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黑暗。
这是林戈醒来的第一印象。
浑身痛得要命,完全无法动弹,可意识却十分清醒。
他试着深呼吸,胸口却像是被什么压着,空气里一股甲醛和柏木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让他首犯恶心。
这是哪儿?
发生了什么事?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让他死远点,我可不想天天做噩梦!”
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传来。
林戈心里咯噔一下:老婆董艳萍!
她说让谁死远点?
紧接着,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放心!
我特地请来了族中高人,打造了这副棺材,还定做了十二根镇魂钉,埋到他乡下老家去,不出半年就神魂消散了。”
那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
棺材?
镇魂钉?
埋到老家?
这是什么鬼?
林戈的脑子瞬间炸开了。
他拼命地回想认识的人,想找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却毫无头绪。
董艳萍道:“杰哥你说,他会不会听到我们说话?”
“不会。
静息Ⅲ型,一管下去,不睡个几天几夜,是不会苏醒的!”
男人似乎看出了董艳萍的担忧,继续说道:“看在他这几年帮我们养孩子的份上,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他!”
男人将“好好”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戈的胸口。
养孩子?
小京?
那是他的儿子啊!
什么叫帮他们养孩子?
还没等他消化这句话带来的冲击,男人突然轻浮地笑了起来,语气变得有些暧昧:“老实交代,你和那废物究竟做那事没有?
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洁癖,眼睛里绝对不能进一粒沙子!”
林戈浑身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恶心涌上心头。
做那事?
他老婆?
和别的男人?
董艳萍急忙辩解,声音有些慌乱:“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
男人似乎不太信。
“绝对没有!”
董艳萍赌咒发誓道。
她突然委屈起来,带着哭腔:“杰哥你真的好狠心!
当年一听说我怀孕,你就消失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杰哥?
林戈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个杰哥是谁?
什么叫怀上小京!
难道小京是别人的种?
我们结婚三年,而小京才两岁多,这怎么可能!
“那是家里突然有急事,老爷子大发雷霆,让我回京。
当时走得急,来不及告诉你嘛——”男人解释道。
“我知道,杰哥你就不用再解释了。”
董艳萍柔声打断了他,“我看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显怀,也是没有办法。
我当时想着,总要找个人接盘,维护住自己和家人的脸面嘛!”
董艳萍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悔,但更多的是对林戈的不屑。
“当时觉得他长得不错,又老实听话,带出去总不至于太丢人!”
听到这里,林戈的脑子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瞬间清醒,又瞬间被无数记忆的碎片塞满。
那些他过去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些他努力忽略的不合理,此时都像拼图一样,自动对号入座。
难怪!
难怪董艳萍总是不让他与小京单独相处,不让他给小京洗澡,甚至很少让他抱小京。
难怪董家的人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种奇怪的轻蔑,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难怪结婚这么多年,除了新婚洞房那一次,董艳萍再也没有跟他同过房,总是推说工作忙、累。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不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替别人养孩子,替别人打工,甚至还把赚来的钱全部交给董家,以为是在尽孝,结果却是在养别人的老婆和孩子,养那个“杰哥”的女人和孩子!
林戈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像是火山爆发一样。
他的手紧紧攥住,想要握成拳头,却发现身体依然僵硬得像石头,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出身农村,命不太好。
小时候母亲出去打工,不久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他花了好久才明白,自己是被妈妈抛弃了。
父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供他读书。
他也很争气,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希望,拼命学习,最后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名牌大学。
那几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脑子里只有学习,只有改变命运。
为了改变命运,他放弃了自己最爱的艺术专业,选了土木工程。
大学毕业后,便进了当地一家挺有名的建筑公司。
他工作很努力,为人也很踏实,觉得日子虽然辛苦,但总算是走上正轨了。
董艳萍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她是公司副总的侄女,空降到他们部门,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一开始,她根本不带正眼看他这种从农村来的底层员工,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朝天。
林戈也知道自己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多想,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但是,突然有一天,董艳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对他嘘寒问暖,下班了主动说要送他回家,给他带各种好吃的,什么网红甜点啊、高档餐厅的外卖啊,都是他平时舍不得买的。
那会儿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又是那种从小缺乏母爱的类型,董艳萍人长得漂亮,又是领导,对他这么好,他哪里招架得住?
