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弦上相思语

大靖王朝，女子主政，男子多束于内宅，或为附庸。朝堂之上，

女子着蟒袍执权柄；市井之中，男子束发描眉，依女眷而生。裴昭便是这王朝最耀眼的星。

年方二十四，已居吏部尚书之位，手握官员升降大权，朝堂内外无人敢小觑。

她生得一副冷冽眉目，行事雷厉风行，唯有提及五年前从人牙子手中救下的少年时，

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旁人难懂的复杂。那少年名唤柳倾澜。如今十九岁，

长着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眉眼精致，眼尾一颗朱砂痣，添了几分妖冶。

五年前被裴昭救下时，他瘦骨嶙峋，浑身是伤，像条濒死的幼犬，

死死攥着裴昭的衣袍不肯放。裴昭怜他身世，将他安置在京城最奢华的醉仙楼顶层，

供他锦衣玉食，却从未将他划入“内宅”之列——于她而言，这或许是对救命之恩的偿还，

或许是对一份纯粹依赖的纵容。可柳倾澜不这么想。踏入这座远近闻名的青楼，

仿佛置身于一座流光溢彩的宫殿。楼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鎏金匾额，

"醉仙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笔力雄浑又不失飘逸。大堂之中，

地上铺着的是从西域运来的波斯地毯，图案繁复精美，色彩鲜艳夺目，

每一针每一线都彰显着极致的奢华。头顶上方，一盏巨大的琉璃灯垂下，

成百上千颗水晶珠子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宛如繁星坠落人间。柳倾澜披着绯红纱衣斜倚琴案，

