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简伊莎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得跳起来。
她摸到手机时,屏幕亮得刺眼——二十七个未接来电,九十一条微信,全是经纪人陈姐的。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凌晨两点:“别看微博。”
但她还是点了进去。
热搜前三全是她的名字:#简伊莎耍大牌当场摔剧本# #简伊莎蹭周蔓柠新剧热度# #简伊莎三年零代言实锤# 配图里,她穿着上个月拍《春深》时的戏服,皱着眉把一叠纸拍在桌上。
底下评论像潮水:“早说过这种没流量的小透明靠关系上位”“周蔓柠新剧刚官宣她就搞事,真够阴的”“建议永久封杀,别污染内娱”简伊莎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上。
指节抵着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这叠剧本是她前晚在剧组对戏时,副导演临时塞给她的加戏,全是给女三号加的抢戏台词。
她当时问:“原剧本不是这样。”
副导演说:“周老师说改就改。”
三年了,周蔓柠的手段还是这么老套。
三年前试镜《烟火》女主,她演被父亲打后的隐忍,眼尾攒着泪却咬着唇不肯落。
周蔓柠演同一段,妆哭花了,导演却选了周蔓柠——因为周蔓柠背后的公司能给剧组拉三千万投资。
后来周蔓柠在庆功宴上碰她酒杯:“你演技是好,可内娱要的是听话的提线木偶。”
手机又震。
陈姐的语音炸响:“赶紧来公司!
前台堵了八个记者!”
简伊莎套上件旧卫衣出门。
电梯里照镜子,眼尾还有昨晚对戏时没卸干净的妆,像道淡红的疤。
公司大楼玻璃门被记者挤得哐哐响。
她低头往里钻,听见有人喊:“简伊莎!
你摔剧本是因为觉得自己该演女主吗?”
“周蔓柠说你私下威胁她,是真的吗?”
她没停步。
七楼办公室,陈姐正把保温杯往桌上一墩:“热搜撤不下来,公司说你最近太招黑,暂停所有活动。”
“暂停多久?”
“没说。”
陈姐抓了把头发,发尾翘起一撮白:“刚才周蔓柠的经纪人来,说你要是识相,就发个道歉声明,把脏水全往自己身上泼。”
简伊莎扯了扯嘴角:“她要我承认耍大牌?”
“不然呢?”
陈姐突然提高嗓门,“你当内娱是演话剧?
观众要看的是人设!
你三年接八部戏,每部配角都能剪出名场面又怎样?
热度值才27!
周蔓柠随便发个自拍都85!”
简伊莎没接话。
她记得上个月《秋山》播完,弹幕刷了满屏“简伊莎眼技封神”,有观众剪了她八部戏的微表情混剪,播放量破两百万——可公司说那是“无效热度”,接不到代言,带不动招商。
陈姐突然放软声音:“我今早翻你微博,有个叫@戏剧逻辑的账号,连续三年在你每条新戏播完都发长评。
昨天他发了条:‘简伊莎摔的不是剧本,是被资本篡改的角色灵魂。
’现在那条被买热搜撤了,可底下有二十万转发。”
简伊莎抬头。
那个ID她知道,三年前试镜《烟火》后,她收到过一封手写影评,字迹清瘦,分析她那场戏的呼吸节奏:“眼尾的泪该在第7秒落下,但你忍到第10秒,是因为角色父亲刚打了她一巴掌,痛感从脸颊传到眼眶需要三秒。”
后来每部新戏,她都能在微博评论区顶置看到他的分析,精准得像看过她的彩排。
“公司要雪藏你。”
陈姐把保温杯推过去,“但我昨晚练习了《演技突围赛》。
他们缺个有争议的选手,你要是能在台上用演技翻盘......”简伊莎攥紧杯壁。
杯身还带着陈姐掌心的温度:“他们要我演什么?”
“不知道。”
陈姐翻开手机,屏幕亮着节目组回复:“但导演说,你可以接受任何挑战。”
她回到小公寓时,天己经黑了。
打开电脑,她把那些营销号的ID一个个记下来。
“娱乐八爪鱼”“吃瓜小喇叭”“圈内密探”——这些号昨天还在夸周蔓柠新剧“眼神有戏”,今天就集体骂她。
她试着查IP地址。
大学时修过点计算机课,但只能查到几个号来自同一IP段。
正对着屏幕发愣,手机弹出条私信:“需要技术支持吗?”
发信人是@戏剧逻辑。
简伊莎手指悬在键盘上。
对话框跳得更快:“你查的那几个营销号,服务器在东南亚,但注册信息指向国内西家传媒公司,其中三家和周蔓柠的经纪公司有股权关联。”
她心跳漏了一拍。
正想回,对方又发:“《演技突围赛》下周五录制,评委席会有新面孔。”
简伊莎关掉对话框。
窗台上的绿萝在风里晃,她摸出压在抽屉最底层的手写影评——第三年的那封,最后一句是:“期待你站在光里,让所有质疑变成掌声。”
她打开化妆镜,仔细卸了残留的戏妆。
手机屏幕在桌角亮着,热搜还挂着她的名字简伊莎站在《演技突围赛》的舞台上,追光灯打下来时,她看见评委席最中间的男人抬了抬眼。
他的西装袖口露出一点银色袖扣,像极了三年前那封手写影评末尾的签名缩写——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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