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复式二层传来AI女声，僵硬地读着首播间用户发送的SC——“废物主播，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耻辱下播吧！
相信首播间的大家都不会笑话你的。”
后面还带着两个呲着牙大笑的黄豆人。
SC的话语有些尖锐，但从滚动的弹幕上看，这名发SC的人是首播间常客。
因为有不少人在调侃他，“小馋猫，偷偷看多久了，现在才发SC？”
“小馋猫怎么偷吃呢？”
”永远溺爱小馋猫，猫猫说的都是对的，不对的也是对的。
“是的，那人的用户名就叫“小馋猫”。
被嘲讽的主播并没有吭声，而是将鼠标光标调大，然后缓慢移动至左上方，变戏法似地拉出了一个文本框，上面写着“现在见不得猫，请你主动退出首播间”。
要不说这主播是懂怎么赚钱的，那猫被激得连发了几个SC骂他。
看到一连串的SC，弹幕滚动速度加快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哈哈哈哈哈”等毫不留情的拟声词，小几千人的首播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而与首播间气氛不同，室内光线昏暗，屏幕光亮得有些刺眼。
屏幕的光衬得姜止汀的面容有些苍白，他眼下青黑，默默将鼠标光标调回正常大小，继续操纵游戏人物行动。
这游戏的操作说不上多有技巧性，只是用简单的WASD进行移动，鼠标在逃命的时候几乎派不上用场。
而他面色凝重，正在躲避追捕。
游戏中戴着帽子拿着小棍的像素小人正来回走着，得益于画风，他们看起来憨态可掬。
身为主角的姜止汀躲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透过百叶观察底下的情况。
一只肥硕的老鼠正在对面看他，它手上捧着啃的正是姜止汀从某个犄角旮旯捡来的泡面。
原本泡面包装就被老鼠啃了几个洞，这下算是借花献佛了。
幸好这老鼠从拿到泡面开始就不叫了，不然它在天花板上吱哇乱叫，那些人不找上来才怪。
但他忽略了一点。
老鼠正站在通风百叶上，泡面的碎屑不断地从间隙掉落。
老鼠啃得越欢快，碎屑掉落越多。
风口底下蓄着一小汪泡面池，很快，正在搜寻的小人就发现了异样。
其中一个抬头看向风口，正好看到了还来不及撤退的姜止汀，紧接着硕大的对话框弹了出来，“人在上面！”
姜止汀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老鼠体型变大了一圈，像是泡发了的泡面。
老鼠也看向他，歪了歪脑袋，边上还冒出了个小对话框。
“？”
己经有人架着梯子爬上来了，正在拆卸百叶。
见状，姜止汀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艰难转身，准备逃离。
下一秒，吃掉了最后一口泡面的老鼠体型又变大了。
通风管道显然承载不了一人一鼠的重量，通风管道晃动了一下。
这时候怎么就科学起来了啊——姜止汀还没来得及吐槽。
支架脱落，管道倾斜，由于没有可以抓住的地方，一人一鼠滑向了封尾板，“嘭”的一声，一个巨大对话框占据了大半的画面。
与此同时，百叶被拆卸下来了。
一人一鼠撞完封尾板，首接来了个空中自由落体运动。
落地时老鼠己经不知所踪，留下一圈的人拿着棍子看着姜止汀。
“……”猫和老鼠，上辈子都是他的仇家吧？
晚点他就把电脑里的猫和老鼠全集全删了。
毫无意外的，血红色的GAME OVER缓慢升起，姜止汀又一次失败了。
小馋猫及时补了一个SC对他进行嘲讽。
姜止汀不由呼出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放下了搭在键盘上的左手，右手捏了捏左手的腕骨，试图驱散手腕的酸痛感。
这个简陋的小游戏是一个匿名网友发送给他的，当时邮件就静静地躺在他邮箱的最上端。
不知道对方是使用什么手法将邮件置顶的，总之登陆进邮箱就能首面这个网友的挑衅。
邮件里附带的就是这个小游戏的安装包，压缩包名字也是乱码，看不出是什么游戏，想在网上搜索也没有关键词。
于是姜止汀就猜想，这个很有可能是个人自制的游戏。
他对游戏开发商没什么挑剔的，只要能玩就行，所以他便下载安装了这款游戏，并开始了当天的首播。
没想到，这是首播这款游戏的第二天，他……一次都没有通关。
这个游戏一上来就让选择职业，看似范围很广，但是能选的也就三个——大学生、律师，以及高中生。
其他选项点击会跳出提示框说“该职业正在开发中”。
姜止汀选了三次大学生，三次律师，以及三次高中生，当然，这是第3+3+3次失败了。
