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赌石市场的霓虹灯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袋里的青铜刻刀。
这把祖传的三寸短刃，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刀刃上却凝着常年不散的霜气。
作为平洲玉器街最年轻的雕刻师，他的摊位永远设在市场最偏僻的角落，只因他有个不能说的秘密——每次触碰原石，他的左眼就会泛起诡异的血红色。
"墨少，该交保护费了。
"三个纹身青年挡住去路，为首的光头拍着油腻的账本，"这个月你卖废料的钱，刚好够抵消......"林墨低头看着摊位上堆成山的切垮原石，这些外皮斑驳的石头切开后全是毫无价值的白肉。
三天前他刚交完房租，银行卡余额只剩三位数，手机里还躺着房东催缴的短信。
霓虹灯光扫过青年手中的铁棍，他突然注意到对方虎口处有新鲜的灼痕，形状竟和自己刻刀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等等。
"林墨鬼使神差地拿起块拳头大的灰皮原石，左眼中的血色突然沸腾。
这块被七八个行家判定为废料的石头，此刻在他眼中浮现出流动的血色脉络，像极了人体血管。
更诡异的是，石皮下隐约有类似婴儿蜷缩的阴影在蠕动。
"别装神弄鬼！
"光头铁棍重重砸在摊位上，震得切割机都晃了晃。
林墨突然抓起刻刀抵住自己指尖，血珠滴在原石裂缝处的瞬间，整块石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所有人都倒吸冷气——灰扑扑的外皮剥落，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血红色玉髓，更骇人的是玉髓内部悬浮着一具微型骷髅，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林墨的方向。
市场突然陷入死寂。
林墨的刻刀不受控制地发出嗡鸣，刀刃上的霜气化作细小冰晶，在血色玉髓表面蚀刻出一行古老文字。
围观人群中有人尖叫着后退，因为那些冰晶在接触玉髓时竟融化成血珠，顺着骷髅的肋骨缓缓滴落。
"这是......婴尸玉？
"有老行家颤声开口，"传说中用活人祭炼的邪玉，里面的阴魂会吸食雕刻师的......"话音未落，摊位上方的霓虹灯管突然爆炸。
黑暗降临的瞬间，林墨感到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刻刀钻进心脏。
他踉跄着扶住摊位，发现血玉中的骷髅正在缓慢转动头颅，眼窝深处闪烁着幽蓝磷火。
更恐怖的是，他看到自己映在玉髓表面的倒影，左眼竟完全变成了黑色。
"快跑！
"有人大喊。
林墨抓起血玉和刻刀就往外冲，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回头的刹那，他看见光头青年的尸体正在迅速干瘪，皮肤像被抽走水分的木乃伊般贴在骨头上，而那具微型骷髅的体型似乎长大了一圈。
穿过混乱的市场时，林墨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屏幕上跳出十七个未接来电，最后一条来自房东的短信："限你今晚十二点前搬走，否则......"短信后半部分被血色玉髓的光芒映得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到"警方""失踪案"等字样。
躲进城中村的出租屋后，林墨锁上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月光透过破洞的窗帘照在血玉上，骷髅的轮廓变得清晰可辨。
刻刀突然自行飞起，在玉髓表面快速雕刻，那些血珠顺着刻痕汇聚成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婴灵索命。
林墨猛然想起，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
他颤抖着打开电脑搜索"婴尸玉"，弹出的页面全是明清时期的记载：用孕妇胎血浇灌玉矿，将未出世的婴儿活埋在原石中......最后一条记录来自民国三十七年，云南某个赌石场口发生集体死亡事件，所有受害者都保持着雕刻的姿势，面部表情惊恐扭曲。
窗外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
林墨抬头看去，整面窗户不知何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蟑螂，它们的触角正整齐划一地指向血玉的方向。
更诡异的是，这些蟑螂的背部都浮现出淡红色的纹路，拼凑成与血玉上相同的符文。
刻刀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刀柄上的红绳自动解开，化作一条血线缠绕在林墨手腕上。
他感到一阵眩晕，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赌石市场的后巷，月光下躺着七具尸体，每具尸体的心脏位置都插着一把青铜刻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是"林墨"。
颤抖着接通后，听筒里传来自己的声音："记住，千万别让刻刀沾到......"话未说完就被尖锐的电流声取代，紧接着是婴儿的啼哭。
林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刻刀不知何时己刺入掌心，而血玉中的骷髅正张开嘴巴，贪婪地吸食着滴落的鲜血。
窗外传来零点的钟声。
林墨惊恐地发现，血玉中的骷髅己经完全脱离玉髓，漂浮在半空中，幽蓝的磷火在眼眶中跳跃。
他本能地举起刻刀想要自卫，却发现刀刃上的霜气早己凝结成冰棱，而冰棱表面映出的，竟是自己穿着寿衣躺在棺材里的画面。
"子时己到。
"骷髅发出尖细的童声，"该还债了，我的雕刻师......"林墨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在缅甸场口捡到这块原石时，卖家曾说过："年轻人，赌石赌的是命，可别让石头赌了你的命啊......"此刻，城中村的路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血玉散发的红光映出墙上的一行血字：每个赌石师都有秘密，而你的秘密，正在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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