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收垃圾分拣站要求

1 第1章 红点99+我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又立刻关掉。红点像红痣，关不掉的痣。

乔迦推门进来的时候，走廊感应灯滞了两秒，灯亮，她脸是白的，手心红，

抱着一台过热的笔记本，风扇声像气喘。“备份在这儿，”她把电脑放在我桌角，

盯着那盆发财树，“它今天掉了五片。”“财运不好看树，运气不好看表。”我抬腕，

凌晨两点十一分，旧划痕刚好对齐秒针。微信的来电震动连成了一条面条，

品牌方老板在电话那头说“先发声明”，他声音里带着办公室空气净化器的嗡嗡，

“模板你们比我熟。”“模板谁不会。”我按免提，合上电脑盖，推了推粘住的窗户。

外面有雨，细到像屏幕降噪后的呼吸。我们楼下便利店的小音箱在放凌晨FM节目，

主持人一句“别怕，城市会睡”，让我更清醒。热搜第一条，标签在跳，

视频时长十四秒：后台过道，灯光晃，镜头挤在一堆人背后。沈惟戴着黑色棒球帽，

口罩没戴好，露出下半张脸。他的手臂挥了一下，正好推在一个穿蓝马甲的工作人员肩上。

人群涌动，蓝马甲撞了墙，东西撒了一地。字幕打着“素质？”“人设崩？”自媒体的语气，

快又熟。“音轨不对，”乔迦把电脑打开，“声浪在第五秒往上拉，跟画面不匹配。

我抓了原声频谱。”我看她在音轨上拉线，像在给一条动脉缝针。那条针线穿过第五秒，

穿过一个小小的尖，尖后面是人群的吸气，不是骂声。我说，“先拿二号机位。”她摇头，

“源号删原了，只剩转发。”电话那头老板催，“声明走‘尊重工作人员，

严肃内部管理’那套，别给对面打点。”“谁是对面？”我问。他顿了顿，“你们圈内懂的。

”我们圈内懂的，通常意味着谁都懂也谁都装不懂。我不喜欢模板。模板像小白药片，

止疼但不治病。可凌晨两点，你不给人一片药，人会咬你。“十分钟后连麦，所有人上线。

”我挂了电话，给沈惟的经纪人林砚发消息：别删任何东西，等我说。手指还没离开屏幕，

已读跳出来，蓝色的“对方正在输入…”一个点一个点地消失。“他不想等。”乔迦说。

第六分钟，品牌方公关群里，“总监”发了个压缩包，是他们的“危机声明合集v13”，

里面第一条就叫“尊重每位工作人员”。那一串熟悉的标点让我胃里有点反酸。

“备份从哪来？”我问。“一个叫‘南河’的小号上传到某短视频平台，秒删，只有缓存。

”乔迦把视频拖回0.75倍速，“水印位置不对，说明有人裁过，

一刀切掉了左上角的时间码。”“为什么留右下？”“右下留的是平台LOGO。

”她笑了一下，笑容像刀尖短促的光，“聪明人会装笨。”我把咖啡杯送进微波炉，门合上，

灯亮了，杯子转一圈半。把手温热，味道却像纸。我把它放到窗台边，

雨一丝一丝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不动声色提醒你现在是夜。十分钟后，

连麦里四种呼吸声混在一起。品牌方老板咳嗽，林砚的“抱歉我刚处理完后台”，再是沈惟，

声音压得低，“我会在镜头前说清楚。”“你先不要说清楚。”我打断他，

“此刻你所有‘清楚’，明天都会变成新的素材。”我听见他呼吸短了一下。

另一端有人拢了拢话筒，“许栖，你该让艺人表态。”我说，“表态要配画面。

我需要你们后台的二号机位。还有，蓝马甲是谁。”沉默一秒。手机里传出衣料摩擦的音，

像有人在走廊里换方向。“蓝马甲是活动临时工。”林砚说，“外包的。”外包，

意味着查不到劳动合同。意味着在声明里，你可以说“深表歉意”，

也可以在另一个群里说“别提名字”。“我找人。”我挂了电话，拎起夹克。

这时门响了三下，停两秒，又三下。是物业的夜间保安，“老板，楼下有人找你。说是快递。

”“这么晚？”我愣了下，走到门口。电梯口，

一个戴棒球帽的人把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递给我，低声说，“南河让我交给你。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手腕上一个红绳。“谁是南河？”我问。

