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医生小说

京圈皆知，贺昱霁娶我是为了救他兄弟女友。他逼我捐肾时，

我捏着孕单轻声问：“如果我说，我怀孕了呢？”“正好，孩子的肾说不定能配型。

”手术那天医生突然手抖，割断了他兄弟女友的三根血管。贺昱霁红着眼冲进病房时，

我正和林淮查看医疗事故证据链。“柒柒，我们谈谈。

”我笑着举起妊娠单复印件：“贺律师，你猜为什么手术会失败？”1手术室里冷得刺骨，

空气中那股浓烈到近乎粘稠的消毒水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鼻腔。

明晃晃的无影灯悬在头顶，毫不留情地俯瞰着我。金属器械碰撞的冰冷脆响，

一下下敲打在我的耳膜上。我像个被抽离了灵魂的部件，平躺在冰冷坚硬的手术台上。

身上盖着的绿色无菌单，隔开了视线，却隔不开那深入骨髓的寒意。视野开始模糊，

只剩一片亮得发白的光晕。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躺在自己的医院里给别人……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浮沉。消毒水的味道里，

似乎混进了一缕极其浅淡、却异常固执的雪松冷香。那是贺昱霁身上的味道，

是他那张永远完美无缺、永远冷峻淡漠的脸庞下，

唯一泄露出来的一丝真实的、近乎无情的存在感。我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夜晚。

窗外乌云密布，壁灯的光线昏黄，将室内高高摞起的法律典籍染上一层朦胧的暖色。

贺昱霁就站在那暖光的边缘，身影一半被照亮，一半陷在浓厚的阴影里。

我攥着那张刚从医院拿回来的化验单，指尖用力到几乎要穿透纸张。

我抱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试图去靠近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心脏滞涩地跳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隐秘的钝痛。“贺昱霁，”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怀孕了。”2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贺昱霁缓缓转过身。

那张被京圈所有名媛名流私下里评价为“上帝的杰作”的俊美脸庞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甚至在听到“怀孕”这个词时，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冰冷的厌倦，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是么。”他随意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扯开了束缚在脖颈间的领带。

昂贵的银灰色领带被他随意丢弃在旁边的皮椅上。“那正好。”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向我逼近一步。那股雪松冷香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下周准备手术。

我兄弟的女友，安蕾。等不了太久。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份配型的希望。

”安蕾——他兄弟的女朋友。他们三个是青梅竹马。他的目光，穿透我的衣衫，

精准地落在我的小腹上。那目光没有一丝作为父亲的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审视和冰冷的评估。

希望？一个孩子在他眼中，竟然只是为救安蕾而准备的“备用零件”？“准备”？

一个连心跳都尚未形成的小小胚胎，就只配得上这样冷冰冰的词汇？

“咔嚓”——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被这盆冰水彻底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3我看着他薄情的眉眼，看着他紧抿的、吐出残忍话语的薄唇，

看着他挺拔贵气、承载着无数赞誉和野心的身影。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我死死咬住嘴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了浓烈的铁锈味，才硬生生将它咽了回去。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贺昱霁，她只是你的朋友。”“我兄弟有难，

难道我们不该伸出援手吗？”“你也是个律师，你对得起你的职业素养吗？”“柒柒，

你是首席医生，我们更应该济世救人啊？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好吗？

”“……”“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个畜生。”贺昱霁的眉峰轻微地蹙了一下。沉默了许久。

“行，我做。到时候你别哭着来求我救她！”那双曾经盈满星辰的眼睛，

此刻像是两潭冻结的深湖，再无波澜。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悄然缠上贺昱霁的心头。

……无影灯的光芒终于不再刺眼，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郁。

4我侧躺在顶级私人医院VIP病房的单人床上。背后靠着松软的鹅绒枕。

窗外是京市初秋的景致，层林尽染。本该是温暖的画卷，落在我眼里，

却蒙上了一层灰暗寒冷的色调。我身上的蓝白色病号服异常宽大，

愈发衬得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被子外的手背上，清晰可见留置针留下的淡淡瘀痕，

像是一种无声的印记。我轻轻按在左腰肋下方。隔着柔软的布料，

能隐隐感觉到下方纱布包裹的、新缝合的创口，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出绵长的疼痛。

