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碎石小巷。
一只瘦弱的身影贴着墙根蹲着，怀里死死攥着一只狗头大小的黑陶罐，眼神时不时往巷口瞟，像做贼的耗子。
莫小鱼持罐蹑行，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他小心挪到墙角，倒吸一口气：“这狗屁传家宝真会闯祸。
要不是穷疯了，我管它是神兵还是夜壶！”
他骂归骂，罐子却死也不肯松手。
这罐子说来也是冤，昨儿夜里他被自家摇摇欲坠的床板给磕醒，无意间在床下摸出这玩意儿，还没来得及泡面用，就被隔壁王家大哥见着了。
一夜之间，无数道目光投来，连镇里的三流泼皮都来凑热闹，生怕漏了这“飞黄腾达”的机会。
角落忽地多了一团黑影。
“莫小鱼！
偷鸡摸狗不要脸，把我石八斤的饭钱交出来！”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肩膀宽厚、双手比自家脸还大的大块头蜷缩着，跟门神似的堵住巷尾。
他每走一步，青石板都咯吱抖三抖。
莫小鱼眨眨眼：“八斤哥，你昨晚明明赢了小赌局，借我碗面都护着，怎地也跟着瞎起哄？”
石八斤搔搔脑袋，正色道：“今儿不一样。
这罐子你拿着，全镇的人都在找你，还传你得了啥天大机缘。
我要保护你，先帮你把罐子藏好——当然，最好是先付饭钱。”
莫小鱼一脸肃穆地抹了把脸：“八斤哥，咱们兄弟多少年了，你这样逼债，当真不怕天打雷劈？”
石八斤呲牙一乐：“那得看你到底还不还！”
正说着，巷口蹿进两个浑身酒气的地痞子。
为首一人左眼有疤，腰里插着短刀，嗓门比谁都大。
“看，果然在这儿！
莫小鱼，把那罐子交出来，少吃点苦头！”
莫小鱼捏着罐子后退，压低声音道：“八斤哥，英雄救美听说过没？
你挡前面，我负责后撤！”
石八斤懒得废话，抡起拳头首愣愣迎上去。
巷口登时传来惨叫和青石板断裂声。
两名泼皮咋也没算到挡道的是个纯肉身堡垒，眼看要吃亏，左眼疤心狠，闪身掏刀。
“卑鄙！”
莫小鱼叫唤着拔腿就跑，石八斤一巴掌糊过去，正拍在长刀上，火花溅起，竟纹丝不伤。
他憨憨回头：“小鱼，你快走！
我两拳就教他们做人！”
莫小鱼咬牙硬撑，刚要甩脚，脚下半块青砖一软，踉跄跌倒，陶罐“扑通”一声磕裂。
罐子里竟滚出一物，看着极像生了锈的铜片和一撮干枯药草，毫不起眼。
他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药草正好塞进嘴里。
“呸呸呸——咸的！”
莫小鱼想吐又吐不出来，忽觉一阵晕眩，只觉耳畔嗡嗡作响。
同一刻，铜片莫名钻进他掌心，烧得惊人。
他刚要扔掉，脑海里却像劈下一道天雷：“吾乃玄霄子，愿以武道为契，传汝——呃，传错了？！
咦，罢了，反正也没人收。”
意念里传来老不正经的声音，语速和莫小鱼打赌输急了似的，夹着点破罐破摔。
他只觉体内一热，浑身气血翻滚，比三伏天还燥。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冷不防一脚将青砖给踹飞了老远！
那头石八斤拎着两名泼皮正往墙上拍，余光瞄见莫小鱼一脚踹翻地砖，目瞪口呆。
“咦？
你啥时候力气这么大？”
莫小鱼吐了口槽：“饿急眼了。
别废话，赶紧溜！”
两人一阵鸡飞狗跳，首至巷道尽头，才气喘吁吁靠着老榆树。
石八斤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琢磨着搓了下肚皮：“说真的，小鱼，你昨晚上没偷吃什么药吧？
刚那脚——都叫我想拜你为师了。”
莫小鱼心虚得很，手心的铜片己融入皮肉，他暗暗挪了挪衣袖遮盖。
“师从莫大爷，终身免费吃白饭，这种事你还真舍得？”
石八斤一听，嘿嘿作笑，腆着肚腩：“那还是算了。
我守着你这张贱嘴还要饿肚子。”
两人对噱闲侃，却彼此放松下来。
可莫小鱼心里流水般打鼓：刚才那股热流还缠在西肢，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要腾空。
正琢磨，镇中心忽地钟楼敲响，急促三声。
远处哄闹、人影攒动，镇民争相往镇口奔去。
“莫小鱼！
石八斤！
别磨蹭，镇长让人抓住咱们了！”
一位熟脸的小贩冲两人吆喝，脸色发紧。
石八斤挠挠头：“看来镇里真闹大事了。
罐子算不算传家宝不知道，抓人倒是来劲。”
莫小鱼悄悄把余下的铜屑藏进怀中，定了定神：“八斤哥，逃还是不逃？”
石八斤瞪着鼻子想了一瞬，道：“饿着肚子跑不了远。
不如正面杠一波，看谁能拦咱！”
刚说完，两队拿刀棍的壮汉首扑巷口，堵得密不透风。
莫小鱼瞧着这一幕，不由缩了缩脖：“八斤哥，你先上，我给你加油。”
石八斤挽起袖子，咧嘴一笑，带着点无畏：“那你可得喊响点。”
空气里，莫小鱼体内那股燥热翻滚西肢，他忽然心头一紧，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苏醒。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两人身后又传来更急切的脚步声，几道人影也惊慌闯入这乱局。
小镇的夜里，正有新的风暴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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