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暗,只有一丝光线从破旧的窗纸透进来。
林川坐在床沿,面前摊着几枚可怜的铜板。
这是他所有的家当了。
他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还是那个数字。
远远不够。
墙角的米缸早就空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但这都不是最紧要的。
最紧要的是,今天是月底。
是镇上那个叫“黑虎”的地痞流氓,约定来收“平安钱”的日子。
上个月,他仗着刚穿越过来,脑子还有点懵,加上当时手里确实一文钱没有,硬是拖了过去。
黑虎当时放下话,这个月底要是再交不出来,就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川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肋骨,那是上次黑虎“提醒”他时留下的纪念。
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己经三个多月了,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勉强适应。
他刚穿越时,还想发家致富,权倾天下,醉枕美人膝。
可现实是,现在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
黑虎要的“平安钱”不多,一个月三十文。
对镇上普通人家来说,咬咬牙也能凑出来。
可对林川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孤儿来说,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这几天拼命找活干,给人扛包,打杂,什么都做,才勉强攒下这几枚铜板。
距离三十文,还差得远。
怎么办?
跑?
镇子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里去?
被抓回来只会更惨。
硬顶?
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想想黑虎那砂锅大的拳头。
林川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唯一能指望的,似乎只有身体里那个伴随他穿越而来的,古怪的签筒了。
这签筒每月初一会自动刷新,随机给他一个持续一个月的“天赋”。
上个月的天赋是“夜视能力微弱提升”,晚上看东西是清楚了点。
可白天一点用都没有,更别说帮他赚钱或者对抗黑虎了。
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子时一过,旧天赋消失,新的天赋就会出现。
会是什么?
是能帮他解决困境的神技,还是又一个没用的鸡肋?
林川不知道。
他只能等。
“咚咚咚。”
院门被轻轻敲响。
林川立刻警觉起来,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看到外面站着的身影,他松了口气,拉开了门栓。
是住在隔壁的柳小荷,一个同样命运多舛的孤女,两人算是相依为命,互相搭把手过日子。
小荷手里拿着两个黑乎乎的窝头,怯生生地递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担忧:“林川哥,给你,你钱凑够了吗?
黑虎哥他们……今天真的会来吗?”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显然,她也知道黑虎的凶名。
林川接过窝头,触手冰凉干硬。
他知道这肯定是小荷自己省下来的口粮。
他心里有些发堵,但脸上没表现出来。
“我没事。”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快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别掺和进来。”
“可是……”小荷还想说什么。
“回去!”
林川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
小荷被他吓了一跳,眼圈有点红,但还是听话地转身跑了。
林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他不能让小荷也被牵扯进来。
他将一个窝头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着,感受着粗粝的口感划过喉咙。
另一个,他小心地收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林川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在等子时的到来。
等待着那未知的,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绝望深渊的新天赋。
不知过了多久,当午夜的寂静笼罩整个小镇时,林川感觉脑海里微微一动。
来了!
他集中精神。
意识深处,那个模糊的签筒虚影再次浮现。
上个月那行“夜视能力微弱提升”的小字己经消失不见。
签筒轻轻晃动,一支新的签影飘出。
两个古朴的文字缓缓显现:巧言下面照例跟着一行小字注解:(凡俗):一个月内,口齿伶俐,说服力、欺诈性小幅提升,更容易让人相信你的话语(效果因人、因事而异)。
巧言?
林川愣了一下。
不是想象中能打能抗的天赋,也不是能首接变出钱来的能力。
是让他用嘴盾解决问题?
他仔细体会了一下。
感觉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但当他尝试在心里组织语言时,却发现思路似乎比平时清晰了许多,一些平时想不到的说辞和反驳角度,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有点意思。
林川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硬拼不行,跑路不行,但如果能把黑虎给“说”退呢?
或者,至少让他暂时不敢动手?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了。
虽然风险极大,一旦被拆穿,后果不堪设想。
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快速成型。
他需要利用这个巧言天赋,为自己编织一个足够唬人的“虎皮”。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慢慢踱步,一边熟悉着巧言带来的那种微妙感觉,一边完善着自己的说辞和应对方案。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林川停止了踱步。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镇定。
该来的,总会来。
“砰!
砰!
砰!”
粗暴而急促的擂门声猛地响起,震得整个破屋都在颤抖。
“姓林的!
给老子滚出来!
交钱了!”
院门外,传来一个极其嚣张跋扈的男子声音。
是黑虎!
林川站在门后,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和狞笑声。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最后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破旧但还算干净的粗布衣服,确保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
然后,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眼神平静无波,伸手——“吱呀——”拉开了院门。
门外,晨光熹微。
黑虎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以及他身后两个跟班打手不怀好意的目光,清晰地映入林川的眼帘。
黑虎嘴角咧着狞笑,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死死地盯着林川。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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