那疼痛并不剧烈，却在无时无刻提醒着我，身体里有一块至关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嘟嘟嘟。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娇嗔的声音，“柒柒，怎么样，还活着吗？

”“你回来了？”“那当然，我回来给你报仇啊！我相信我们聪明的柒柒宝贝已经想好了，

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微微勾了勾唇角。挂断电话后，难得睡了个午觉。5半晌，

我还在睡梦中，听见外面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这是要把我的医院给拆了吗？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是贺昱霁，一个年轻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贺昱霁站在门口，

一如既往的挺拔矜贵。只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此刻看向我的眼神只有一片冷漠的审视，

没有半分作为丈夫或父亲的愧意。江念——贺昱霁学生时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江念穿着一身当季顶奢的香槟色连衣裙。她的眼神扫过病床上形销骨立的我，

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哟，柒柒姐，”江念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矫揉，“这才多久不见，

怎么瘦脱了相了？啧啧啧，我就说医生不能总给别人开刀，自己身子也得顾好不是？

”她边说边嗔怪地晃了晃贺昱霁的手臂。呕……贺昱霁没有看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江念刚回国，听说你手术了，来看看。”“看看”这个词从贺昱霁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

这是来看我的笑话的？还是来确认，那颗我被迫奉上的肾，是否让安蕾起死回生，

好让贺昱霁在他兄弟面前邀功？6“劳驾贺律师和江小姐百忙之中，

还记得我这个‘前贺太太’。”我的声音很轻，带着手术后特有的沙哑，

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平静，只是按在小腹的手，指尖早已掐得发白。江念弯下腰，

位置刚好挡住了我伸手可及的呼叫铃。“柒柒姐，别这么说呀。阿霁虽然心急了些，

法子过激了点，可终究也是为安蕾，为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情谊。你要理解他，

他只是太重情义了。你也是的，早答应不就好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她的每句话都在给贺昱霁的行为“镀金”，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闹”的是我，

“不懂事”的也是我。“情谊？贺昱霁的重情义，就是用自己老婆孩子的命去换？

江小姐的逻辑，真是和贺律师一脉相承。”贺昱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许柒柒，

注意你的措辞！孩子的事本就不该有，捐肾也是你身为医者应尽的慈悲！

”他冰冷的指控狠狠扎在我心上。我原来在他这是这么烂的吗？“好了阿霁，别气坏了身子。

”江念适时打断了贺昱霁的怒气。7随即，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一只手仿佛不经意般，轻柔地覆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我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只手上。

“柒柒姐，我听说温热的掌心可以帮助伤口快速愈合。”说着她狠狠地按住绷带下的伤口。

“呃……”我疼的直冒冷汗，腰上的绷带被血染红。“哎呀，不好意思，柒柒姐，

下手有点重。”贺昱霁倚在门口，仿佛是个局外人。胃里剧烈的翻涌再也压制不住，

我猛地侧身，想要去够垃圾桶，却因动作太快牵扯到伤口，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未完全落下。一只冰凉修长的手，

粗暴地抓住了我悬在床边、即将触碰到垃圾桶的手臂！是贺昱霁！“装什么？

”贺昱霁的声音淬着寒冰，眼神锋利，“收起你这副做作的可怜样！你做出这副姿态给谁看？

恶心！”手臂被他箍得生疼。我被迫仰起头，看到了映在他瞳孔里自己苍白扭曲的脸。恶心？

在他眼里，我身体的痛苦是对他的亵渎，我存在的本身就是恶心的。

8“放手……”我咬着牙，声音虚弱却带着决绝的恨意。江念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阿霁，

轻点，柒柒姐才刚做完大手术呢。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无辜的疑惑，“柒柒姐，

我之前那条蓝宝石项链，好像是在阿霁书房不见的呢？那条项链挺贵的吧？

是阿霁以前送我的毕业礼物，你不会…误拿了吧？”她的大眼睛忽闪着，

充满暗示性地盯着我。贺昱霁眉头拧紧，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成了冰冷的鄙夷和怀疑。