他抬头笑了一下，露出一颗虎牙，“南河是水。”说完就走了，走得很快，

雨像一张薄薄的网，把人收掉。我把袋子带回办公室，乔迦从椅子上半站起来，“什么？

”纸袋里，只有一张一次性电话卡和一张便签：今晚别删。便签背面，有一串十一个数字。

“我们拨吗？”她问。我点头，“现在。”嘟声两下，接通。对面是个带点南方口音的男声，

压得低，“我只说一次。你要的二号机位不在平台，在星瀚控股的云里。

有人想在并购前做波动。别让艺人开口。你们公司有人要拿你祭天。挂了。”电话断了，

办公室只剩风扇呼呼和雨声。红点弹出来一片，像从天花板掉下来的玻璃渣子。“并购？

”乔迦重复。“星瀚控股。”我看着那张便签，“南河说我们公司有人要拿我祭天。

”她吞了口口水，“你要怎么做？”我把一次性卡放回纸袋，塞进抽屉，“先救火，

再看谁拿着汽油。”2 第2章 蓝V失灵凌晨三点，蓝V声明发出，三百二十字，

八个感叹号，九个逗号，三处“郑重”。发出去五分钟，

评论里开始刷模板梗图：把我们声明里的每一句话换成了“嗯嗯嗯嗯嗯嗯”。

转评第一是一个头部自媒体，标题叫《公关声明的十种死法》，第九条就是我们。“你发的？

”品牌方老板在电话里压怒，“你不是说不要模板？”“是你们先发的。”我说，

“我们要的画面还没到。”“你们要什么？”“二号机位。”他静了一秒，“这是什么新词？

”“就是能看得更清楚的角度。”“我们要的是稳。”他强调，“股价不能有波动。

”“股价已经有波动。”乔迦点开金融APP，绿色的线像一条快要窒息的蛇，

“夜盘开盘前，外盘有人放了空单。”“谁放？”“谁最想明天跌。”我说。

我让林砚在内部群里撤掉“理性吃瓜”的模板转发。她回了个“OK”，后面一个笑哭表情。

她总是这样，用表情包给话降温。“蓝V失灵了，”乔迦看着屏幕，“我们得换方式。

”“让对方先道歉。”我说。“对方是谁？”“蓝马甲。”她皱眉，“我们没法找到他。

”“林砚可以。”我说，“他是外包，人不属于任何品牌。他可以是任何叙事里的‘个体’。

”我顿了顿，“我们让他先发一段‘我也有过激’，然后艺人连夜接住，说‘我也有责任’。

不说‘误会’，不说‘造谣’，只说‘具体细节明天公布’。把细节的交代权，把时间，

留在我们手里。”“这叫反向叙事。”乔迦把方案写在文档上，敲下标题，

“把刀从我们身上移开，但不归还给谁。”“刀要放在桌上。”我说，“镜头面前的桌上。

”五点零二分，天边的灰有一点点发白。便利店的小音箱换了频道，早新闻里播高架堵车。

城市醒来前有一段假的宁静，像宣判前法官让你喝口水。我们的提案在群里翻来覆去，

品牌方老板回了“可以试试”，后面跟一个“保守点”。林砚给了一个“了解”，没有表情。

“她在等。”我说。“等什么？”“等更好的牌。”我看了一眼窗外，“或者等我出错。

”七点，蓝马甲的私人号发了一条动态，只有一张模糊的图，配文“也许我也不对”。

不到十分钟，他删了。删之前，有人截到了。舆情开始微妙地换气轨。

评论从“人设崩塌”变成“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人问“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等后续”。在这个行业里，“等后续”就是半个胜利。十点，

品牌方的投资部在群里发了两页PPT，标题是“舆情影响评估”。上面有一张散点图，

横轴是“负面热度”，纵轴是“销售波动”。我们那个点在第三象限附近。

图下备注：风险可控。我喝了口已经凉透的咖啡，舌尖麻了一下。乔迦盯着屏幕，

“二号机位还没到。”“催。”我说。她刚打字，群里跳出一条新消息：一张低清截图，

上面是后台过道，角落里有一块塑料箱，箱子上的标签写着“4-28 古早道具”。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这个标签，”我把屏幕放大，“活动是4-30，

