏鱼儿,作为不久前西域小国“进献”的“奇珍异宝”之一,
此刻正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美丽摆设,安静地跪坐在宴席最末端、靠近巨大蟠龙柱的阴影里。
她身上穿着被强行换上的、象征“贡品”身份的西域舞衣——轻薄如蝉翼的绯红纱丽,
缀满了细小的纯金铃铛,随着她极其微弱的呼吸,发出细碎如毒蛇吐信般的“叮咚”声。
她的身份极其尴尬,被高踞御座的年轻皇帝在酒酣耳热之际,随手如同丢弃一件玩物般,
”给了今日宴席上权势熏天、却因身体残缺而心理愈发扭曲阴毒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
刘瑾那张保养得宜、白净无须却布满阴鸷褶皱的脸,此刻正时不时地瞟向阴影中的她,
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打量待宰羔羊般的审视和玩味。酒过三巡,
气氛渐酣。一位依附刘瑾、面白微须的户部给事中,带着谄媚到骨子里的笑容,
端着酒杯起身,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殿内丝竹稍歇时多数人听见:“廖大人,
”他朝着廖峰的方向遥遥一敬,笑容里藏着毒针,
“听闻您府上新近收留了一位西域来的舞姬,舞姿堪称惊世绝艳,
连陛下金口都曾赞誉‘别有风致’?今日淑妃娘娘芳诞,普天同庆,何不请出来,
让我等凡夫俗子也开开眼界?也让大家伙儿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物,
竟能让素来清冷自持的廖大人也破例收容,金屋藏娇啊?” 这话表面恭维,实则句句诛心,
既暗示廖峰私藏“御赐贡品”的大不敬,更将阴影中的苏鱼儿骤然推至众目睽睽的炙烤之下,
意图剥去她最后一丝尊严。廖峰眼皮都未抬,仿佛没听见这刺耳的谄媚。
修长的手指依旧不疾不徐地摩挲着青玉酒杯冰凉的边缘,声音平淡无波,
听不出喜怒:“粗鄙之人,蒲柳之姿,恐污了娘娘凤目和诸位的清听。”“诶,
廖大人此言差矣!”刘瑾那尖细如同刀刮瓷盘的嗓音骤然响起,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猫戏老鼠般的“笑意”,瞬间压过了殿内的丝竹,
“咱家倒是对廖大人府上这位‘粗鄙之人’好奇得紧呐!说起来,
这小玩意儿还是陛下金口赏给咱家解闷的。”他特意加重了“玩意儿”三个字,
如同冰冷的鞭子抽在空气中,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牢牢锁定了阴影中的苏鱼儿,
“今日咱家高兴,淑妃娘娘也高兴,就让她出来跳上一曲,权当给娘娘和诸位大人助助兴!
”他枯瘦的手指随意地一挥,带着主宰生死的傲慢,“来人!
把那只为西域孔雀准备的金丝笼抬上来!让她就在里面跳!也让咱家瞧瞧,
这笼中豢养的雀儿,离了樊笼,还能扑腾出什么花样来!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吃力地抬上一个巨大的、闪耀着刺目金光的鸟笼。笼柱由精金打造,
錾刻着繁复精美的缠枝莲纹,华美异常,但内部空间却异常狭窄逼仄,人若置身其中,
莫说舒展舞姿,连手臂都难以完全抬起!这分明是极致恶毒的羞辱!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
当作最低贱的玩物禁锢展示!殿内气氛瞬间凝滞到了冰点,
看好戏的戏谑、虚伪的同情、彻底的漠然,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
聚焦在苏鱼儿苍白如纸的脸上。廖峰握着青玉酒杯的手指关节,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
猛地绷紧,瞬间泛出失血的苍白。指节因巨大的克制力而微微颤抖,
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荡起细微的涟漪。他抬眼,目光如两道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
裹挟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杀意,悍然射向高踞主位、一脸得意的刘瑾!