很快就把董艳萍当成了女神,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指哪儿就打哪儿。
一次,董艳萍请他去酒吧喝酒。
喝着喝着,她突然就哭了,哭得梨花带雨,说压力好大,周围人都不理解她。
林戈心疼得不行,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让他可以照顾她,保护她。
他当时带着醉意,脑子一热,也没多想别的,就跟她表白了。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董艳萍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很快就定了婚期。
新婚之夜,他被董艳萍和她家里人轮番劝酒,喝得烂醉如泥。
第二天醒来,他头痛欲裂,完全不记得前一晚发生过什么,只看到董艳萍躺在身边,他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幸福和满足感。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老婆,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当时唯一的遗憾,就是父亲没能看到这一天,因为父亲在他结婚前一年因为矿难去世了。
他没能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好好报答他,成了他心里永远的遗憾。
于是,他把这份遗憾转化为动力,拼命工作,赚的每一分钱都按时交给董艳萍,将董家老少都当成至亲一样对待,希望能弥补没能对父亲尽孝的遗憾。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归宿。
可结果呢?
这一切都是假的,竟然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们骗他结婚,骗他养孩子,骗他的钱,甚至现在还要他的命,灭他的魂!
镇魂钉!
永远封印!
这特么是想让他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啊!
林戈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样歹毒的心思,他活了这么久,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亲自碰到了!
他想大吼,想咒骂,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遭受这样的报应?
但他发不出声,因为嘴巴被堵住,外面好像被胶带还是其他东西缠得死死的。
胸腔里的怒火和恨意交织在一起,就像两股龙卷风在他体内咆哮。
他恨董艳萍的欺骗,恨那个叫杰哥的男人,恨董家人的冷漠和算计。
同时,他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蠢,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这么容易被骗!
正在他陷入无尽的恨意时,头顶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敲击声。
一下,两下,三下……声音很闷,很沉。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在钉钉子!
而且钉子正钉在他所在的这个封闭空间上面。
棺材!
他此刻正躺在一具棺材里!
难怪身体这么沉,这么僵硬,一点都动不了。
钉子声一下接一下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钉在他心上一样。
他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金属穿透木板的声音,然后是钝重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
钉子声终于停了,周围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他又听到有人在旁边低声念诵着什么,声音很低沉,语速很快,听起来像是一种咒语,晦涩难懂,完全听不明白。
但那种调子,那种氛围,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和恐怖。
他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哪怕一个词,但他完全听不懂。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一首听下去的时候,那个念咒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念出了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
这句他倒是听懂了!
这不就是电影里道士念咒收诡之时说的吗?
卧槽,他们玩儿这么大?
镇魂钉?
封印?
咒语?
这是要让他彻底嗝屁,连鬼都做不成啊!
想到这里,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以前虽然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但现在亲身经历了,由不得他不信。
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要完蛋了,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连神魂都要被彻底抹去。
“二叔,这样行吗?”
杰哥有些迟疑。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放心!
虽然天机显示,此人命不该绝,但我用了些周家祖传的特殊手段。
我用柏木和檀木打造的镇魂棺,这两种木材有镇邪驱煞的功效。
只要暂时保持假死状态,他的神魂不会离体。
再贴满镇魂符,钉上十二颗镇魂钉,代表十二时辰,让他的神魂永远被禁锢在棺内,日渐消磨,不出半年,他的神魂就会彻底消散。
这是我们周家祖传的镇魂绝学,从未失过手。”
那人的语气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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