怎么会有4-28的道具箱？”“旧的留下来？”乔迦不确定。“不。

”我看着那个模糊的“8”，像一个倒过来的手铐，“这是另一天的后台。

”“所以——”“所以有人把两个后台切在一起。”我说，“我们需要原始时间码。

”“谁有？”“星瀚。”我盯着手机，“还有‘南河’。”中午前，林砚给我发了个语音，

笑着，“许总，您要的监控我们也在申请，但对方说涉及隐私，走流程。

艺人的私人形象要维护，以免二次伤害。”“我不需要你的流程。”我回她，

“我需要你的选择。你是要艺人明天道歉，还是明天被挂‘人品有问题’？”她停了三秒，

回了一个“别急，许总”。然后她撤回了。“她在打电话。”我说。“给谁？

”“给她的对手。”我说，“或者给她的上级。”下午三点半，太阳像一张裁切错误的白纸，

贴在窗上。办公室里的空气干得像静电。我把那张一次性卡拿出来，在手里翻了翻，

像在抛硬币。谁在把这块硬币抛向天花板？卡背面的那串数字，我盯了半天，

才反应过来那不是电话，是云盘的提取码。“我们去楼下。”我站起来。“去哪？

”“便利店。”我说，“南河说，南河是水。”便利店的网比公司快。我们连上Wi-Fi，

用那串提取码登陆了一个匿名云。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叫“海神针”。我笑了一下，

“这名字也太讲究了。”“稳海的针。”乔迦说，“锚。”“打开。

购窗口期.pdf”3“话术库-止疼v7.docx”最后一个文件让我汗毛立了一下。

那是我们公司的话术库，内部文件，连错别字都对。“我们公司的人？”乔迦声音发干。

“祭天。”我说。我们先点开“二号机位”。画面是同一个过道，但角度躲在一台推车后。

第五秒，蓝马甲抬手挡了一下镜头，嘴巴张开，说了什么，看唇形像“让开”。第六秒，

有人从后面撞了一把，蓝马甲往前栽，撞上墙。沈惟手臂抬起来，不是推，

是撑在墙与他之间。摄影师手一抖，画面糊了两帧。第九秒，沈惟回头，说了句：“慢点。

”没有脏话。我把音量拉到最大，第十秒，远处有一个低声，“卡点到了。

”像是工作流程里的暗语。“谁说的？”乔迦问。“不知道。”我说，“但他知道节奏。

”“这能救。”她松一口气，“我们可以让事实说话。”“我们让事实说话，”我重复，

“但事实说话要付钱。”我盯着第二个文件，“谁在对赌我们？”我把第二个文件点开。

第一页，甲方星瀚控股，乙方某基金，标注“并购窗口期舆情波动触发条款”。

条款里写着：假如目标公司在窗口期内发生负面舆情并导致股价连续两日下跌超过X%，

对赌条款生效，乙方获得额外让渡权。“目标公司是——”乔迦抬头，“品牌方？”“不止。

”我往下翻，“还有三家艺人经纪子公司。”“我们只是其中一个点。”她喃喃，

“只是用来推那条线。”“有人需要热闹。”我合上电脑，“也有人需要我把热闹收拾干净，

留下一地看不见的白灰。”“你要怎么办？”“我们把‘二号机位’给公众。”我说。

“现在发？”“不，”我看着窗外那张白纸一样的太阳，“今晚八点。

让所有人下班的时候看到，让资本的人在饭桌上看，让粉丝在路上看，让媒体在编辑会前看。

让每个人都在各自最不方便的时刻，看到‘不方便’。”“如果他们卡我们？”“那就直播。

”我看着第三个文件，“如果他们拿‘话术库’打我，那我就先把‘话术库’拿出来。

”3 第3章 一次性卡我把一次性卡插进一部旧手机，像把钥匙插进一把没有门的锁。

屏幕亮了，号码无名无姓。我用这个号码给一个叫“灰马”的爆料号发了消息：今晚八点，

给你二号机位，别裁切，只加统一水印，三分钟之内发全平台，

标题写“另一只手在做什么”。他回了一个“多少钱？”“免费。”我回。他愣了两秒，

“你图什么？”“图你以后每次看到模板都会笑。”我回，

“图你把这件事当做‘职业荣誉’。”“职业荣誉”四个字发出去，

像扔出去的一个黑色笑话。对面沉默了半分钟，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他会反水吗？

”乔迦问。“会不会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我们把‘二号机位’发出去，

就等于在街上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有刀，谁来拿，大家都看着。”下午五点，林砚打电话来，