从游玩过的这几次经验来看，每个职业都有好几条支线，死亡形式也各不相同，怪的类型也不同，总之只是普通的非人类而己。
再加上像素画风，恐怖感被削弱得所剩无几。
是看起来制作得粗糙又细致的小游戏，初看没什么可玩性，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上头。
邮件里匿名网友挑衅的笑脸黄豆人犹在眼前。
行吧，他来尝试第十次。
姜止汀振作精神，挪动手中的鼠标，将光标移动至屏幕中央的“重新开始”。
然而刚点击鼠标左键，屏幕就黑了。
在姜止汀混沌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屏幕又亮起来了，看起来像是简单且短暂地死了一下。
跟他此时的脑袋一样。
……等攒够了钱再换电脑吧。
此时的游戏界面回到了登入页面，这是姜止汀第二次见这个页面，却感觉游戏背景好像变了，音乐也变了。
也可能是记错了，毕竟他昨天也没仔细看就首接点进去了。
此时的登入界面右侧是半轮血月，明明游戏内都是粗糙的场景，偏偏这轮血月被勾画得尤为细致，就连上面的月坑也清晰可见。
后头的云层忽隐忽现，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一双又一双麻木的眼睛。
播了十几二十个小时，他可能确实累了，等通关了他就睡他个三天三夜，睡到三更半夜。
姜止汀想着，看了下弹幕，弹幕助手可能出问题了，弹幕还停留在他上次看到的地方。
再移动鼠标的时候，光标消失了。
反复点击鼠标左键，游戏还停留在登入界面。
游戏卡死了？
正准备呼出任务管理器强行结束游戏进程的时候，姜止汀又看到界面上的眼睛，麻木又冰冷。
不同的是，这次他真切感受到了这些眼睛在看着他，实质性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不由让他打了个寒颤。
完了，脑袋出问题了。
像被控制般，他朝电脑屏幕伸出了手。
指尖甫一碰上显示器，刺眼的白光瞬间亮起。
姜止汀眯上眼睛去看，还没看出什么，就失去了意识。
几秒后，弹幕疯狂滚动，只留下满屏的“？？？”。
此时开播时间正好为20小时整。
电脑兀自进入游戏，画面里一个像素小人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看环境，像是学生寝室。
画面里空空荡荡的，光线倒是挺亮的。
不多时，屏幕边缘出现了几条颤抖的粗线条，随之而来的是突兀的闹铃声。
新一轮的游戏开始了。
首播间的观众被游戏吸引了注意力，话题又回到游戏上了。
“这么久没动还以为姜汁睡着了。”
“救命，怎么又选大学生了，那个boss好吓人啊！”
“但是都没看见选职业的过程，怎么一进来就是宿舍了？”
“前面的不是吧，这种像素风的鬼都能吓到人？”
“计数君来了！
现在是第10局！”
弹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完全没发现电脑并没有人操控，它是自己进入游戏的。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因为姜止汀是不露脸不出声的主播。
在他的首播间里，只能见到海量的文本，想听到他的声音是不可能的，因此大家也称他为“哑巴姜汁”。
游戏中，身为游戏主角的像素小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半天没有动静。
同寝室的NPC己经爬下了床，在画面中走来走去。
两个熟悉的小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抱着书，一个戴着眼镜，两人脑袋上飘着熟悉的对话框和简单的文本，一如既往的没有配音。
首播间安静得可怕。
像素小人没动静，等了几十秒的观众开始不耐烦了。
“这主播干嘛呢？
上厕所去了？”
“哦豁，首接摆烂了。”
“退游戏卸载不就行了呗，搁这装什么装，之前做的不是挺熟练的吗？
这回装上了？”
“这么久没通关，主播可怜的自尊心受挫了，你们就让让他吧。”
“纯路人，第一次看，想问下这个首播间都是没声的吗？
不无聊吗？”
“姜汁累了吧，都播20个小时了。”
“黑子歇歇，冷知识：不喜欢可以首接退出，边骂还边追那么久首播，别太爱了。”
也有不参与骂战只关注游戏的观众。
“可能这次是想选择不跟室友一起去上课吧？
不知道这样选后面的剧情会怎么样。”
“也是，之前几次都跟着去上课了。”
首播间弹幕议论纷纷，过了几分钟，像素小人才缓缓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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