那眼神足以让殿内温度骤降!刘瑾却似早有预料,毫不畏惧,反而咧开一个阴森得意的笑容,
满是褶皱的眼角挑衅地回视着廖峰,无声地宣告着这场羞辱游戏的掌控权在他手中。
苏鱼儿在无数道目光的炙烤下,缓缓起身。她没有看向廖峰,
也没有看向那个高高在上、主宰她命运的刘瑾,低垂的眼睫如同蝶翼,
密密地掩去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只有腰间、腕间、脚踝上那些无法摆脱的金铃,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发出更加清晰、甚至带着一丝绝望悲鸣的“叮叮当当”声,
如同为她敲响的丧钟。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粗暴地推搡着,
踉跄地走向那个象征着无尽屈辱的华丽囚笼。冰冷的笼柱近在咫尺,
那狭窄的空间仿佛巨兽张开的、等待吞噬她的口。
就在她即将被无情地推进那金色牢笼的刹那,她脚步猛地一顿!低垂的眼帘骤然抬起,
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鹰隼,
偏殿:支撑穹顶的朱漆蟠龙巨柱、垂落如瀑的华丽织金帷幔、纵横交错的巨大梁枋……这些,
在旁人眼中是皇家威严的象征,在她眼中,却瞬间化作了绝地反击的舞台道具!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心中瞬间成型,如同绝境中绽放的毒花!
“公公,”苏鱼儿抬起头,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刻意保留的异域口音,却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殿内的窃窃私语,“笼中方寸之地,
恐难尽展舞姿精髓,反污了娘娘凤目和诸位的雅兴。奴婢斗胆,愿借这紫宸殿中天地一用,
为娘娘献舞祈福。” 话音未落,根本不给刘瑾任何反应或呵斥的机会,
她整个人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只见她足尖猛地一点冰凉的金砖地面,
纤细的腰肢以一个超越人体极限的柔韧角度向后弯折,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绯色利箭,
竟不是退向那金笼,而是斜斜地、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扑向离笼最近的那根合抱粗的朱漆蟠龙巨柱!纤细莹白的手臂闪电般伸出,
精准如捕猎的灵蛇,死死勾住了柱子上一处凸起的、怒目圆睁的狻猊兽首!“叮铃铃——!
” 全身的金铃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越狂野的巨响!如同战鼓擂响,
如同金铁交鸣!在所有人惊愕、茫然、甚至带着一丝骇然的目光中,
苏鱼儿借那狻猊兽首之力猛地一荡,身体轻盈如燕却又带着千钧之势翻飞而起!
修长有力的双腿如同坚韧的藤蔓,瞬间绞缠住粗壮冰冷的柱身!
她不再是那个被迫献舞、任人鱼肉的西域舞娘!在这一刻,她挣脱了所有无形的枷锁,
化身为一只从地狱烈焰中振翅飞出的浴火凤凰!她的动作,
融合了前世记忆里现代钢管舞的力量、控制与极致柔韧,
又巧妙地融入了西域胡旋舞特有的急速旋转、充满生命律动的抖肩和眼神中野性原始的魅惑。
每一个缠绕柱身的螺旋滑落,每一个倒挂金钩的惊险悬停,每一次借助帷幔的翻飞腾跃,
都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暴力美学和蓬勃喷薄的生命力!她以坚硬的殿柱为“钢管”,
以垂落的华丽帷幔为延伸的舞台,在紫宸殿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穹顶之下飞旋、游走、搏击!
绯红的纱丽在她疾速的旋转中翻飞如燃烧的蝶翼,
金色的铃铛随着她每一个精准而充满爆发力的动作,爆发出密集如骤雨、狂野如风暴的节奏!
“叮铃!叮铃铃——!叮叮当当——!”这不再是取悦权贵的靡靡之音!
这是不屈灵魂的战吼!是向命运宣战的号角!是挣脱樊笼、渴求自由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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