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杉杉数学

我暗恋沉千叶的第三年，是从搬去舅舅家的的时候开始我们是邻居，住在同一片别墅区。

他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曾想把他接过去，却被他一口拒绝，于是偌大的房子里，

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在所有人眼里，

沉千叶都是块捂不热的冰——课间时他总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么刷题要么戴耳机，

隔绝外界的打扰。有人递零食会礼貌摇头，女生找他问问题，也只得到言简意赅的回答。

——不会同桌田微每次提起他都忍不住吐槽：“沉千叶往教室中间一站，

夏天连空调费都省了，那冷气能冻住蚊子腿。”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喜欢这款。

可我偏偏能在这份冷里，摸到一点同频的温度。初三那年的车祸，

把我的父母永远留在了雨夜里。舅舅把我接回了家，也就是在那时，

我搬进了这片没有了爸妈气息的陌生地方。舅舅是开装修公司，家境殷实，

可舅妈从没给过我好脸色，总在外面跟邻居嚼舌根，说我“吃白食还占地方”。

但是爸妈的赔偿款已经给了舅妈一部分作为我吃住的费用。但她就是看我不顺眼。

家里的活基本是我包的，扫地、洗碗、收拾表哥表姐的房间，稍有怠慢，

舅妈就会摔着碗筷叹气，表姐则会把脏衣服直接扔到我床上，说“反正你也没事干”。

我不敢反驳，只能把委屈咽进肚子里。舅舅待我好，可他总在外地跑项目，

我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很多个深夜，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对面沉千叶家的灯，

会偷偷羡慕——他至少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而我像株寄在别人花盆里的草，

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连根拔起，流落街头。高一开学那天，

当我在分班名单上看到“沉千叶”三个字，又在教室最后一排看到那个熟悉的侧影时，

心脏突然跳得飞快。那天放学回家，舅妈照例抱怨我“衣服洗得不够干净”，

表哥把书包甩在我身上，可我却没像往常那样难过，心里像揣了颗糖，连空气都甜了几分。

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这份心动，直到那个暴雨夜。舅舅去外地出差的第三天，

舅妈以“家里要腾地方放表哥的新书桌”为由，把我的行李扔到了门外。雨下得很大，

豆大的雨点砸在低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抱着膝盖蹲在门口，看着雨幕发呆。

要是爸妈还在就好了。以前下雨天，妈妈会把我裹在厚毯子里，

爸爸会煮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我根本不用在雨里挨冻。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我胡乱地擦，

可越擦越多，最后干脆放弃，任由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就在这时，

一双白色的名牌运动鞋停在了我眼前。我抬头，看见沉千叶站在雨里。

他还穿着未换下的蓝白相间校服，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撑着把黑色的大伞，伞沿微微倾斜，

刚好挡住了落在我头顶的雨。他很高，腿又细又长，我盯着他腰以下的部分，

脑子里莫名蹦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腿，比我的命还长。他皱着眉，声音比平时柔和一点，

却还是带着惯有的清冷：“既然无家可归，跟我走可好？”我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能借住一晚吗？明天我舅舅就回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隔壁的别墅走。我连忙抱起地上的行李，

踩着积水跟上去，伞沿始终跟着他的脚步，把我护在一片干燥的阴影里。

沉千叶的家比我想象中更温馨。客厅是原木风的装修，浅棕色的地板，米白色的沙发，

墙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暖黄色的吊灯亮着，瞬间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我站在玄关，

看着自己滴水的衣服和鞋子，突然局促起来——门口铺着米白色的羊毛地毯，我怕把它弄脏，

只能僵在原地不动。沉千叶没理我，径直上了楼。我心里有点失落，

心想果然是自己麻烦人家了，他大概根本不想管我。我只好在玄关处来回跺脚，

动一动至少能暖和点，不至于冻得发抖。没过多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沉千叶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下来，看到我跺脚的样子，

眉头又皱了一下：“家里只有我的衣服，你去洗手间洗个澡换上，不然会感冒。

”原来他是去给我找衣服了。我接过衣服，鼻尖突然有点酸，小声说了句“谢谢”，

就抱着衣服跑进了洗手间。热水淋在身上的那一刻，我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洗完澡，我才发现沉千叶给我的是一套黑色长袖睡衣，布料柔软，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闻着让人很安心。睡衣很大，袖子和裤脚都长出一截，我只能把袖子卷到小臂，

裤脚折了两圈，才敢走出洗手间。客厅里，沉千叶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也换了套一模一样的黑色睡衣，头发还带着点湿意，手指在游戏手柄上灵活地操作着，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我看着他身上的睡衣，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忍不住偷偷笑了——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情侣装？后来我才知道，

沉千叶的睡衣全是一个颜色一个款式，他只是随手拿了一套最方便的。我不敢打扰他，

悄悄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看着他打游戏。暖黄的灯光，轻柔的游戏音效，

还有身边人的气息，让我莫名觉得安心。不知道看了多久，我眼皮越来越重，

最后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沉千叶打赢一局游戏，

转头就看到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他放下游戏手柄，

伸手碰了碰我露在外面的胳膊，确认不凉，才低声吐槽了一句：“一点也不警惕，

在陌生人家也能睡得这么香。”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起身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了我身上，

然后又坐回沙发，继续打游戏，只是这次，他把游戏音量调小了很多。我再次醒来，

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沉千叶正把酒店送来的菜一一摆在餐桌上，保温罩掀开，

热气带着香味飘过来，馋得我肚子直叫。他看到我醒了，抬头看了我一眼，

语气很平淡：“过来吃饭。”餐桌上摆了好几道菜，都是酒店的招牌菜，摆盘精致，

色香味俱全。我确实饿坏了，也没客气，屁颠屁颠跑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沉千叶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坐在对面看着我吃，偶尔给我夹一块我够不着的排骨，