眼尾朱砂痣在琉璃灯下泛着妖治光泽，抬头望向裴昭“裴大人又来找奴家学琴”？

他尾音未落，琴弦突然崩断，楼下传来林县令家公子林清和爽朗的笑声，

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好奇与期待“听闻裴大人常来此处，可否与在下同饮”？

裴昭闻声望去只见这人穿着十分朴素，但骨子里却透着张扬“林县令这是放你出来了？

我前几日可是听说林公子你可是把私塾给烧了，我以为怎的也会关你个一年半载，

打你个皮开肉绽，

看来林县令真是一个好母亲啊”看来明日早朝我得亲自和女皇殿下说此事了。

裴昭最讨厌他这自以为是的样子，明明自己母亲不过是个七品小官，

听他说话的调调以为全长安都是他家的，

所以对他说起话来也是极其不给面子林清和嘴角抽了抽了，

抬起手拽了拽裴昭的衣角谄媚的说道“我这是想大人你了，我斗胆问裴大人一句，

这三皇子往您府上送了多少嫁妆了，这可真是迫不及待想进您府的大门了呢，

这全长安男子主动上门提亲的三皇子可是头一个，

您可真是好福气啊”“你……”裴昭刚想反驳柳倾澜霍然站起身，金丝楠木琴轰然坠地，

他赤脚踩过碎木，细长的手指勾住你腰间的玉带“二楼天字厢房备着大人最爱的雪顶含翠，

若大人非要在此……忽然贴近你的耳边清笑道，奴家就割了林公子的舌头下酒”。

裴昭感觉耳朵痒痒的，但是心却慌慌的，虽然这青楼是柳倾澜的，但是这是长安，

林清和再不济也是七品县令的儿子，动了他对柳倾澜没好处，

可是这个疯男人真的会这么做啊！“我正好有些累了，

我们快上楼吧”裴昭说着拉着柳倾澜就往楼上走路过林清和身边柳倾澜还撞了他一下，

用挑衅的目光又带点小骄傲看着他，仿佛好像在说“你瞧，

跟我上楼了吧”柳倾澜引着裴昭进入二楼天字厢房，刚用银链缠住裴昭的手腕，

楼下突然爆发出尖叫，你推开窗棂，只见林清和口吐黑血倒在酒席间。裴昭想都没想，

回头看向了柳倾澜，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把玩淬毒银针，

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状元郎敢用沾染过18个女子的脏手碰您的衣角，该杀”。

裴昭眼睛瞪的溜圆，这仿佛是意料之外的事，她知道他会动手，

却没想到这么快“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你大可以等明日早朝我去给他母亲施压，

何必要了人命，脏了自己手？”裴昭想了想说出。

柳倾澜把玩着银针的手指一顿“大人你错了，大人您日理万机，

的”裴昭“……阴阳怪气”见裴昭没有回答柳倾澜继续说道“大人这是嫌我的手段太过了吗？

”闻声，裴昭反手扣住了柳倾澜的脉腕，却摸到数十道陈年刀疤，

柳倾澜顺势将裴昭压上软塌，青丝垂落间露出了锁骨处朱雀纹身。他凑到裴昭耳边，

声音带着蛊惑又有几分危险“五年前您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我时，

就该知道我是淬着毒长大的”。裴昭愣了愣，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初见他时在那热闹却又藏污纳垢的人牙子店铺里，喧嚣声如同一团杂乱的丝线，

缠绕在每一寸空气之中。裴昭身着月白色的长裙，裙袂上绣着淡蓝色的云纹，

在这嘈杂而又腌臜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她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清冷与好奇，

缓缓地在店铺中踱步。突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男子，

他被人牙子用一根粗糙的麻绳拴着，瘦弱的身躯蜷缩在阴暗处，仿佛一只被折了羽翼的鸟儿。

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那双原本可能明亮的眼睛，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

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满是补丁和污渍，

却依然隐约能看出他曾经的清秀模样。裴昭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与他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中的不同寻常，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警惕与狠厉。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裴昭的心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那男子眼中闪过的一丝怯懦与倔强，

如同寒夜中的一点星火只见人牙子手段极其残忍，

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男人手中握着烙铁，那烙铁烧的通红正在一步一步朝着男人靠近，

刺啦刺啦，通红的烙铁按在了男人身上，那白皙的皮瞬间隆起血肉模糊“老子让你犟，

要不是看你叔母是我们这的常客，说你琴艺了得，她把你买到这的时候我还多给了他三大洋，

接客”说罢男人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那人牙子“ 呸”男人朝着人牙子吐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好看的狐狸眼轻轻一抬“那么想挣钱，你自己去接客啊，

那帮鼠目獐头的女人也配听我弹的曲，但是可以等她们死了我坐在坟前给她们弹”。

男人这一番话气的人牙子怒目圆睁举起手中的烙铁要再次烙上去裴昭示意了身边的丫鬟一眼，

丫鬟瞬间明白了了裴昭的意思，上前说道“大胆！裴大人面前也敢滥用刑具，

你这青楼还想不想开下去了”说着亮出了手中公主的令牌人牙子闻声回头看见了一眼令牌，

又看了看你，紧忙跪下道“裴大人饶命，恕小的不知裴大人来到这北平，

更不知道你会来我们这个小青楼，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犯了什么错？

你要这样打他”裴昭带着翡翠戒指的食指指向了男人。“嗨，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男妓罢了，

