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憨憨什么意思

简介：俺和李柱子的缘分从王婆子那日提亲开始，他嘴笨不会说情话，

却用挑水、干农活、留热红薯的小事焐热俺的心，最终平凡的日子过成了甜。

1 媒婆上门不是…俺说秀秀他娘，你还搁这犹豫个啥！就俺说李家给的这条件，

咱十里八村扒拉个遍也找不着第二家吧！王婆子阴阳怪气的叭叭着，

那唾沫星子飘的满屋都是，嗓门大得能把俺家那屋顶掀个角。我扒在窗户外面往里瞅，

看见王媒婆坐在俺家的床沿边，二郎腿翘得老高，手上那金戒在空中晃悠晃悠，

别提多显摆了。咦！桌子上那是啥？我抬眼望去一个用个粗麻纸包着，看上去硬邦邦的，

八成是红糖；旁边那块新布叠得方方正正的，蓝的、粉的，红的，各式各样的，

看上去扎眼极了。还有那个锃亮的暖水壶，两床新棉被堆在那儿，把俺家方桌都摆满了。

这是干啥？平白无故的，拿这些东西干啥来？我心里犯着嘀咕。这场面…莫非是……提亲？

念头刚冒出来，我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后脊梁都有点发紧，

俺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大姑娘了，这不是冲我来的还能是啥？正慌着，就听见王媒婆的大嗓门，

她拍着大腿说：“俺王媒婆的名声，你们还信不过？经俺手搓成的亲事，十对里能成八对！

”我又往里面挪了挪步，屋里的声音压低了些却还是能听得清：“就李家那小子，

俺早打听过了，除了腿有点不利索，人可是实打实的老实！那三间大瓦房去年刚盖的，

红砖墙亮堂堂的，秀秀嫁过去能受委屈？”只见王婆子一直吹嘘着…我心想，

又是那个李家小子，去年就托人往俺家提亲，俺听说是个瘸腿的，一口就否定了，

他咋还不罢休，今年又叫王媒婆来提亲。我站在门后，耳朵里嗡嗡响，

满脑子都是“李家小子”，心里又慌又乱，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连呼吸都觉得沉。

我看着俺娘攥着衣角，轻声细语地说：“可俺家秀秀她……她还小呀……”“小什么小！

”俺爹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粗瓷碗都震得跳了跳，吓的我也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退，

