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边缘地带有一座小城,小城中一江水蜿蜒而过。
江水两岸茂茂垂柳轻拂水面。
微风一吹柳枝摆动弄皱了一江春水。
水因柳树而得名为柳江,城因江水而得名柳江城。
而处于柳江城西部的巍峨群群山,被当地人称为了柳山。
柳江城南的一小院中。
静谧的阳光,自树间穿过打在一小男孩的脸上。
小男孩估摸着有个八九岁,生的很漂亮,眉眼如画,双眼明亮,似有星辰。
小男孩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把古琴和一卷琴谱。
还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卷卧于其上,晒着自树间穿来的斑驳阳光,似睡非睡,好不享受。
而小男孩的目光平视,似有空洞。
注意力显然不在这桌上的东西,显然己神游天外。
小男孩名叫向风,从小就是一个孤儿。
被孤身一人的唢呐匠捡来,耐心抚养,视为儿徒。
而唢呐匠是在这柳江城乐班中的一员,名为秦朔,常常混迹于城中的红白事中,迎来送往。
可这唢呐匠却心高的很,不教向风学唢呐,偏偏让向风学古琴。
常常言道:“琴乃雅士所执,为西艺之首,当学,万不可如为师这般落于俗套。”
也不知道以唢呐为生计的唢呐匠,昧着良心说这话时,亏不亏心。
但向风志不在此,总喜欢看些神仙志怪的杂书。
想着自己如书上的仙人般,飞天遁地,移山填海。
御剑走天涯,天下有不平之事,便一剑平之。
这时正在‘努力’学琴的向风,眼神空洞。
估计思绪己经转移到了,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上了。
传说这天上的太阳为仙人所禁锢,永照大地,不得休息。
两个月亮一金一紫,交替出现,互为参商。
一轮交替为一天,三十轮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
以此记历,以紫出为昼,以金出为夜。
在南部天空的边缘总有一抹彩虹。
传说那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唤作彩虹城。
那里总有一扇大门敞开接渡这世间的修行者,名叫南天门。
传说这大地上有八柱支天,亦有记载,是七柱擎天。
传说……“啪”的一声,向风的思绪便从天边回到了眼前。
极其熟练的深蹲抱着后脑勺。
“哎呦,哎呦呦。”
的叫唤了起来。
“师父,你就不能轻点?
要是脑子打坏了,谁为你养老送终?”
少顷,向风揉着头说道。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己那便宜师傅回来了。
“哼,我说今日回来这般安静。”
秦朔说道。
然后把琴谱扔到桌子上接着道:“原来你这小子又在偷懒走神。
连我拿起你眼前的曲谱也不知道,这一下挨得也算不冤。”
秦朔己至中年,面容白皙,容貌俊朗,气质儒雅。
然而却强行蓄着与之容貌不相匹配的胡须。
每每捋之的动作,都像画像中的美髯公一样,自脖颈处向前推出,做作的要死。
其实就是一撮山羊胡而己。
这时的秦朔就好像是风华正茂的中年人,强行要装的老成持重般似的。
“罢了罢了,不与你计较了,你的琴练的怎么样了。”
“来来来,给为师弹一曲,让为师指点指点。”
秦朔说着便坐到了向风的身侧,拿着琴谱就要听向风抚上一曲。
向风把身前的琴往前一推,说道:“师父,徒儿不想学琴,我想要去寻访名山,去修行。”
琴向前推,石桌上的白猫便被挤了下去,下地的小白猫‘喵喵’的抗议,但是师徒二人充耳不闻。
“风儿,学琴没有天赋可以通过苦练技艺,终能走上大道。”
“可这修行一事不仅需要天赋和苦练,还需要灵根,正所谓:‘无灵根,不成仙。
’灵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强求不得的。”
秦朔劝道。
秦朔又不知想到什么叹道:“世人千千万万,唯有几人能成仙。”
就这怅然若失的表情,这酸溜溜的语气,不用想,必是年少时求仙无疾而终了。
向风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有灵根。”
秦朔道:“为师当年为这修仙跑断肠,意气风发,接连的打击,便使我一蹶不振。”
“其中的苦楚,不足外人道,回首时发现己过而立,重拾琴道,便己有些晚了。”
“徒儿呀,你不能走我的老路了!”秦朔语重心长的说道。
咦……,吹牛。
你一个老婆都讨不上的人,还想着琴艺大成。
向风如是想着却道:“师父,不要绝望。”
“大不了徒弟以后成就仙道,背你老人家天上飞一遭,圆你个修仙梦。”
“不行再给你练两个大力丸,让你老人家吃下去后,生龙活虎,上蹿下跳。”
“然后,再纳两房小妾,岂不美哉!”
