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七意识回笼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离谱的事。
因为他醒来的方式不是自然醒，也不是被人叫醒——而是被电脑风扇的“嗡——咔——嗡——咔——”断断续续卡带声吵醒的。
一个能让网吧电脑都卡出 BGM 的清晨，注定不平静。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视野的却不是熟悉的 RGB 灯光，而是——一片被灰雾压得通透的天空。
天空什么时候变成灰色的？
谁把云彩的饱和度调成了 0？
这网吧老板又在整什么？
陈九七皱了皱眉，狠狠打了个哈欠。
脖子扭到时发出了一声真实的“咔”。
他伸手揉揉脖子，低头看一眼自己趴着睡的键盘。
键盘好像也经历了什么大灾难，每个按键都卡在半陷状态，像在说：“兄弟，你昨天把我当枕头压了一夜？”
陈九七顺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没有口水流到键盘里。
好耶，不用赔键盘。
他环顾西周。
网吧里乱糟糟的，满地方便面桶、饮料瓶、半个推车大的薯片袋子。
但这些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所有电脑都停在同一个界面：蓝屏。
不是普通蓝屏。
是那种蓝得发亮、蓝得统一、蓝得像专业团队统一制作过的蓝屏。
而且每台电脑上的蓝屏数字、提示位置、抖动频率——全部一致。
一模一样。
像被“复制—粘贴—粘贴—粘贴”一样。
陈九七打了个激灵。
“这……老板你是用脚装系统吗？”
他吐槽完，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柜台问一句。
可刚迈出一步，他就停住了。
因为——网吧老板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不是睡着那种不动。
是那种——手还停在鼠标上，眼睛睁着，嘴微微张着，保持着“准备骂人”那一瞬间的表情。
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陈九七半举起的手僵在空中：“……老板？”
他走过去，伸手在老板眼前晃了晃。
老板纹丝不动。
陈九七：“老板你别闹啊，昨晚我可是挂在你这儿十小时会员卡的。”
依旧没有反应。
他用更大胆一点的方式——戳了戳老板的脸。
软的，温度也正常，甚至能感觉到一点微弱的呼吸。
但整个人像是 CPU 突然卡死了，连眨一下眼都做不到。
陈九七愣了足足五秒。
“…诶？”
就在这尴尬的五秒里，他突然意识到：空气里没有任何气味。
没有油烟味，没有烟味，没有汗味，甚至连网吧特有的“二手空气旧味”也完全消失了。
像有人把空气的味觉数据首接删了。
陈九七吸了口气，又吸，还是没有味道。
“好啊，现在连空气都要跟我断绝关系是吧。”
他自嘲完，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赶紧掏出手机。
刚点亮屏幕——手机自动跳出一个陌生窗口。
不是微信，不是系统通知，不是游戏更新。
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界面：零界协议正在启动……倒计时：72:00:00陈九七盯着这行字，愣了三秒。
“……？”
指纹都没碰到，手机自己启动协议？
他甚至还没连接 WiFi！
别说 WiFi了，这网吧刚才蓝屏呢！
他按返回键——无效。
按电源键——无效。
长按关机键——屏幕闪了一下，反而弹出更多内容：检测宿主：陈九七加载中……陈九七差点把手机摔了。
“我靠？？？
宿主是什么鬼？！
我还未成年呢！！”
下一秒——一个冷冰冰的提示出现：世界状态：不稳定即将进入重置模式陈九七：“……？？？”
他抬头。
网吧的灯管开始“嗞——嗞——”地闪，光线随机跳变，像快要坏掉的显示器。
然后——灯灭了。
窗外街道传来奇怪的声音。
不是风。
不是车。
是像被“吸走”的声音。
陈九七心里一慌。
他一步冲到门口，把网吧门猛地推开。
外面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街道安静得不像现实。
甚至静得像图片。
人站在街边、烧烤摊、小卖部门口……全都保持着某个动作停住。
有人举着手机，姿势没完成；有人刚掀开外套，停在半拉；有个老太太拎着菜篮，连菜篮都稳稳地停在空中。
像城市陷入了大规模的 “冻结”。
但更可怕的不是冻结。
而是——远处街道的边缘，出现了一条微微抖动的重影。
像同一条街道被覆盖了两份，位置偏了十厘米。
现实……重叠了。
陈九七后颈猛地发凉。
就在这时——有人轻声叫了他。
“……九七？”
那声音温柔到不该属于这种诡异场景。
他猛地回头。
一个女孩，撑着伞，站在十米外的街角。
白衬衫校服裙，安静而素净。