烟袋锅子“当啷”一声差点掉地上，好像把这几年对我的怨气全部撒了出来。

“那个讨命鬼都十八了！要是再拖下去成了老姑娘，到时候看谁还要她。”俺爹抽了口烟，

又闷声说道：“嫁走一个少一个，家里头也能少一张吃闲饭的嘴。”唉…我叹了口气！

这些尖酸刻薄的的话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俺家姊妹多，五个姐姐，我是老六，

下头还有个弟弟。大姐早早就嫁人了，嫁在村西头的外姓人家，

婚后日子就那么不温不火地过，没听过啥好，也没听过啥差。

二姐学都没上就跟着别人外出打工，打那以后就没回过家，那时候我也还小，

就听老家人嚼舌根，说我二姐在外面找了个有钱的，就跟人家跑了，

这几年内连个信都没捎回来。起初俺爹娘还挂念着她，托了好些外出的同乡找她，

可找了好几年，连个影子都没摸着，日子久了，也就慢慢断了念想。

后来三姐、四姐、还有五姐也各自找了婆家嫁了，家里面只剩下我和我那年幼的弟弟。

2 弟弟的伤提起我弟弟，那是我一辈子剜心的痛。那会姐姐们都嫁人了，

弟弟自然归我照看。有一年暑假，爹娘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临走前反复叮嘱我，

让在家看着年幼的弟弟。可那天实在太热了，热得人嗓子眼冒火，我瞅着爹娘走远了，

就偷摸的把他们压在凉席下的一毛钱偷走了，想去村头小卖部买根冰棒解解暑。

小卖部离俺家不远，来回也就五分钟的路。可偏偏就是这五分钟，天塌了。

等我买完冰棒一边吃一边跑回家时，发现院里的凳子翻在地上，弟弟没影了，

我喊了两声弟弟，没人应，冲进屋一看，也没弟弟的他人。我瞬间慌了，瞬间头皮发麻，

发疯了似的在院里找，最后在屋后头的树丛里，看见了蜷在地上的弟弟，满脸是血，

左眼那里血肉模糊，哭得都没了力气。我当时才多大啊，吓得手里的冰棒“啪嗒”掉在地上，

也忘了哭，转身就往地里跑，边跑边喊爹娘，嗓子都喊哑了。后来弟弟的伤没治好，

左眼就那么永远看不见了。我也没好受过，俺爹把我按在凳子子上，用带刺的荆条狠狠地打，

我疼得哭都哭不出声，打完了也要我半条命，俺爹还把我关进小黑屋，一关就是三天三夜，

没给一口饭，没给一口水。我蜷在黑黢黢的屋里，饿得头晕眼花，以为自己要饿死在里头了。

最后还是几个姐姐听说了，跑回娘家，跪在爹娘面前求情，我才被放出来。打那以后，

我再也不敢违逆爹娘半句话，对弟弟更是掏心掏肺地好，总觉得，是我欠了他的。

“秀她娘你就放心，李家说只要你们同意这门亲事，多少彩礼都不成问题，

到时候你就可以放着给七娃子攒着娶媳妇了。王婆子的声音瞬间拔高，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

刚才王婆子说什么…弟弟…娶媳妇…我心猛一缩，手指抠着门框上的木刺，

心里像压了块湿棉花。是呀！只要爹娘应下这门亲事，李家那彩礼一到手，

弟弟就能攒着钱娶媳妇了。不然就俺们这样的家庭，—屋里没个像样的东西，

俺爹娘又常年干农活身子都累垮了，再加上弟弟那只看不见的眼睛，

哪家的姑娘愿意进我们张家的门呀？我想起弟弟只要一出门，

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捣鼓他，想起他摸黑走路时，小心翼翼攥着我衣角的样子，

我这心就跟被针扎似的疼。我不能让弟弟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他也该有个人知冷知热，

夜里能陪他说说话，白天能帮他递个东西；他也该有自己的孩子，能抱着娃在院里晒太阳，

能听娃喊他一声“爹”。只有这样，俺们张家才算有后，俺爹娘百年之后，

闭眼睛的时候也能踏实些，不至于还惦记着弟弟没人照看，不至于在地下都不安生。

俺娘一直坐在那没有说话，俺爹把烟袋子在鞋底上磕得邦邦响，

猛站起来说道：“这门亲事俺家同意！月底就把他俩亲事给办了。”王媒婆一听，

立马大笑起来。“这就对喽！还是秀她爹敞亮！王媒婆看见俺娘坐在那里惆怅着一语不发，

很怕别反悔了，立即走到俺娘面前，拉着她的手，装作很亲切的说道：秀她娘，

你就放宽心吧，秀秀嫁过去呀，你们也能松口气，还能帮衬着点七娃子，多好的事呀！

”俺娘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既然秀她爹决定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3 决定嫁人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满是白天王媒婆来家里提亲的模样。虽然我今年满十八了，

村里跟我一般大的姑娘早都找了人家，可我一想起几位姐姐的婚后日子，心里就不寒而栗。

我大姐自从结了婚后，一开始姐夫对大姐还算好，可是时间久了，

姐夫的脾气秉性全部暴露出来，总爱喝酒耍脾气；在他家姐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我爹娘也不敢出头。三姐是自己谈的，男的人长的很好，就是家里非常穷，还跟复杂，

她老公公的原配媳妇死了，又娶了一个后妈，后妈有生了五个孩子，加上原配的，

他家有10个孩子，三姐夫是原配生的，后妈自然而然对他不管不问，

所以三姐在他家的日子可以用揭不开锅来形容，穿不暖还吃不饱，

要不是这么多年我爹娘支持者他，估计也会饿死在他家里。四姐更难，

刚生了娃四姐夫就意外去世了，一个人又是照顾娃，又是下地干农活，

婆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婆婆要照顾。别提多难了！几位姐姐的婚后日子都看在眼里，

