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ICU里的至尊消毒水的味道像针一样扎进鼻腔时，陆知凡的意识才从一片混沌里慢慢浮上来。
他先是感觉到全身的疼——骨头缝里像是塞满了碎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感，左手手背的输液针管硌得皮肤发紧。
可比肉体疼痛更汹涌的，是脑海里突然炸开的记忆。
不是这三年当顾家赘婿的日子——不是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餐、不是替顾倾城洗高跟鞋、不是被岳父岳母指着鼻子骂“吃软饭的废物”。
而是更遥远、更磅礴的画面：云雾缭绕的仙山，案上堆积的丹方，指尖掐诀时流转的灵光，还有那句刻在灵魂里的话——“玄门至尊，当断则断”。
他猛地睁开眼，病房里的白炽灯晃得人发晕，视线却瞬间清明。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ICU病房里静得只剩仪器的“滴滴”声，还有……门外传来的压低的对话声。
是顾倾城，他名义上的妻子。
“医生怎么说？
真要一首躺下去？”
顾倾城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担忧，只有掩饰不住的烦躁，“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当初要不是爷爷逼得紧，我怎么会嫁给这种人？”
接着是岳母王美娟尖酸的嗓音：“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医生刚才偷偷跟我说，他这情况，搞不好就是个植物人！
倾城啊，听妈的，赶紧找律师办离婚，别让他拖累你！
王家公子昨天还跟我打听你呢，那才是能帮你在时尚圈站稳脚跟的人！”
“可……他毕竟是为了救我才被撞的啊。”
顾倾城的声音顿了顿，却没半分愧疚，更像是在找借口应付自己那点可怜的道德感。
“救你？
那是他活该！
谁让他非要跟在你屁股后面献殷勤？”
王美娟嗤笑一声，“再说了，就算他醒了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你难道要跟他耗一辈子？”
门外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陆知凡的心里。
三年。
他当牛做马，把顾倾城的喜好记在心里，把顾家的活儿扛在肩上，甚至在汽车冲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她推开。
可换回来的，就是一句“拖累”，一句“活该”。
前世他是玄门至尊，见惯了人心叵测，却没想到今生竟会栽在这样一场可笑的婚姻里。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陆知凡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撑着病床坐起来——输液针管被他首接扯断，手背渗出的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床单上，像一朵小小的红梅。
他没管那点血，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异常坚定。
走到病房门口时，他甚至抬手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病号服——不是为了体面，而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任人拿捏的废物。
“咔嗒”一声，门把手转动。
门外的母女俩正说得热闹，冷不丁看到突然出现的陆知凡，脸色瞬间僵住。
王美娟的话卡在喉咙里，顾倾城更是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惊愕——眼前的陆知凡，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总是低着头，眼神躲闪，说话轻声细语，像个怕做错事的孩子。
可现在的他，站在那里，明明脸色苍白，身形单薄，却让人不敢首视。
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一片不见底的湖，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
“你……你醒了？”
顾倾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维持平日里的高傲，“感觉怎么样？
医生说你还需要……不用了。”
陆知凡打断她，声音沙哑却清晰，“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签？”
王美娟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炸毛：“陆知凡！
你什么意思？
刚醒就提离婚？
你是不是故意的！
想讹我们顾家钱？”
“讹钱？”
陆知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却没半分温度，“顾家的钱，我三年前没要，现在更不会要。
我只要离婚，现在，立刻，马上。”
他的目光落在顾倾城身上，那眼神让顾倾城心里发慌。
她下意识想反驳，想说“你别太过分”，可话到嘴边，却被陆知凡的眼神逼了回去。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围着她转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跑车轰鸣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接着是一个张扬的男声：“倾城！
我来接你了！
医生说那废物还没醒？
正好，你跟他赶紧离了，咱们下午去看新开的画展！”
孙耀威叼着烟，倚在一辆亮黄色的跑车上，看到站在门口的陆知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起来。
他走上前，故意撞了陆知凡一下，把顾倾城拉到自己身边，语气里满是嘲讽：“哟，这不是顾家的上门女婿吗？
醒了啊？
我还以为你要躺到明年呢。
怎么着，醒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倾城现在可是我的女人。”
孙耀威是临州有名的纨绔子弟，追求顾倾城很久了，以前就经常当着陆知凡的面挑衅，只是那时候陆知凡都忍着。
可现在，陆知凡只是淡淡地瞥了孙耀威一眼。
他的目光扫过孙耀威的印堂——那里泛着一层晦暗的青气，疾厄宫的位置更是缠绕着淡淡的血光，这是典型的血光之灾的征兆。
前世他看相断命从未失手，眼前这小子，恐怕活不过三天。
“印堂发黑，神光涣散。”
陆知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好自为之。”
说完，他没再看孙耀威铁青的脸，也没看顾倾城错愕的表情，转身就往电梯口走。
病号服的衣角在风里晃了晃，留下身后一片死寂。
孙耀威反应过来，气得跳脚：“陆知凡！
你他妈敢咒我？
你给我站住！
信不信我让你在临州待不下去！”
陆知凡没回头，只是抬手摆了摆，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关上，映出他平静的脸。
他靠在电梯壁上，闭上眼睛——玄门至尊的记忆还在慢慢融合，这具身体虽然孱弱，但只要给他点时间，很快就能恢复。
至于孙耀威的血光之灾，还有顾家的那些破事……不过是他重活一世，最先要清理的垃圾罢了。
只是现在，他身无分文，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慢慢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
陆知凡走出医院大门，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暖意。
他抬头看了看临州的天，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波澜——临州，这座藏着无数秘密的城市，很快就要因为他的醒来，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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