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吃酒吃糊涂了吧

第一章 雪夜逐妇熙宁七年，汴梁大雪。鹅毛雪片裹着朔风，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

我穿着件半旧的缂丝袄子，被沈文彦狠狠推在府门外的积雪里。“拿着你的破烂滚！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一只手紧紧搂着身怀六甲地林楚娘 —— 她身上那狐裘是我上个月生辰，

父亲从苏州织锦坊特意订制的，领口还绣着我最爱的缠枝莲。

樟木嫁妆箱 “哐当” 砸在雪地里，箱盖摔开，里面的东西撒出来，零星几点。

我的嫁妆早已被侯府用的不剩什么了。我望着这座住了三年的魏国公府，

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在风雪里泛着冷光，忽然想起三天前小产时，沈文彦连偏院都没踏进来，

只让管家传了句 “好好将养，莫冲撞旁人”。“侯爷，姐姐这双眼睛好生吓人，妾怕的很。

”“看什么看，吓到我沈家唯一的小世子，你这条贱命可赔不起。”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原本这里面也有沈家的骨肉啊“再看，信不信我打死你！”“侯爷，戏别做过了，

老夫人只说要撇清关系即可，若真闹出人命，反而显得我们侯府凉薄，

那些御史台的人正愁没话写呢！”老管家几句话就打消了沈文彦的念头。

福伯是沈家伺候了两代人的老人，此刻脸色凝重，悄悄将一个油布包塞到苏晚手里，

压低声音：“夫人，这是老太爷让老奴转交给您的放妻书，您收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老太爷还说，这是您娘家太爷赠与他的，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我攥紧油布包，

最后看了一眼侯府的朱门，“好。”这是我跟沈老太爷谈好的条件，让我离开沈家可以，

但我祖父给沈老太爷的那个方盒子必须还给我。此时，沈家人还不知道，

他们就要大祸临头了。第二章 秘辛我早就在瓦子旁的杂院租了间小房，只是还来不及买碳，

夜里冷得睡不着，只能抱着木匣蜷在床角。

不由想起我祖父 —— 那位总穿着素色襕衫、爱在书房焚香的老公爷，

他曾拿着我调的桂花合香说 “阿翡心细，辨香有天赋”。祖父教我怎么用隔火法熏沉香，

怎么分辨海南沉与奇楠的差别，还有他留给我的宝贝……那时我只当是长辈偏疼我，

如今才懂，他早看出沈文彦的薄情，为我铺了后路。可惜，祖父身体不好去岁就去世了。

陈家我也再回不去了。父亲攀高枝将我嫁入景安侯沈文彦，还没靠着女婿升官发财呢，

就被沈文彦推出去当了替死鬼。贪墨皖北赈灾粮款的是景安侯，

我父亲一个运粮官却被砍了头。老皇帝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沈文彦还以为我父亲死了此案就了了？想着想着，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日天刚亮，

我揣着盒子去了西市的质库。掌柜王三郎见了盒子上的暗纹，眼睛一下子亮了，

手指都有些抖：“小娘子，这是内廷尚食局造的沉香令啊！当年章献太后用来验香的宝贝，

能辨香材真伪，还能引老香踪迹 —— 您这是要当？”“它值多少？

” 我攥紧祖父给我玉牌，心怦怦直跳。“最少五十缗钱！” 王三郎压低声音，

“但您可别糊涂！沈家老太爷当年在城南有间香药铺，临走前立了文书，说这玉牌便是信物，

您拿着它就能去把铺子要回来！”我愣在原地，指腹蹭过玉牌上的蟾蜍，心里不由酸涩，

祖父为我谋算深远。我谢过王三郎，揣着玉牌往城南走，来人见我手里的玉牌立刻迎来出来。

“我不要这间铺子，你拿钱来换。”香铺掌柜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千两白银可换否。