“许柒柒！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堂堂许家大小姐，京圈首席医师，手脚如此不干净？

偷东西？”他厉声质问，律师的咄咄逼人展露无遗，每一个字都像耳光扇在我的脸上。

我躺在自己医院的VIP病房里，作为首席医师，

却像一只被扒光羽毛、丢在烂泥里任人踩踏的鸟。

“我…没有……”我的身体因为剧痛和屈辱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湿透了病号服的后背。

贺昱霁要的从来不是真相，他只想不断找到理由来贬低我。他冷冷的看着我，

甚至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病床上脆弱的人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那曾经让她心动的雪松冷香，此刻却如同毒气一般。9“没有？”他嗤笑一声，

声音清晰地传入门口偷听的护士耳中，“许柒柒，你除了‘没有’，还会说什么？

当初逼你救安蕾，你说‘没有’；现在偷念念的项链，你又说‘没有’？”他微微俯身，

阴鸷地补充：“看来我的律师费还是太低了，让你觉得偷点东西不算什么？那好，

你名下那套仁和居的公寓，我记得是我用婚内财产购置的信托资产？

作为你的法定监护人此时婚还没正式离，他理论上仍是她丈夫，我现在正式通知你，

基于你‘精神状况不稳定’以及‘存在盗窃行为’，我会向法院申请冻结那套房产，

作为赔偿和后期护理江念费用的预留。在你‘证明’自己之前，别想踏出这里一步！”“哇，

谢谢霁哥哥。”啪——！一声清脆的断裂声。身体的疼痛算什么？心已经被一寸寸碾为齑粉。

我被贺昱霁打着法律和道德的旗号亲手剥夺了孩子，健康，尊严，财产。

江念站在贺昱霁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阿霁，别吓坏她了。我们走吧，

赶紧去医院确认好消息要紧。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太好。”她意有所指地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仿佛空气中弥漫的是我的“晦气”。10贺昱霁站直身体，最后看了许柒柒一眼，

那眼神冷漠得如同看着一具尸体。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自然地揽住江念的腰肢，

带她离开。病房的门缓缓合拢。最后关紧的那一刻，清晰落锁的“咔哒”声传来，

我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病房重归一片死寂的昏暗。额头上全是冷汗，按着小腹的手背上，

被贺昱霁捏出的青紫指印交织在一起，狼狈不堪。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可怕。

窗外京城的晚霞正浓烈如火，烧遍了半边天幕。如此耀眼的光芒，

却照不进这间上了锁的牢笼。放在枕下的手机，屏幕悄然亮起，文件已备齐。

48小时监控确认：目标肾源接受者安蕾体内抗排斥反应爆发，肾功能急剧衰竭，

预计存活周期少于一周。贺昱霁名下信托基金巨额变动。一切如你所料，柒柒。我的指尖，

终于动了一下。如同绝望祭坛上最后燃起的火焰。11翌日，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带着微凉的秋风气息。“柒柒！”来人声音压得很低。她穿着一身浅蓝色裙子，

快步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她抬手，想探一下我的额头温度。

“还好，死不了。”她扯动嘴角，“那个杀千刀的贺昱霁！柒柒宝贝，我是无条件支持你的，

哪怕你是错的！你放心，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我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的！

”她的声音里有压抑的哽咽，又猛地顿住，警觉地回头朝门口方向扫了一眼。

她俯身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说：“人也联系到了，绝对信得过。

证据…都拿到了。那个‘意外’，算是坐实了。”我按在伤口上的那只手，

几不可察地用力蜷了一下。原本无力的指尖，微微发白。我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眼底深处，那冻结的湖面下，终于有了一丝锋锐的光芒。那是仇恨，是被精心淬炼过的仇恨。