这女的嫁了人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倒像是把人又圈进了另一个苦窝，

更别说我要嫁的还是个瘸腿的男人，以后还能指望他啥呢！可那又咋办…这次这门亲事，

我好像躲不掉了，因为我弟也快成年了，他也得需要盖新屋，娶媳妇呀。越想越烦，

实在躺不住，我便悄悄起身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弟弟床边。月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

照在他脸上，这家伙睡得还挺香，嘴角还微微翘着，许是做了啥好梦。我怕他着凉，

伸手把被角往他肩上掖了掖，轻轻的抚摸了他的左眼，心里又软又酸，

于是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我来到爹娘屋里头，门没关严，能看见里头昏黄的煤油灯还亮着。

我深吸口气推开门，在炕沿边慢慢坐下，没等我开口，爹娘就抬眼看我，那眼神，

分明是早猜到我来干啥了。俺娘攥着手里的针线，线都绕错了还没发觉，

她以前总因为弟弟眼睛的事埋怨我，可这几年，俺爹对我不是打就是骂的，

我瞧见她看我的时候，眼神里也藏着些少许心疼。

俺爹披上那件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衣坐起来，烟袋子在手里攥着，没点，

就那么静静等着我说话。“秀秀啊，今天……”俺娘刚开了个头，想劝我又不知咋说，

声音轻轻的。“爹，娘……俺嫁。”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打断了她，声音不算大，

却透着股定劲，我知道，俺娘接下来准是说些宽心话，劝我李家小子老实，劝我日子能过好，

可这些话，我不用听也明白，她是怕我委屈，想让我心里好受些。俺这话一开口，

屋里瞬间安静了，俺娘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衣服上，她盯着我，眼圈一下就红了，

伸手想摸我的脸，又半路缩回去，只拿手抹了把眼角：“秀秀……委屈你了，是爹娘没本事，

不能让你挑个可心的……”爹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火柴，

“咔嚓咔嚓”打了好几下才点着烟袋锅子，猛吸了一口，烟圈裹着叹气飘出来，

熏得他眼睛眯了眯：“你能想通就好……李家那边我跟你王姨说，月底就把嫁过去，

彩礼先让他们送过来，一部分给你弟存着，另一部分……给你扯身新布，做两身嫁妆。

”我摇摇头，声音轻轻的：“嫁妆不用多，有件像样的衣裳就行，彩礼都给弟弟留着吧，

他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以后到了李家，要是受了委屈，就往家跑，娘家永远是你的靠山。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我知道，这话是娘的敞亮话，可真到了那时候，哪能说回就回！

几位姐姐也不是还在苦苦熬着吗！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往后的日子，

不管好坏我自己扛。俺娘不再说话了！继续缝补那件旧衣服。

俺爹这时也开口说道：“明天打扮打扮，让王姨带你去见见那李家小子，顺便看看他们的家。

”“嗯”我轻轻的应了一声。从爹娘屋里出来时，我又回到到弟弟床边，

想起那年树丛里的血，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别过脸：“姐对不起你，

当年要是我不贪嘴，你也不会……现在姐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4 初见李柱子第二天，

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蓝色的褂子便随着王婆子去李家村了。不知走了多久，

我估计应该是到地方了。眼前真的是三间亮堂堂瓦房，门口也干干净净的。

这时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女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亲切的握着我的手，

笑盈盈的说：“闺女，到啦，一路辛苦啊。”到后来才知道她是李家婶子。

我紧张的攥紧了衣角，挪了挪脚，院里大概有十来个人估计也都是他们这边的亲戚，

想着今天我会来他家大伙都来看看吧。李家婶子拉着我挨个介绍了一遍，

他娘也过满心欢喜的来握着我的手。这时从里屋出来一个男的，看上去很是拘谨，

个子得有一米八，肩膀宽宽的，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领口扣得整整齐齐。

脸是晒透的红黑色，颧骨那儿还带着点晒红的印子，眉骨高高的，眼睛不算大但亮得很，

像浸了露水的星星。他头发剪得短，

额前碎发被风吹得翘起来两根……我猜这就是李家那小子吧，他又往前走两步，

我偷偷抬眼瞅了瞅他右腿，确实有点瘸，得稍微往旁边撇一点才稳当。他见我一直看着他，

赶紧把头低下去，耳朵尖都红了，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要说啥，又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