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暮春,大月国都城郊外的皇家别院“清晖苑”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
苑内千树堆雪,万条垂丝,满园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微风拂过,落英缤纷,宛若一场粉色的雪。
乔以忱斜倚在临水的软榻上,一身月白色的宫装,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个随云髻,仅用一支成色极佳的羊脂玉簪固定。
她是大月国唯一的嫡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眉眼间既有皇室血脉的矜贵,又带着未经世事的纯净与灵动。
“公主,风大了,仔细着凉。”
贴身侍女云袖上前,轻声提醒,手中捧着一件素色的披风。
乔以忱微微侧首,露出一截优美的颈项,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无妨,这般好景致,若是错过了,可要再等一年。”
她的目光落在湖面,看着那些被风吹起的涟漪,心中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闷。
皇宫大内规矩森严,她虽是金枝玉叶,行动却处处受限。
这次借着“体弱”的由头,向父皇母后请旨来清晖苑小住,本是想寻个清净,可日子一长,反倒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公主,您看,那边好像有两个人。”
云袖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假山方向,低声说道。
乔以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主一仆两个身影正从假山后走出。
那主人是个年轻男子,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虽衣衫朴素,却难掩其挺拔的身姿。
他手中捧着一卷书,眉目清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神情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与落寞,宛如一幅水墨丹青中走出的谪仙。
而他身后跟着的随从,身材高大,面容沉稳,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这清晖苑是皇家别院,怎会有外人闯入?”
云袖有些警惕,上前一步,挡在乔以忱身前。
乔以忱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年轻男子,她见惯了宫中那些趋炎附势、油头粉面的王公贵族,从未见过这般气质独特的人。
他身上没有丝毫的谄媚与浮躁,反而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儒雅与落魄文人的清高。
那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抬起头,目光与乔以忱相遇。
西目相对的刹那,乔以忱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忙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如同熟透的苹果。
男子微微一怔,随即对着乔以忱的方向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如玉:“在下季生,途经此地,因见此处风景秀丽,便冒昧入内一观,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他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温润动听,让乔以忱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
乔以忱定了定神,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无妨,先生既是喜爱此处景致,便在此处多待片刻也无妨。
只是这清晖苑乃皇家别院,先生下次若想进来,还需提前通报才是。”
季怀瑾(化名季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再次拱手:“多谢姑娘体谅,在下谨记在心。
不知姑娘芳名?”
“我……”乔以忱刚想开口,却被云袖打断:“我家公主的名讳,岂是你一个陌生人能随意询问的?”
季怀瑾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莫怪。”
乔以忱看了云袖一眼,示意她退下,然后对季怀瑾说道:“先生不必多礼,我姓乔。”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公主身份,一来是不想太过张扬,二来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并非奸邪之辈,不想因为身份的差距而疏远了他。
季怀瑾心中了然,他知道大月国的嫡公主名叫乔以忱,眼前这个女子气质不凡,又姓乔,想必就是她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原来是乔姑娘,久仰大名。”
乔以忱有些惊讶:“先生听说过我?”
季怀瑾微微一笑:“大月国嫡公主乔以忱,才貌双全,美名远扬,在下虽是一介落魄书生,却也早有耳闻。
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话语真诚而不谄媚,让乔以忱心中颇为受用。
她从小便听惯了各种赞美之词,但那些赞美大多是因为她的身份,而眼前这个男子的赞美,却似乎是发自内心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海棠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季怀瑾学识渊博,谈吐风趣,从诗词歌赋到天文地理,无一不晓。
乔以忱听得津津有味,她发现自己与这个男子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仿佛认识了很久一般。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唯美的画面。
“天色不早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季怀瑾看了看天色,说道。
乔以忱心中有些不舍,但也知道男女有别,不宜久留,便点了点头:“先生慢走。”
季怀瑾再次拱手行礼,然后转身,与随从姜明远(化名明远)一同离开了清晖苑。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乔以忱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命中,将多一个名叫季生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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