“后天下午两点，‘清阁’。”她无声地用口型又补充了时间和地点。12她前脚刚走，

贺昱霁后脚就来了。他俯身一把攥住了我宽大病号服的衣襟！“许柒柒！你到底干了什么？！

为什么手术会出事故？”他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衣领勒紧了我的脖子，

“安蕾的移植肾功能急速衰竭，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剧烈排斥反应！

医生刚才宣布……情况极其凶险！”他猛地用力，几乎要将我从病床上提起来，

腹部的伤口瞬间传来剧痛。“说！是不是你！”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目光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是不是你在手术里动了手脚？故意害死安蕾？嗯？！

”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意料之中罢了。

“贺大律师……”我的声音沙哑中又带着一丝嘲弄，“您这么关心安蕾，她的男朋友知道吗？

况且您指控我的证据呢？说不定是您自己偷偷动用了关系呢？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

人的手术中蓄意谋杀……”我说出的每个字都精准地砸向他引以为傲的律师逻辑和责任担当，

“还是一位，被你本人，强行推上手术台，‘捐献’器官的医生……这指控的分量，

你想清楚了吗？”13贺昱霁的动作猛地一滞，攥住我衣襟的手力道松了半分。

“手术全程录像，多名专家在场监督……程序合法合规。”我盯着他眼底的暴戾，一字一顿，

“您所谓的‘事故’，不过是一场不幸的、预料之外的医学意外。

就像……任何一台手术都无法保证绝对成功一样。

”我将“预料之外”和“保证成功”这几个字，咬得极轻，却又极其清晰。

“而且你怎么能保证不是你干的呢？”贺昱霁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在威胁我？

”他的声音陡然降了下来，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试探。“许柒柒，你是不是以为，

用安蕾的命，就能威胁到我？还是以为，这种卑劣的手段，就能逃脱惩罚？！

”他将我的手狠狠甩开。我顺势跌回枕头里，牵动着伤口，剧痛让我发出一声闷哼，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威胁？惩罚？”我扯出一个极其苍白疲惫的笑，14“贺昱霁，

你在说什么呢？”我费力地抬起手，指向门口——那扇他刚刚撞开的、如今虚掩的门。

那一刻起……从你把‘备用零件’这个词冠在我未出世的孩子头上那一刻起……”我的目光，

终于不再逃避，笔直地刺向他：“你的安蕾，是死是活，关我许柒柒什么事？

”“许柒柒……”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哑涩，

“那是人命……是我兄弟……”他的话没有说完，“你的兄弟，你的情义，”我打断他，

声音极轻，“那是你们的命。”剧痛让我的眼前再次发黑，意志力在强撑的临界点摇摇欲坠。

“而我许柒柒的手术刀……”剧痛彻底席卷上来，意识抽离前的最后一瞬，我用尽全力，

“这次……我的诊疗对象，从来就不是你们。”话音落下，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冰冷的嘀嗒声。15后天，下午两点。“清阁”并非什么高端会所，

藏在东城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木招牌钉在灰砖墙上，

推开老旧斑驳的木门，里面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古色古香的庭院，青石板铺路，

几丛瘦竹在角落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沉静的茶香。

预定好的小包间临着一方小小的、清可见底的锦鲤池。推开糊着白纱纸的格子木窗，

能看见几尾金红色的鲤鱼安静地游弋，池底散落着几枚古钱币模样的青石。环境清幽，

隔绝了都市的所有喧嚣，只有茶台上小泥炉上煮着的水，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我坐在茶案一侧。换下了病号服，穿了一套柔软舒适的烟灰色羊绒休闲装，

长发松松挽在脑后，愈发显得脸只有巴掌大，苍白中透着一股病弱的坚韧。

我端起面前一杯刚泡好的温润老白茶，小口啜饮，温热微苦的茶汤滑过喉咙，

带来一丝丝暖意，暂时压下了身体深处的虚弱。只是放下杯子时，手腕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16桌面的另一侧，摊开放着几份薄厚不一的文件。大多是打印的A4纸，

也有些是明显从病历系统里导出的复印件。一个银色的U盘安静地放在文件旁边。

林淮坐在我对面。作为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身兼京市顶级私立医院明和的重要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