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我结婚了”沈糖站在青城秋日的阳光里打着电话,耳边是民政局门口的车水马龙声。
其中还有那辆刚刚离去的大众。
那是她新婚丈夫的车子。
“啥?
开什么玩笑!
哎呀……”电话里传来余红斐的惨呼和道歉声。
“你没事吧?”
沈糖有些着急地问。
余红斐在校园里,边骑车边接电话。
被沈糖电话里的消息一惊,差点撞到一个路人。
“你和唐铭结婚了?”
余红斐顾不得回答沈糖的问话,推着车边走边问。
“不是,我和唐铭……己经分手了,以前和你说过的。”
“你不是说30岁才结婚的吗?
再说你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新郎到底是谁?”
问到最后一句,余红斐口气里的八卦之音己经压不住了。
“我说结婚是我现在工作的一部分,你信吗?”
如今的沈糖就是这么想的,这就是她如今工作的一部分,结婚有工资,为期半年。
“信,头天你说休学,第二天就离校,如今你说什么我都信。”
沈糖听出余红斐话里的担心。
故作轻松地说:“红鱼,不要担心啦,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他帅吗?
嗯,就是你工作一部分的你的‘老公’。”
果然,重点来了,沈糖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嗯……挺帅的。”
沈糖打开结婚证,看着两人有些不太自然的结婚证照片。
林绍卿,清冷而疏离地在她旁边,两人都很端正,没有一丝亲密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就是领结婚证,没有问好,没有寒暄。
整个流程没说一句话。
信息登记填表时,林绍卿还给她一份劳动合同,是的,没听错,是劳动合同。
上面写着合同期限为6个月,6个月后合同结束,就可以离婚了。
下面还有合同生效后要遵守的一些规定。
比如住在一起不同房,照顾老人的生活,连要做的家务都条条例清了。
沈糖扫了几条就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不就是一份保姆的劳动合同吗?
至于那么条条分明吗?
当看到工资待遇一栏时,沈糖怔了怔——每月2万。
不再多想,签上自己的名字。
后面的拍照花了最多的时间。
林绍卿全程无笑脸,摄影师说了几次“笑一笑”无用后,也放弃了。
两人的结婚证照片就在摄影师奇怪、新娘尴尬、新郎面无表情中拍完了。
“糖果,你不会遇到什么骗子吧?”
余红斐终于关心到正题上了。
“不会吧,他是林爷爷的孙子。”
说完,沈糖有些没了底气。
跟一个毫不认识的人结婚,尽管只是合约婚姻,不用履行夫妻义务。
但听起来还是有些疯狂的。
“就是你照顾的林爷爷的孙子?
哦,那应该不是骗子,但不能保证他孙子就是一个好人呀!”
余红斐在沈糖休学第二天,来医院找沈糖时,见过躺在病床上虽口不能言,但面容慈祥的老人。
沈糖知道好友是真心的关心她,但己经下定的决心,沈糖不希望再动摇。
不就半年嘛,6个月,180天,很快的。
两人约好下午见面聊就结束了通话。
沈糖收起电话,也收起对前路未知的忧虑,坚定地向医院走去。
沈糖回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林绍卿正推着林爷爷在住院部外面的小花园散步。
青城人民医院是东省最大最好的医院,环境很不错。
秋日的阳光少了些许夏日的炙烈,轻风拂动,天高云淡,一大树的木芙蓉开得正浓。
看着在木芙蓉花影里朝她笑的林爷爷,真的比一个月前好太多了。
初见林爷爷时,林爷爷刚出重症室,人不能动,口也不能言,心灰意冷谁也不搭理。
眼中满是英雄迟暮般的绝望。
沈糖开始给林爷爷读书、讲故事,讲的都是如何对抗病魔的故事。
最后就连一个25岁因供妹妹读书累成肝硬化,却依然乐观、积极的小伙的故事也讲了出来。
林爷爷听了虽有动容,却还是郁郁寡欢。
这可让重病陪护的沈糖着急坏了。
因为医生给她说,老人癌细胞扩散,这样下去半年都撑不到。
于是,沈糖就想了一个办法。
她在大纸板上写下拼音的声母和韵母,然后逐字指给林爷爷看,林爷爷只要眨眼她就记下。
通过拼音组合就能知道林爷爷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这个方法虽慢,却也形成了两人独特的交流方式。
让林爷爷慢慢打开了心扉,心情也一天一天好起来,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当中。
一周前,林爷爷在沈糖刚来上班就极度开心地让沈糖开始拼字母。
当沈糖看到自己写出来的那些字时,有点懵!
“和我孙子结婚吧!
这是我人生最后的心愿。”
沈糖看着林爷爷认真的模样,突然笑了,她认为林爷爷在开玩笑。
最后的心愿竟是想看自己的孙子结婚,是个多么心酸而又温暖的心愿。
沈糖想起一个多月前意外离世的父亲,他也有最后的心愿没有完成吧!
“最后的心愿”竟像有千斤重一样,压在沈糖的身上。
“老爷子的孙子长得很帅的,经常晚上来看老爷子,很孝顺的。”
护工黄叔急忙插嘴,生怕沈糖不答应的样子。
“老爷子的孙子在兰希大酒店上班,踏实又努力,前途无量。”
黄叔继续“推销”着林爷爷的孙子。
沈糖知道兰希大酒店是本市最好的酒店之一。
46层的高楼顶上,闪烁着一朵盛开的兰花,是青城的地标建筑。
是自己这个农村穷学生只能望一望的地方。
沈糖没有马上答应,说考虑考虑。
一个多月前,沈糖还是东省最好的大学,青城大学小语种专业大三的学生,专业能力强。
谁不是前途无量呢?
而如今,一首打工供她读书的哥哥一个多月前被查出肝硬化中期。
父亲也在听到消息后精神恍惚,驾农用车翻入沟渠,骤然离开了。
一夜之间,沈糖来不及悲伤,像是一个被人推行的木偶,一步一步没有灵魂地前行。
沈糖一下子从前途光明的大三学生,办完父亲丧事回校的第二天就办了休学手续。
经介绍来做了一名重病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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