贱命一条”人牙子扭头看了一眼男人，咬牙切齿的，

好像今天裴昭要是封了他这青楼都是他的错一样“按当朝律法，

无论是歌姬还是娼妓还是巷子里的乞丐都属于弱势角色，不准动用私刑，

你是不拿当今的圣上当人看吗？”裴昭狠声厉道这一说只见人牙子跪的地上出现了一片小河，

裤子往下滴答液体，让裴昭这三言两语吓尿裤子了“噗嗤”丫鬟见人牙子这副怂样，

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裴昭似笑非笑的指着男人说“你，

弹一曲”人牙子见状赶紧说道“裴大人，这男妓我都打了好几天了，

死活都不弹”怕惹得裴昭再次不高兴随后人牙子又谄媚的说道“别扫了裴大人的雅兴，

楼上有许多男妓，个个琴棋书画样样不差，裴大人不妨上楼看一看”。话音未落，

只见男子手持古琴，指尖落在琴弦上挑拨了起来，

一段优美又凄惨的的琴声飘进了裴昭的耳朵里，男人仿佛在诉说他的故事，夹杂着愤怒不甘，

听的裴昭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一曲结束。“好，此曲只应天上有，

”闻声男人朝着三公主望去，眼睛里满是不解“他多少钱我买了……”回忆结束。次日。

醉仙楼顶层的风裹挟着桂花香，卷得琉璃灯穗轻轻晃。柳倾澜跪坐在软垫上，

指尖悬在七弦琴上，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垂眸的动作，在烛光里漾出细碎的艳色。

他候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听见熟悉的靴声踏过楼梯，才抬眼弯起唇角，

那抹笑意软得像浸了蜜的棉絮。“裴大人回来了。”裴昭脱下沾着夜露的朝服，

侍女接过的瞬间，她已在柳倾澜对面坐下。玉杯被斟满琥珀色的酒，

柳倾澜指尖捏着杯耳递过去，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像羽毛轻扫，

却带着不容错辩的执着。“今日吏部尚书又在朝堂上发难，裴大人应付得累了吧？

”他语气轻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却暴露了他早已查清裴昭今日行踪的事实。裴昭指尖叩了叩杯壁，

没接那杯酒：“你又去查了。”不是疑问，是陈述。柳倾澜的指尖僵了僵，

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重新落回琴弦上。“铮”的一声轻响，

琴音清冽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只是怕有人欺负裴大人。”他抬眼望她，

睫毛纤长如蝶翼，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偏执，“五年前裴大人救我时说过，会护着我。

可现在裴大人身居高位，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替裴大人盯着那些坏人。

”裴昭望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泛起复杂的滋味。五年前她从人牙子手里救下柳倾澜时，

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浑身是伤，像只被遗弃的幼兽，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眼里是濒死之人抓住浮木的狂热。“裴大人是我的光。”那时他哑着嗓子说的话，

至今仍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这些年她将他安置在醉仙楼，给了他锦衣玉食，却没料到，

这份依赖早已扭曲成了旁人看不懂的执念。“倾澜，朝堂之事我能应付。”裴昭放缓了语气，

“你只需在这里安心住着就好。”柳倾澜却忽然笑了，指尖猛地用力，琴弦发出刺耳的声响。

“安心住着？”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尾的红痣染上几分妖冶，“裴大人是觉得我碍事了吗？

就像……觉得张大人碍事那样？”裴昭心头一沉。

张大人是前日向她递了结盟文书的礼部侍郎，为人正直，是她有意拉拢的助力。可昨夜，

张大人却在回府途中“意外”落水身亡，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她也是今早才收到消息。

“张大人的死与你无关。”裴昭的声音冷了下来。柳倾澜垂下眸，

指尖轻轻摩挲着琴弦上的纹路，声音低得像呢喃：“他不该对裴大人说那些话的。

”他顿了顿，抬眼时眼底已恢复了温顺，可话语里的寒意却让人脊背发凉，

“他说要与裴大人‘共掌大权’，裴大人的权柄，凭什么要和旁人分？”烛光下，

他的侧脸精致得近乎妖异，可说出的话却带着血腥气。裴昭忽然想起昨夜侍女回报，

说柳倾澜深夜出了醉仙楼，回来时白衣上沾着不易察觉的水渍。她指尖攥紧了袖中的令牌，

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柳倾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凑过去，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膝头，

像只撒娇的猫。“裴大人别生气好不好？”他声音软糯，指尖缠着她的衣摆轻轻打转，

“我只是太怕失去裴大人了。自从裴大人救了我，我就只有裴大人了。

若是裴大人被别人抢走，我……”他没说完，只是肩膀微微颤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裴昭的指尖悬在他的发顶，终究还是轻轻落下。“我知道了。”她听见自己说，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柳倾澜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用力点了点头，把脸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