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曼在家中倒地，疑似服药，情况不明，请家属尽快前往——”电话里的声音冰冷而克制，却如一记重锤砸在李薇心头。
她脑中“嗡”地一响，手指几乎握不住手机。
“你说什么？
她……她在哪？”
李薇强压住喉头的颤抖，声音因惊恐而发虚。
“晨川路西段，玫瑰公寓3号楼，301室。”
她什么都没问，转身冲出编辑部。
夜色沉沉，风裹着黄沙扑打在脸上，她一边跑向出租车，一边不停地拨打姐姐的电话。
每一次振铃，都像心脏狠狠撞在骨头上。
空无回应。
车窗外闪过一排排模糊的灯影，李薇几乎快失去了时间感。
等她终于赶到玫瑰公寓时，整栋楼被警戒线封锁，走廊的灯光冷白刺目，空气里弥漫着隐隐的不安。
三楼的走廊口，几名警员围着门口低声交谈，一个身穿制服的女警转头看她一眼，立刻迎上来：“你是陈晓曼的家属？”
李薇点点头。
喉咙发干，她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请节哀，我们接到邻居报警，发现你姐姐……倒在客厅，现在暂未发现外力迹象，但她手边留有部分药瓶，我们会继续调查。”
“让我进去看看她……”“我们还在做现场记录，可以给你三分钟。”
李薇几乎是扑进去的。
客厅灯光昏黄，老式落地灯在角落里微微摇晃。
地上散落着纸张和几个透明塑料片，像是打翻的拼图。
桌上摆着一台还亮着屏幕的手机，粉红色的“缘来”APP图标在界面上孤独地闪着微光。
沙发后，陈晓曼的身体斜靠在木质地板上，双腿自然摊开，头发湿湿地贴在额头，脸色惨白。
她的眼睛半睁着，却无聚焦感，像是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某个地方。
李薇不敢出声，只觉得空气冷得像刀子一样刮过喉咙。
她蹲下身，小心地靠近姐姐身边，双手哆嗦着想拉起她的手。
那只手冰冷干燥，指尖发紫。
“姐……”她喉头哽咽，喊不出声音。
眼泪没预兆地流了下来，模糊中，她注意到姐姐的左手下压着一张纸片。
她轻轻把纸抽出，是一张卡片，材质略厚，上面印着一个奇异的图案——像是拼图的缺口中刻意勾勒的眼睛，而眼角位置，却像极了一滴倒挂的泪珠。
卡片背后干干净净，没有文字，没有号码。
只有右上角用铅笔画着一个小写字母“R”。
“R？”
她低声喃喃着，心里一阵莫名的颤抖。
她将卡片收进口袋，又缓缓站起身，扫视现场其他角落。
拼图、卡片、APP、还有姐姐手机里未发出的短信：见面时间改了吗？
长椅那边等你。
接收人ID：“缘来·遇见你”。
“见面……”李薇皱着眉，将拼图一块块拾起。
每一块拼图都刻着不同的小图案，有些竟然被写上了数字，有序排列，像是密码。
“这些她一个人拼的？”
她喃喃地问。
“我们也不清楚。”
门口的女警靠近了一些，“邻居说她近一周几乎足不出户，只听见晚上的时候偶尔有咔哒咔哒的拼图声。”
李薇看向那副拼图未完成的图样。
中心部分缺失了一大块，就像一个刻意留白的空洞。
“拼图有点像地图。”
她蹲下身，将几块还算完整的边缘拼合在一起，居然拼出了一个公园草地图样。
“长椅……”她立刻反应过来，脑海中浮现出姐姐短信中的内容，“长椅那边等你。”
“你发现了什么？”
一名年长警官走了过来。
李薇摇摇头，将卡片和几块拼图悄悄揣进外套内袋，语气仍然平静：“我姐姐真的会自杀吗？”
警官皱了皱眉，“目前没有发现打斗痕迹，门窗完好，房间内有镇静药瓶，药量也对得上。
如果你有不同意见，也欢迎协助调查。”
“她不是那样的人。”
李薇抬起头，眼睛因为悲伤显得格外亮，“她前几天才给我发消息，说准备参加线下活动，还约了人见面。”
“你指的是什么活动？”
“‘缘来’APP组织的。”
李薇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她前几个月一首在用这个交友软件。”
警官低头看了一眼：“我们会提取数据。
如果真有约会记录，也许能查到对方是谁。”
李薇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站起身。
她再次看了姐姐一眼，然后快步走出客厅。
走廊外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照在地板上，映出她影子的一小截。
风吹过，玻璃门微微震动，发出“嗡嗡”的低响。
她将双手揣进口袋，紧紧攥住那张卡片和几块碎片。
这不是结束，这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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