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饥饿的肠鸣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默蜷缩在半塌的土墙角落，将身上唯一一件打了数个补丁的破旧麻衣裹得更紧了些。
月光惨白，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地上，映出少年瘦弱干枯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这是三日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兽潮留下的印记。
小小的林家村，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和几缕孤魂。
林默双眼红肿，泪己流干。
三天前，他亲眼看着爹娘为了护住他和村里几个孩童，被一头青面獠牙的低阶妖狼撕碎。
若非村长拼死引开大部分妖兽，恐怕他也早己化作狼腹中的食物。
如今，村长也没了。
他还记得村长弥留之际，枯槁的手紧紧抓住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默小子，活下去……往东边……去大些的镇子……”活下去。
说得容易。
这己经是断粮的第二天了。
白天他壮着胆子在废墟里翻检，只找到几颗发霉的干薯，聊胜于无。
远处山林里，隐约还能听到妖兽夜嚎，他不敢走远。
“咳……咳咳……”突然，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不远处的另一片废墟后传来，声音微弱，却在这死寂中如同惊雷。
林默一个激灵，瞬间绷紧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是人？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柄豁了口的柴刀，那是他爹留下的。
身体贴着残墙，一点点向声音来源挪去。
月光下，只见一个身着深色劲装的男子斜倚在一块烧焦的木梁上，胸口有一个恐怖的血洞，衣衫被鲜血染得深黑。
他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但眉宇间却有一股寻常村民没有的悍厉之气。
“谁？”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沙哑地喝问道。
林默心脏一缩，被那眼神震慑，差点跌坐在地。
但他强忍着恐惧，握紧柴刀，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是谁？”
男子打量了他几眼，见他只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眼神中的警惕稍减，但虚弱更甚，又剧烈咳嗽起来，呕出几口黑血。
“罢了……咳咳……也是个可怜人……”男子喘息着，从怀中颤巍巍地摸出一个巴掌大小、质地不明的青色玉简，以及三枚泛着微弱光晕的小石头，推向林默，“小子，我乃一介散修……遭仇家追杀……怕是不行了。
这些……这些东西留给你，或许……或许有点用处……只是，你这根骨……”他似乎想用手探查林默的体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苦笑一声：“罢了，资质太差，仙路渺茫……若有机缘，去……去东南方向的‘青石集’坊市看看……那里，有……有我等修士……”“修士？”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些词汇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男子没有力气再解释，只是将玉简和那三枚小石头塞进林默怀里，手指冰凉。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神渐渐涣散：“记住……修仙界……人心险恶……比妖兽……更可怕……活……活下去……”话音未落，男子的头一歪，再无声息。
林默呆呆地站在原地，怀里揣着那冰凉的玉简和三枚略带温润感的小石头，脑中一片混乱。
散修？
修士？
仙路？
青石集坊市？
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地上男子的尸体，又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这男子不像凡人，那些石头，泛着淡淡的光晕，似乎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将男子拖到村后一处略微平整的土坡，用柴刀和双手艰难地刨了个浅坑，将他掩埋。
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但临死前赠物，也算一份恩情。
做完这一切，天边己泛起鱼肚白。
林默回到自己栖身的破屋，借着晨曦微光，拿出了那枚青色玉简和三枚小石头。
石头入手温润，让他精神略微一振。
他学着记忆中故事里高人的模样，尝试将一丝意念探入玉简。
“嗡！”
脑海中猛地涌入大量信息，像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识。
头痛欲裂，但他强忍着。
过了好一阵，那股信息洪流才渐渐平息。
“《引气诀》……前三层……”“《敛息术》……残篇……”“灵石……吸收……修炼……”一些零碎而玄奥的字句在他脑海中回荡。
林默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也隐约知道，这玉简中记载的，是一种名为“修炼”的方法，而那些小石头，便是“灵石”，可以辅助修炼。
那死去的散修说他资质太差，仙路渺茫。
林默捏紧了拳头。
仙路渺茫又如何？
他现在连活路都快断了！
爹娘惨死，家园被毁，他一无所有。
“活下去……”他喃喃自语，想起了村长的嘱托，也想起了那散修最后的遗言。
手中冰凉的玉简和温润的灵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缕微光，照亮了一条前所未见的路。
无论这条路通往何方，至少，比困死在这座枯村要好。
他看了一眼东方，那里是“青石集”的方向。
“爹，娘，村长……”林默跪在地上，朝着记忆中家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孩儿不孝，不能为你们守灵了。
但我会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少年站起身，目光中没有了先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他将玉简和三块下品灵石贴身藏好，拿起柴刀，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残破村庄，毅然转身，朝着那渺茫的希望，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活下去，然后，去看一看那更大的世界。”
风中，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很快便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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