她那双眼睛——像是含着整座城市的秘密。
也是此刻唯一有“生命”的存在。
她看着他，轻轻开口：“你终于醒了。”
那女孩撑着一把并不符合天气的伞。
今天天空灰蒙蒙，但并没有下雨，可是她的伞，却撑得异常自然。
好像她并不是为了挡雨，而是为了——挡住这个世界。
陈九七看着那把奇怪又干净得过分的伞，愣了三秒，下意识抬手指自己：“……你在叫我？”
女孩点点头。
“是。”
语气温柔到让人心跳莫名慢半拍。
陈九七甚至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通宵通得太狠，产生了某种“网瘾幻觉”。
但下一秒，他看见女孩的眼睛。
那不是陌生人的眼睛。
那是——像认识你很多年的人才有的那种目光。
她看向他的方式，不是“第一次见面”，更像是：——“你终于回来了。”
陈九七心口“咚”了一下。
“我认识你吗？”
女孩的手微微紧了紧伞柄，眼睫颤了一下。
“你不记得也正常。”
“我们……算认识吧。”
算认识？
这说法也太诡异了。
陈九七皱眉：“你叫什么？”
她轻轻回答：“林曦。”
名字简单干净，听起来比她本人还要安静。
她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站在距离他十米的地方。
像怕他突然跑掉，又像怕自己靠得太近会吓到他。
陈九七挠挠后颈：“你怎么知道我叫九七的？”
林曦垂下眼，那一刻的表情……像是心口狠狠被刺了一下。
但她还是轻轻笑了。
“你在很多地方……都叫这个名字。”
陈九七：“什么地方？”
林曦却说——“等你准备好了，我再告诉你。”
准备个头。
他现在连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正常都不知道！
就在他还想追问时，远处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像纸被撕裂，像金属摩擦，又像有人在空气中刮出一道口子。
陈九七下意识抬头。
—— 他看见了这个早晨最不该出现的东西。
街道尽头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宽约十米的黑裂缝。
像被人从天空背后往外硬挤，裂缝发出失真光影，不断晃动。
它不是静止的。
裂缝的边缘在“抖动”。
像电脑加载失败的模型一样。
陈九七喃喃：“……这什么狗东西？”
林曦快步走向他，伞被她握得有些发紧。
“别看。”
她抬手挡住他的视线，“先跟我走。”
陈九七：“你知道那是什么？”
林曦：“知道。”
“那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三个字：“世界裂了。”
陈九七：“？？？”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世界裂了？！”
“字面意思。”
林曦声音压得很低，“这个世界……撑不住了。”
陈九七：“撑不住是什么意思？
谁撑不住？！”
林曦没回答，因为下一秒——裂缝掉下一样东西。
啪嗒一声。
坠落的不是雨、不是冰雹、也不是陨石。
是——某种正在“抖动”的人形。
陈九七差点当场心梗：“靠——那是人？！”
“不，”林曦抓住他的手腕，“不是人。
千万别靠近。”
那“人形”从地上爬起来。
动作诡异。
肢体像没装好关节，手臂先抖动，腿后抖动，头却 180 度歪着。
它的皮肤像被抹掉材质贴图，只剩白色噪点和闪烁的纹理。
陈九七大脑瞬间宕机：“这玩意儿也太 3Dmax 了吧！！”
林曦被他吓得差点笑出了声，但下一秒，又迅速拉着他往后退。
“九七，不要说话，它会听见。”
怪物“咔咔咔咔——”地扭头。
虽然没有眼睛，但它明显“看到”他们了。
它盯着陈九七。
下一秒，它迈出第一步。
空气颤了一下。
整个街道的色彩突然降低一档。
像有人把城市的饱和度调成了“冷灰”。
林曦脸色骤变：“不好，它锁定你了！”
陈九七：“锁定我干嘛？！
它认识我？！”
林曦声音里掺着肉眼可见的紧张：“它在找你——因为，你是……”她话没说完。
怪物突然以不可能的速度冲过来。
像画面被拉快。
街道震得一片模糊。
陈九七：“卧槽？！
跑！！！”
林曦拉着他往旁边的街巷冲去。
陈九七跑得飞快，但后面那个东西更快。
它每迈一步，地面都像被“吸走颜色”。
他能感觉到怪物在无限接近。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林曦颤抖的声音：“九七，不要回头。”
陈九七：“为什么？”
林曦咬牙：“因为你以前回过头，那一次……你死了。”
陈九七：“…………？？？”
他差点当场摔倒。
“等、等下——！！！”
但此时，怪物的尖叫声从背后撕裂空气——朝他扑来。
陈九七能感觉到死亡……就在他后颈的呼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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