此时但听的隔壁突然传来‘哐哐哐……’,似是剁肉的声音。
向风抹了把头上的突然出现的汗。
赶紧改口道:“师父您看呀,咱隔壁的红姨。”
“我听街口的吴婶说‘是个好生养的’,你要是能娶到她,是你修来八辈的福气。”
“努力努力,生十个八个娃子,然后从中选出一两个有天赋的,继承你的衣钵,不比天天催我有用?”
“够了,老子这小身板经不起……。”
秦朔的脸越听越黑,忍不住喝道。
但是似乎想到什么,说话戛然而止。
“蹭蹭噌……”磨刀声起,隔壁的剁肉声突然没了,起来的反而是金石交鸣之声。
秦朔正襟危坐正言道:“你背我飞的时候扔了我怎么办?
你给我吃假药怎么办?”
向风:“......"复而小声张着嘴用口型比划道:“徒儿休要害我。”
隔壁声戛然而止,师徒俩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秦朔又道:“你去修仙断断是不可能的,既为吾徒,当承我艺,为吾养老送终。”
向风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眼前的师父。
小声嘟嘟囔囔道:“我瞧您这气色,还有这说话的浑厚劲,我觉得我不修仙肯定活不过你……。”
秦朔听到向风的小声嘀咕,脸色一沉道“你小子,多气我两回,你就活得到了。”
“还有这听力,耳聪目明的,您的养老终是一场空罢了,而我的仙路也不过是一场风罢了……”向风感叹道。
秦朔看着眼前的向风,脸不由得抽了两下,显然是动了肝火,决绝言道“哼,你去修仙是断然不可能的。”
“除非老子身患风疾,身不能动,齿牙尽掉,口不能食。”
管不了你小子,才由着你小子去修行。
否则都是妄想罢了。”
说罢,转身拂袖欲走。
“师父,如果你老人家身患风疾,我怎么能不管您呢?
毕竟师徒一场,徒儿当尽孝道。”
向风俯身言道。
秦朔听得此处倒是心怀大慰,心道这小子没白养。
还算是有良心的,背对向风的黑脸不由的缓和了一些。
“师父,风疾虽为凡人之大疾,乃仙之小病,徒儿定带着师父去寻仙问药,不负期许。”
秦朔:“……”“如徒不肖,未得仙缘,定不会是你为病痛所累,受尽世间白眼,帮你体面,尽早安葬。”
秦朔:“……”“还有师父,这风疾易得,可这牙齿难掉呀?
有点难呀!”
秦朔:“……”秦朔又道:“这就难了?
不若换一个更难的。”
“我观之耄耋老人齿牙尽去者多,殡天者胡须犹存。”
“何不换成胡须,以显志坚。
生你也休想,死你也休想。
何如?”
“哈哈哈……”说完秦朔爽朗的大笑起来。
显得心情格外舒畅。
向风:“……”秦朔看着无语的向风,不由得怔怔出神,愉快的心情尽去,然后道:“生断其仙路,死锁其凡身。”
然后又说道:“好,就以吾身前美髯为质,定汝仙凡。”
说完转身离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向风看着师父的背影一时心绪复杂,读书人就是好,说不同意时,也说得像诗一般。
还美髯为质,叫山羊胡的都觉得夸张。
不晓得师父为什么如此反对自己去修行,虽然很早的就有感觉,但一首没有证实,今日说来,果真如此。
……是夜,秦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隐隐觉得不对。
捋了半天,也不知道从何就说到了胡子,又说到了什么生死的。
次日秦朔途经柳城,路遇卦师,问曰:“寿元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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