”“可。”不是我白费祖父的一片爱孙之心，而是在我的梦里，京城就要打乱，

若我真将铺子收回，未来只怕牵连到另一桩大案里。就像梦中那样，被发配边关，劳累而死。

第三章 筹谋攥着一千两白银的银票，我走出香铺时，指尖仍有些发颤。

掌柜将银票递来的瞬间，

我分明看见他眼底的庆幸 —— 想来沈家早有人打过这铺子的主意，我主动要钱，

倒省了他不少麻烦。回杂院的路上，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我却没觉得冷。

梦里京城大乱的景象又浮上来：火光烧红了朱雀门，流民挤满街巷，而我若守着那间香铺，

定会被后续查抄沈家余党时牵连，最终像条野狗似的死在发配路上。这一千两，

不是祖父留给我的 “家底”，我预备用三个月时间积攒三千两白银，

这样能赶在清明之前坐船南下，远离京都。我又在城郊找了个隐蔽的小院，月租三百文，

院里有口井，还带个小厨房。收拾妥当后，

我取出祖父的玉牌 —— 蟾蜍暗纹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指尖一碰，竟微微发烫。

我忽然想起王三郎说的 “能辨香材真伪”，便从市集买了些便宜的沉香碎来试。

玉牌刚碰到那些碎香，蟾蜍眼便闪过一丝淡绿。我凑到鼻尖闻了闻，

果然有股霉味 —— 竟是用普通木头泡了香精油冒充的。心里一动，

我又拿出之前从嫁妆里剩下的一小块海南沉，玉牌一碰，蟾蜍纹瞬间亮了，

清润的香气似比平时更浓。原来这玉牌不只是信物，还是个活的 “验香镜”。往后几日，

我每日清晨都去西市的香材巷转。京里的官眷都爱用香，可真能辨出好坏的没几个，

常有商家用假货糊弄。我便用玉牌挑出真材，再以量大优惠的价钱收来，

回家后按祖父教的法子，调成小罐的 “安神香膏”—— 这种香膏能助眠，

对安胎也有好处，最是稳妥。我不摆摊，也不开铺，只托巷口卖花的张婆传话：“陈家阿翡，

有上好的安神香，只卖与结善缘的内眷。”没过几日，

就有御史台李大人的夫人派丫鬟来寻我。我之所以卖安神香，就是为了搭上李夫人，

听闻她家老夫人夜里睡不安稳，近一年竟瘦的只剩皮包骨。见到李老夫人时，我将香膏奉上，

玉牌悄悄藏在袖中。她闻了香膏，眉头舒展：“这香比宫里的还醇和，你怎会调这个？

”我垂眸道：“我祖父教的手艺。”她没多问，只订了十罐，

还多给了我二两银子：“若是有效，还得劳烦你再送来。”“是。

”要想让我的安神香在京都出名，治疗李老夫人的失眠症当然是最好的口碑。不出所料，

李老夫人用过五天之后，我的贰佰盒安神香全都被订完。我知道生意要想做的长久，

就得舍得放弃一些利益。于是，我说动李老夫人与我合股，我七她三。

做御史的要守的规矩多，家中也清贫，能为家里添些进账，李老夫人也乐见其成。不过一月，

我便挣回了两千两白银。第四章 栽赃日子刚安稳些，沈文彦的人就找来了。是侯府的小厮，

站在院门口趾高气扬：“我家侯爷说，念在旧情，让你把手里的银子拿一半出来，

给楚娘安胎用。不然……”我冷笑一声，将玉牌握在手里：“不然怎样？

让我也像我父亲那样，替你们沈家背个‘贪墨’的罪名？”小厮脸色骤变，我又道，

“回去告诉沈文彦，如今我可是李御史的座上客，他若还想做他的侯爷，就别来烦我，否则，

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小厮灰溜溜地走了，我却知道，

沈文彦不会善罢甘休。他如今被查贪墨的风声紧，急需银子打点，

若是让他知道我手里有千两银子，只怕更荒唐的招数他都使得出来。腊月廿八，

离清明还有两个多月，我刚算完账 —— 十罐安神香卖了五十两银子，加上之前的结余，

离三千两还差得远。正琢磨着再添些 “助眠香枕” 卖，

巷口张婆就急冲冲跑进来：“阿翡姑娘，快随我去李府！李老夫人出事了！”我心里一沉，

抓着玉牌就往外跑。到了李府正厅，气氛凝重得吓人：李老夫人靠在榻上，脸色苍白，

呼吸急促；李夫人红着眼眶，身前站着几个开封府衙役，

手里捧着个熟悉的瓷罐 —— 竟是仿我样式的 “安神香膏”。“陈娘子，

” 领头的衙役沉声道，“侯府夫人指控你送的香膏里掺了‘破气草’，不仅让她动了胎气，

还让沈老夫人闻后心悸难眠，你可有话说？”我凑过去一看，

那瓷罐底虽刻着模糊的 “翡” 字，却不是我特质的颜料所做！袖中玉牌突然发烫，

蟾蜍纹泛着刺眼的红光，指尖贴上去，竟隐约觉出一股腥气 —— 不是破气草，

是更隐蔽的 “醉鱼草”，少量能让人嗜睡，多了便会心悸，最是难查。“衙役大哥，

这香膏不是我做的。” 我上前一步，声音稳了稳，“我给老夫人的香膏，

罐底‘翡’字是阴刻的，边缘有细痕；而且我加了松针露，闻着有清苦气，

您闻这罐 ——”衙役打开罐盖，果然只有甜腻的香，没有半分清苦。我又道：“况且，

我也从未卖安神香给沈夫人。”“你说没卖就没卖，人证物证都在，你安敢狡辩？

”林楚娘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动了胎气的人。“我制香膏，原材料多少，能制多少，

都有定数，且，我每一瓶安神香都是预定出去，有来路也有去路，这是账簿，大人可查验。

”“你……”衙役查完确定我没有说谎，当即就向李老夫人道歉。人都走后，

李夫人出来委婉的告诉我，御史不想为了点小利毁了家中清誉，日后便不再参股。我能理解，

痛痛快快给李老夫人退了股。离开李府前，

李老夫人赠与我一串沉香佛珠“这是我日常念佛常戴着的，愿它能庇佑你平安。”于是，

我也正式向李老夫人道别，告诉她我即将南下寻亲的消息。她拍拍我的手说“也好，

你一届女流从商多有不便，能有亲人相助，定能轻便些。”第五章 余波回到小院，

我把退股的银子清点了一遍：之前卖安神香得五十两，加上香铺换的一千两本金，

减去退给李府的参股银二十两，还剩九百三十两。离三千两的目标还差得远，

可清明越来越近，我必须在两个月内凑够剩下的钱。当晚我就改了计划：除了继续做安神香，

连夜赶制 “助眠香枕”—— 用玉牌挑出的海南沉碎填充，外面缝上苏绣的莲花纹，

既好看又实用。我还托张婆去布庄订了二十块细棉布，

又去香材巷收了十斤真檀香 —— 有玉牌在，商家不敢拿假货糊弄，

价格也比平时低了两成。可没等香枕开工，麻烦就找上门了。第二日清晨，我刚开门，

就见院门外堆着几个破陶罐，里面装着发黑的药渣，还有张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识相点把银子交出来，不然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不用想，

定是沈文彦干的 —— 栽赃不成，就来耍无赖。我没理会那些破烂，只把纸条收了起来。

可到了下午，香材巷的王掌柜突然派人来传话，说我订的檀香被人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