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破城,丞相夫君将我献给敌将军小说

城牆塌了。那聲巨響傳來的時候，我正在剪去燭火的焦黑燈芯。手很穩。

下人們在院子裡哭喊，跑動，聲音亂成一團。“夫人！北狼軍進城了！快跑啊！”我沒動。

我是沈鳶，鎮國大將軍的女兒。我的父親，兄長，都死在北境，死在與北狼的戰場上。

我能跑到哪裡去。嫁給裴瑾的這兩年，我早已無處可去。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很急，很重。

是他。裴瑾衝了進來，他身上的朝服有些亂，頭髮也散了幾根。他看見我，先愣了一下，

然後說：“鳶兒，你還在這裡。”我看著他。我這位夫君，當朝丞相，永遠都是這樣，溫潤，

有禮。哪怕下一刻天就要塌了。我問他：“你要走了嗎？”他不說話，眼睛在房間裡掃動，

最後目光落在一旁的麻繩上。那是下人捆柴火用的。他走過去，拿起了繩子。我心裡一沉。

他朝我走過來，話說得很輕：“鳶兒，委屈你了。”我站起來，後退一步，

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沒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氣很大。

我掙扎。他另一隻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椅子上。繩子勒上我的手腕時，很粗糙，很痛。

我停止掙扎，只是看著他。看著這個兩年前，在我家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求娶我的男人。

看著這個被譽為國之棟梁，百姓稱頌的裴丞相。他把我的雙手反綁在身後，動作很熟練。

他甚至還打了一個很緊的死結。我問他：“裴瑾，你要做什麼？”他終於開口了，

聲音很平靜，不帶一絲感情。他說：“城破了，總要有人付出代價。”他又說：“你放心，

我會保住裴家上上下下，也會為你立一座貞潔牌坊。”我笑了。眼淚流了下來。原來，

我就是那個代價。他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推著我往外走。府門外，火光沖天，

喊殺聲震耳欲聾。我們曾經的家，現在變成了人間地獄。裴瑾拉著我，穿過混亂的街道，

走向城中最亮的那個地方。敵軍的營帳。我的心，一點一點，沉進了無底的深淵。

2敵軍的大帳外面，全是血。空氣裡的味道，很腥，很嗆人。裴瑾拉著我，一路走到帳門口。

兩個北狼的士兵，像鐵塔一樣，伸手攔住了他。裴瑾立刻放開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後，他跪了下去。“撲通”一聲。跪得又快又標準。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卑微的背影，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這就是我的夫君。大乾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他對著帳篷裡面，大聲說道：“罪臣裴瑾，有寶物獻給凌燁將軍！”帳篷的簾子被掀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鎧甲的副將走了出來，眼神像刀子一樣。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裴瑾，

又看了一眼被綁著的我。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幾秒，然後轉回去，

對裴瑾說：“將軍在議事，等著。”裴瑾頭也不敢抬，只是說：“是，是，罪臣等著。

”他就那麼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的北狼士兵，看著我們，指指點點，臉上全是嘲笑。

我感覺，我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貨物，擺在攤位上，等著人來開價。每一分，每一秒，

都是煎熬。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副將又走了出來。他說：“進去。”裴瑾立刻爬了起來，

他轉過頭，用力推了我一把，壓低聲音說：“進去！記住，想讓裴家活，

想讓你娘家那幾個遠親活，就乖乖聽話！”我被他推進了帳篷。裡面很亮，

點著十幾根牛油蠟燭。一股濃烈的酒氣和殺氣混合在一起。主位上，坐著一個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戰甲，上面還有暗紅色的血跡。他很高大，很有壓迫感。他背對著我，

正在看牆上掛著的地圖。裴瑾跟著進來，又跪下了。這一次，他跪得更徹底，

整個頭都貼在了地上。他說：“將軍，罪臣……罪臣之妻，乃京城第一美人，獻給將軍，

只求……只求換全家一條活路。”帳篷裡很安靜。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主位上的人，

終於動了。他轉過身來。燭光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英俊的，冷酷的，又無比熟悉的臉。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住了。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凍結了。怎麼……可能……是他。

那個三年前，在北境“戰死”的，我的未婚夫。霍淵。3時間好像靜止了。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他的眼神，很冷，很陌生。像在看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三年前，

他不是這樣的。三年前，他的眼睛裡，有星星，有笑意，總是溫柔地叫我“阿鳶”。現在，

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片，像北境冰原一樣的，死寂。我嘴唇動了動，想叫他的名字。可是，

