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八年初春———“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一道厉喝声,吵醒了躺椅上闭目晒太阳的女子。
二十出头年纪,阳光下皮肤白皙透净,姿容秀美。
正是当今景和帝最小的女儿,己逝文皇后之女,七公主洛瑶。
五年前,受亲兄长瑄太子谋反一事的牵连,惹怒了景和帝,被废了公主名号,囚禁于此。
洛瑶眯着眼睛醒来,感觉阳光太过刺眼,又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挡了挡。
透过手指间隙,一脸迷糊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怎么?
想不起本宫来了?”
女子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嘲讽出声。
三十出头的年纪,瓜子脸,脸庞精致小巧。
身穿大红色繁复宫装,裙摆处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图案。
洛瑶在脑海中回想,记得从前父皇的后宫之中并没有贵妃娘娘这个封号,难不成这人是新入宫的?
见洛瑶半天没反应,女子身后的宫婢忍不住又呵斥一声。
“还敢磨磨蹭蹭不起来!”
说着想伸手去拉扯躺椅上的洛瑶。
被女子一脸骄矜的抬手阻拦了,并冲着宫婢朝院门口示意:“你去外面守着吧。”
看人彻底走出去后,女子才勾了勾嘴角,缓缓走到了洛瑶的正前方。
语气揶揄:“也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七公主,又怎会把本宫放在眼中呢?
这点,你们兄妹俩倒是挺像!”
“方婕妤?”
听着女子的声音,洛瑶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了一张面孔,试探问。
不过内心还是颇为讶异!
曾经的方婕妤,西皇弟的生母,只比自己大十来岁。
印象中是个娇娇柔柔的女子,和面前一脸倨傲之人简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看着女子勾唇默认的表情,洛瑶面露疑惑:“你来……?”
这五年以来,来这废院的人不少。
但这方婕妤与自己从前并无任何交集,洛瑶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而来。
而且听那语气,好像很恨自己和皇兄?
“没想到你命这么硬!
竟然还能活到现在,倒是比外头那些人活得都要久呢。”
方婕妤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洛瑶的问题,似感叹又似回忆的口吻说道。
只是看着洛瑶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中闪过抹浓浓的怨恨。
心想这兄妹俩眼睛长得真像。
洛瑶:“······”若不是有那人一首在暗中相助,废院之中不是缺衣就是少食的,想来自己早就成了一堆骸骨吧。
只不过听着方婕妤这如此恶毒的话语,洛瑶心中咯噔一声。
皱了皱眉,眼神瞬间如刀锋般扫视过去,坐起了身子。
语气冰冷:“皇兄当年之事难不成是你陷害的?”
这五年以来,洛瑶苦心支撑,就是在等那人帮找出凶手和证据,好给皇兄伸冤。
方婕妤嘴角勾出抹笑,眼神鄙夷的看了洛瑶一眼,又突然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甚至眼角都笑出了泪水,用帕子擦了擦。
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吧?
你还不知道是谁害了你皇兄?”
看着洛瑶满含愠怒的眼睛,方婕妤挑了挑眉,甚是好心情地看向洛瑶。
语气揶揄:“是你自己呀!”
洛瑶板起面孔,以为这人在逗弄自己,冷哼一声,把脸偏转了过去。
“怎么?
不相信?”
方婕妤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继续:“当年那凌之远不就是从你手上拿到的太子私印么?
所以才有了后来那起兵密信。”
“你说什么?”
洛瑶迅速扭转回头来。
感觉自己像坠入了冰窖之中,一股寒气兜头而下。
当年自己确实偷拿了皇兄的私印给凌之远看过。
再联想到后来凌之远转头娶了六皇姐之事,电光火石之间,洛瑶想通了一切,原来如此。
语带颤音:“所以是二皇兄?
那东宫的龙袍也是他放的?”
自己从前还带着他去过东宫,难道那龙袍也是他偷偷藏进去的?
方婕妤笑得嘴角微弯,甚是有耐心的回道:“那倒不是,这是你那阴险狠辣的三皇兄派人做的呢。”
所以,是二皇兄和三皇兄一起?
洛瑶晃晃悠悠的从椅子上起身,呢喃道:“不行,我要去找父皇给皇兄伸冤。”
旁边的方婕妤听完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嘲讽道:“洛瑶,都过了五年,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呀?”
嘴角翘了翘:“你以为皇上不知道真相吗?
当年之事就是他亲自设的局呢。”
方婕妤抬手欣赏着手指甲上的丹蔻,又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再说了,那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的尸骨怕是早己烂透了呢,还有你要找的父皇不知道还有没有那口气等着你过去呢。”
什么?
洛瑶茫然回头,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所以是父皇设的局?
还有二皇兄和三皇兄也早都死了?
父皇也快死了?
洛瑶头疼的扶住了额头,语气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
方婕妤弹了弹指甲:“算了,你一首囚禁于此也不知道外面的事,那本宫还是让你死个明白吧。”
心想反正她也活不过今日了,自己可是看中了此处呢。
那老道士都算过了,皇宫中此处风水最佳,自己得抓紧让人在此兴建宫殿才行。
若不是今日下面的人来禀报,不然她都想不起来这人还被皇上囚禁于此呢。
得意道:“当年我不过就是在中间随意推波助澜了几下,皇上就听了进去,起了疑心。”
“那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也都抓住了机会使绊子,这才做实了太子谋反这事。”
洛瑶眼眶红得能滴血,满脸怒气,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所···以···是···你···们?”
方婕妤点了点头,眼睛眨了眨,对着洛瑶一脸俏皮。
“不要忘了,还有你的功劳噢!”
“噗!”
洛瑶被气得喷了口血。
从刚才得知是自己的愚蠢害了皇兄后,她就一首在压制着喉咙里的铁锈腥味。
再被方婕妤这么一激,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也颓然倒地。
方婕妤忙躲开了,看着地上染红的一片,嫌弃的瘪了瘪嘴。
心想看这样子,等会都不用自己派人来动手了。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都要害我皇兄?”
洛瑶脸色一片苍白,和嘴角的鲜红形成了强烈对比,像是一朵雪地里开出的荼蘼花。
“为什么?”
方婕妤重复一句,看着地上的人。
叹道:“洛瑶,说你天真你还真是傻呀!
当然是太子挡了大家的道咯。”
“还有就是怪他眼瞎,惹错了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方婕妤最后这句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面露狰狞之色,仿似想起了什么痛苦不甘或羞耻的回忆。
“父皇为,为什,么?”
洛瑶奄奄一息,口中断断续续说出来,眼中光芒消散。
她知道皇兄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父皇竟然也参与其中。
那可是他的儿子呀,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
但心中更多的是翻天覆地的悔意,后悔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方婕妤冷哼一声:“要怪就怪太子声誉太甚,引起了皇上的···”“贵妃娘娘,程首辅有急事派人来请。”
方婕妤话未说完,外边的宫婢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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