全程没说几句话，却让我觉得，这个雨夜里的暖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未说出口的告白与骤雨从那个雨夜之后，我开始不自觉地观察起了沉千叶。他还是老样子，

课间坐在靠窗的位置刷题，午休时戴着耳机听音乐，有人找他说话，

也只是用最简洁的话回应。我以为，从他收留我那一夜开始，

我们之间总会多些不一样的联结，可事实是，

我们依旧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早上在小区门口偶尔遇见，他会点头示意，除此之外，

再无多余交流。也是在无数次这样的观察里，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份藏在心底的好感，

早已悄悄长成了喜欢。可我不敢说。寄人篱下，父母早逝，

我就像一株小心翼翼攀附在墙角的藤蔓；而沉千叶是天之骄子，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成绩优异，家境优渥。我们之间隔着的，是我不敢逾越的鸿沟。我拼命克制着这份喜欢，

把它压在心底最深处，可它还是像春天的草，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里，疯长着蔓延开来。

转眼，我们就到了高三，这是我喜欢沉千叶的第三年。毕业的钟声越来越近，

我无数次在草稿纸的角落写下他的名字，又匆匆划掉——我到底要不要告白？

哪怕只是让他知道，曾经有个女孩，默默喜欢了他三年。就在我反复犹豫的时候，

意外撞碎了所有的纠结。那天下午，我去图书馆还书，刚走到三楼楼道口，

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田微，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沉千叶，我喜欢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我的脚步瞬间顿住，

血液像是突然凝固了。田微知道我喜欢沉千叶的，我曾在某个晚自习后，

偷偷跟她分享过这份藏在心底的秘密。她当时还劝我，说沉千叶性子太冷，

肯定不会接受别人的告白，让我别白费功夫。原来，她不是在劝我，是在为自己铺路。

自卑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是啊，我无父无母，

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要靠舅妈偶尔的“施舍”；而田微是家里的独生女，活泼可爱，

是男生都喜欢的小甜妹。这样的她，确实比我更配得上沉千叶。我攥紧了手里的书，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友谊在喜欢和利益面前，这么不堪一击。楼道里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沉千叶会拒绝，心里甚至还升起一丝微弱的期待。可下一秒，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好啊。”那两个字，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

把我最后一点期待也浇灭了。我听见田微惊喜的尖叫：“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做我男朋友？

”“嗯。”沉千叶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针一样，扎得我心口发疼。我不敢再听下去，

抱着书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图书馆。操场上的太阳很烈，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浑身冷得像掉进了冰窖。剩下的几个月，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一个是我喜欢了三年的人，一个是我曾经信任的朋友。我没看到的是，

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楼道里的沉千叶皱紧了眉头。他的目光追着我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低声自语：“不是喜欢我吗？都被人挖墙脚了，怎么也不知道来争一争？

难道以前那些感觉，都是我自作多情？”田微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她心里满是得意——她早就知道沉千叶家境优渥，只要在高考前跟他确定关系，

以后不管是升学还是生活，都能沾不少光。

田微没有想到沉千叶毕业后根本就没想过要靠父母她现在只觉得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

原以为要多费些功夫，看来沉千叶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至于余杉杉，田微根本没放在心上，

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友谊本就是阶段性的，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

她兴奋地伸出手，想去挽沉千叶的胳膊，却被他侧身躲开。

沉千叶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算计，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语气冷得像冰：“分手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田微。田微僵在原地，

整个人都懵了。不是刚答应做她男朋友吗？怎么下一秒就提分手？她连他的手都还没牵到，

这场短暂的“恋爱”，就以这样荒唐的方式结束了。

自那天在图书馆楼道听见沉千叶答应田微的告白后，我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躲避。

遇见沉千叶，我会立刻低头绕开；看到田微，也只装作没看见——我像只受惊的蜗牛，

缩进自己的壳里，试图用厚厚的习题册隔绝所有关于他们的消息。我并不知道，

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沉千叶就已对田微说了分手。我只知道，高三剩下的日子里，

我把自己泡在了题海里，田微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还主动跟老师申请调换了座位，

远离了我和所在的区域。可田微的敌意并没有消失。她总能看到沉千叶上课时，

目光会不自觉飘向余杉杉这边，有时还会对着余杉杉的背影发呆。原来他们是相互喜欢的？

这个认知让田微嫉妒得发狂，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余杉杉那个“闷葫芦”。从此，

田微开始变着法给我使绊子——故意把我的笔记本藏起来，值日时把垃圾扫到我的座位底下，

甚至在同学面前说我“暗恋沉千叶不成，就嫉妒她”。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很多次，

我攥着被藏起来的笔记本，看着满是垃圾的座位，都想冲上去质问她。

可最后还是忍住了——高三的时间太宝贵，与其浪费在争吵上，不如多做几道题。

我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连沉千叶和田微从未一起讲过话，吃过饭、从未并肩走过的异常，

都完全没察觉到。而沉千叶看着我这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却越来越旺。

他坐在我斜后方，每天看着我埋头做题，看着我刻意绕开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气得手指在草稿纸上戳出了好几个洞——她不是喜欢我吗？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句，

就这么躲着我？我能感受到田微对我的敌意，我不知道她都已经跟沉千叶在一起了，

还仇敌我干什么。还有背后时不时传来的笔划纸的声音，还有一道含着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是沉千叶嘛，可能只是在看田微吧，毕竟他俩已经在一起了。

为什么有点想哭(•̩̩̩̩＿•̩̩̩̩)我的暗恋即将结束。高考的铃声终于响起。

我握着笔，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改变我命运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