發不出任何聲音。裴瑾還跪在地上，見主位上的人不說話，他抖得更厲害了。他抬起頭，

又說了一遍：“將軍，她……她還是完璧之身，罪臣從未碰過她……”霍淵的目光，

終於從我臉上移開，落在了裴瑾身上。他開口了。聲音，比他的眼神還要冷。

他說：“抬起頭來。”裴瑾像是得了赦令，連忙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

霍淵問：“你說，她是你妻子？”裴瑾趕緊點頭：“是，是罪臣的妻子，沈鳶。

”霍淵又問：“京城第一美人？”裴瑾說：“是，是，人人都這麼說。”霍淵笑了。那笑聲，

很輕，很冷，聽得我頭皮發麻。他說：“好。這個禮物，我收下了。”聽到這句話，

裴瑾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說：“謝將軍！

謝將軍不殺之恩！”霍淵說：“你可以滾了。”裴瑾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

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帳篷。從頭到尾，他沒有再看我一眼。帳篷的簾子落下，

隔絕了外面的火光和喧囂。現在，這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還被綁著，狼狽地站著。

他就坐在那裡，用那種陌生的眼神，打量著我。像在打量一件，剛剛到手的戰利品。我的心，

很痛，很亂。他是霍淵。他沒有死。那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為什麼會變成敵國的將軍？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

他先開口了。他說：“過來。”聲音不大，卻帶著命令的口氣。我站著沒動。他的眉頭，

微微皺了一下。他說：“怎麼，丞相夫人，聽不懂我的話？”“丞相夫人”四個字，

像一根針，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裡。我咬著嘴唇，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走到他面前。

他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手指很冰，力氣很大，捏得我生疼。他強迫我抬起頭，

看著他的眼睛。他說：“裴瑾說的沒錯，確實是個美人。”他的話，像一把刀，

割開了我最後的尊嚴。我眼裡湧上淚水，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沙啞地問：“……為什麼？”他看著我，眼神裡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他說：“想活命，

就安分點。”說完，他鬆開手，站了起來，從我身邊走過。他走到帳篷門口，

對外面的士兵說：“把她帶下去，看好了。”兩個士兵走進來，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被他們拖了出去。自始至終，霍淵，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4我被關進了一個單獨的營帳。

很小，很簡陋，只有一張行軍床和一張小桌子。門口，有兩個士兵看守。

他們給我解開了繩子，送來了食物和水。然後，就再也沒有人理我。我成了霍淵的俘虜，

一個名義上的“禁臠”。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很平靜，也很壓抑。

我每天都能聽到外面士兵操練的聲音，兵器碰撞的聲音。他們說的話，帶著濃重的北境口音。

我聽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是坐在帳篷裡，想著霍淵。想著他那張冷酷的臉，

想著他陌生的眼神。我的心，像被一團亂麻纏住，找不到頭緒。我試著跟他的人說話，

想打聽他的消息。但是，那些士兵，看我的眼神，都帶著一種輕蔑和同情。他們不跟我說話。

在他們眼裡，我只是一個，靠身體換取活命的女人。我開始觀察。我發現，這個軍營裡，

等級森嚴。霍淵的權威，是絕對的。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他住的帳篷在最中間，最大，

守衛也最森嚴。他很少出來。我只遠遠地見過他幾次。他總是穿著那身黑色的鎧甲，

身後跟著一群將領，步履匆匆。他看起來，很忙，很強大，也很……孤獨。我發現，

雖然我是俘虜，但是沒有人敢真的動我。我的飲食，都是單獨送來的。甚至，

還有熱水可以洗漱。我知道，這都是他的命令。他在用一種奇怪的方式，保護著我。

可他為什麼不來見我？他把我留下來，到底想做什麼？這些問題，像石頭一樣，

壓在我的心上。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我必須做點什麼。我開始故意製造一些小麻煩。比如，

假裝不小心打翻了水盆。比如，抱怨食物太難吃。我想看看，他的底線在哪裡。我想逼他，

來見我。**5.機會，很快就來了。這天中午，送飯的士兵，

照例把一個粗糙的陶碗放在我面前。裡面是黑乎乎的肉乾和硬邦邦的餅子。我看著碗，

又看著那個士兵。他是一個百夫長，聽別人叫他“巴圖”。身材很高大，一臉橫肉，

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不加掩飾的欲望。我拿起碗，手一斜，碗掉在了地上。“哐當”一聲，

碎了。肉乾和餅子，滾得到處都是。巴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瞪著我，

用生硬的漢話說：“你！做什麼！”我站起來，看著他，平靜地說：“我吃不下。

”他說：“不吃？不吃就餓著！”我說：“我要見凌燁將軍。”他笑了，

笑得很猙獰：“將軍？也是你能見的？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將軍玩幾天就膩的貨色！

”他說著，朝我走了過來。帳篷裡很小，我退了兩步，就抵在了身後的床柱上。他伸出手，

想來抓我的衣服。我側身躲開。我的心跳得很快，但我沒有喊。我知道，喊了也沒用。

我只是冷冷地看著他，說：“你敢碰我一下，我保證你活不過今天。”我的鎮定，

似乎讓他愣了一下。他停住腳步，懷疑地看著我。就在這時，帳篷的簾子，

被“唰”地一下掀開了。霍淵走了進來。他還是穿著那身黑色的鎧甲，臉色比鎧甲還要冷。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一眼我和巴圖。巴圖的臉色，瞬間變成了慘白。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話都說不清楚了：“將……將軍……我……”霍淵沒有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他問：“怎麼回事？”我迎著他的目光，

不卑不亢地說：“他想非禮我。”霍淵的眼神，變得極度可怕。他轉過頭，看著地上的巴圖，

只說了一個字：“拖出去。”立刻有兩個士兵進來，把像一灘爛泥的巴圖拖走了。很快，

外面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就沒了聲音。帳篷裡，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霍淵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看了很久。我以為他會問我，有沒有受傷。或者，

至少會說點什麼。可是，他什麼都沒說。他只是伸出手，把我鬢角的一縷亂髮，別到了耳後。

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劃過我的皮膚，帶著一絲冰涼的觸感。然後，他轉身，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他保護了我。用一種，冷酷的，

不容置疑的方式。這不是保護，這是一種宣告。宣告，我是他的所有物。不准任何人，染指。

**6.那件事之後，我在軍營裡的處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再也沒有人敢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我。士兵們見到我，都會遠遠地避開。我的飲食，

也換成了更精緻的飯菜。我知道，這都是霍淵的安排。我利用這份“特權”，

開始在營地裡走動。當然，我不能走遠，只能在他的主帳附近。但這已經足夠了。

我看到了他們的兵器，看到了他們的糧草。我甚至，還聽到了幾個漢人俘虜的對話。他們說，

凌燁將軍，原本不是北狼人。他們說，三年前，將軍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被北狼的老可汗救了。他們說，將軍用三年的時間，憑藉赫赫戰功，統一了分裂的北狼各部，

成了新的王。這些話，證實了我的猜測。也讓我的心，更痛了。

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這三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是什麼樣的仇恨，

能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天晚上，我睡不著，悄悄走出了帳篷。月光很好，很亮。

我看到，他的主帳裡，還亮著燈。我鬼使神差地，朝那邊走了過去。守衛的士兵，沒有攔我。

他們好像，早就接到了命令。我走到帳篷外，透過簾子的縫隙，看到他正坐在書案前，

看著一份文件。他看得很專注，眉頭緊緊地鎖著。桌子上，放著半塊玉佩。那塊玉佩，

我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我當年，親手給他的。是我們沈家的傳家寶，一對龍鳳佩。

我給了他龍佩，我留著鳳佩。他說，等他從北境回來，就用這對玉佩，來娶我。我的眼淚，

一下就湧了上來。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他還留著。他心裡，還有我。就在這時，

我聽到帳篷裡傳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他說：“進來吧。”我身體一僵。他發現我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沒有了白天的冷酷，

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我走到書案前，看著那半塊龍佩，聲音顫抖地問：“你……都知道了？

”他沒有回答。我從懷裡，掏出了我的那半塊鳳佩。兩塊玉佩放在一起，完美地合二為一。

上面的紋路，分毫不差。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霍淵，是你，對不對？

”**7.他看著桌上合二為一的玉佩，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他終於開口，聲音很啞：“沈鳶，你為什麼要嫁給他？”我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地刺了一下。

我反問：“你為什麼要裝死？”帳篷裡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我們看著對方，

眼裡都有痛苦，有怨恨，有太多說不清的情緒。最後，還是他先開口了。

他說：“我沒有裝死。三年前，北境大戰，我帶領三千前鋒，中了埋伏。”他的聲音很平靜，

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援軍遲遲不到，糧草被斷。我們被十萬北狼軍，圍困在葫蘆谷。

”“最後，彈盡糧絕。”“我身邊的兄弟，一個一個倒下。我也身中數刀，掉下了懸崖。

”“我以為我死定了。”“但是，我活了下來。”他說得很簡單，但我能想像，那背後，

是怎樣的血腥和絕望。我問：“援軍……為什麼不到？”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像淬了毒的冰。

他說：“因為，有人不想讓我們活著回來。”我愣住了。“我們的人……背叛了你？

”他說：“不止是背叛。那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我們的行軍路線，

被洩露給了敵人。我們的糧草官，是對方的人。就連我身邊的副將，也在背後捅了我一刀。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這太可怕了。這已經不是戰爭，這是屠殺。

我顫抖著問：“是誰……是誰要殺你？”他看著我，眼神很深：“這也是我回來的原因。

”“我要把那些，害死我三千兄弟的兇手，一個一個，全都揪出來。”“讓他們，血債血償。

”他的話裡，帶著滔天的恨意。我明白了。他回來，是為了復仇。攻破京城，只是第一步。

我問：“那……那我呢？”“你把我留下來，又是為了什麼？”他看著我，眼神很複雜。

他說：“我看到你被裴瑾獻給我的時候，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

鎮國大將軍的女兒，我霍淵的未婚妻，會嫁給那樣一個，卑劣無恥的小人。”我的眼淚，

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我說：“你死了。戰報傳回來，說你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父親和兄長，本就有舊傷，聽到消息，一病不起，半年內相繼離世。”“沈家，倒了。

”“是皇帝下旨，讓我嫁給裴瑾。他說，裴瑾是棟梁之才，能護我周全。”“我能怎麼辦？

我一個弱女子，除了聽從，還能怎麼辦？”我哭得說不出話。這三年的委屈，痛苦，思念，

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霍淵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他伸出手，想要抱我。可是，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後，他只是輕輕地，擦去了我臉上的淚。他說：“對不起。

”“阿鳶，我回來晚了。”聽到這聲“阿鳶”，我的防線，徹底崩潰了。我撲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