“我们准备八点半发声明，邀请那位工作人员面谈。你那边有没有‘二号机位’？”“有。

”我如实，“八点发。”她“哦”了一声，声音像杯壁上的水痕，“我们先发？

”“你先发会被嘲。”我说，“你八点四十五再发，接住舆论的尾巴。

”“谢谢你教我做公关。”她笑，“许栖，你觉得真相重要吗？”“真相重要。”我说，

“但不值钱。”她沉默几秒，挂了电话。七点五十，我把“二号机位”推给“灰马”，

又发给两个中腰部媒体，要求他们“同时发”。我们准备的统一水印写：“请对齐时间码”。

水印在左上角，不遮脸不遮手。七点五十九分，便利店的小音箱开始报时，

一声一声像拖长的脚步。八点整，视频出现在三个平台。第一条评论是“这才是完整的”。

第二条是“抱歉我骂早了”。第三条是“人设没崩，镜头崩了”。弹幕一条条上来，

像雨反过来从地上往天上跳。我盯着后台数据，三分钟破二百万播放。

转发里出现了几个蓝V媒体，他们谨慎地用了“疑似”二字。

更热的是一个普通用户的评论：“那只手不是推，是撑。我爸就是干安保的，他撑了三十年。

”八点十五分，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次性卡的号码，短信：好戏在后面。“谁？

”乔迦探头。“南河。”我说。八点三十，话题“二号机位”登上热搜第四。

第一个热搜还挂着“推搡”。两个词像两只打架的猫，互相抓彼此的尾巴。

我们准备的“反向叙事”模板在群里排好，等艺人转发：“感谢提醒，细节明天公布，

我也有责任。”这句“我也有责任”，是我从消防安全培训里偷来的。火不是谁一个人的，

但谁都要看自己的灭火器是不是过期。八点四十五，品牌和艺人的联合声明发出。

语气从“郑重”换成了“具体”，从“误会”换成了“细节待公开”。

评论区的第一层骂声被压下去，第二层“等后续”开始铺开。我们踩住了节奏。九点整，

乔迦“啊”了一声，指着屏幕，“看。”“灰马”发了第二条，截了一张聊天记录，

是我和他谈“职业荣誉”的那段。他把我的话码掉了名字，但留了“职业荣誉”四个字。

“这会反噬吗？”她担心。“会。”我说，“但我们愿意被这个反噬。”十点，

那个匿名云盘又发来一条新消息：更新了一个文件，“后台监控-走廊右侧.MP4”。

我打开，鸡皮疙瘩起了一层。画面很像第一段监控，只是角度更低，像放在地上的摄像头。

第六秒，画面里出现了一只手，白白净净，腕上系着一根红绳——我在电梯口见过的那根。

那只手把一个小小的纸袋塞进一个柜子下。纸袋的角露在外面，像一个符号。第九秒，

有人低声说：“卡点到了。”声音更清楚，是个女声。“谁的声音？”乔迦问。我没说话。

我知道那声音。半小时前电话里的笑，杯壁上的水痕。“林砚。”我说。“她在卡我们？

”乔迦愣了。“不，她在卡估值。”我把视频暂停，“卡的不是我们，是时间。

”“你要怎么办？”“明天，让她道歉。”我说，“不是给我们，是给桌上的刀。

”4 第4章 发财树落叶早上进门，地上是一圈卷起来的绿边，像被谁剪坏的假草毯。

发财树的主干露了两处淡色伤口，胶带一般的汁液凝在那儿，像没干的胶。老板终于上线，

头像还是那张高尔夫球场边的背影。他发了句：“止损。”然后艾特我，“许栖，

今晚前把负面压下三成，别碰并购相关。”“为什么不碰？”我问。“不是我们业务。

”他回。“那‘海神针’怎么进了我们的世界？”我把匿名云里那个文件夹截屏发过去。

他停了很久，回了三个字：“别乱想。”语气像是把门从里面插上。我盯着那三个字，

感觉门的另一头有细小而持久的水声。下午，乔迦把股价分时图投在墙上。

绿线像人在水下游，时而露出鼻尖又下去。“有人在做空。”她说，

“每到你们发声明、澄清、媒体转载的节点，就放量。有人在用我们的节奏定他们的节奏。

”“我们是他们的节拍器。”我喃喃。我回想昨晚那声“卡点到了”。谁在倒计时？

我去茶水间接水，遇见法务小陶，她低声问我，“昨天谁让你说‘别删’？”“我自己。

”“你小心，”她瞟一眼玻璃门外，“合伙人群里有人提议‘风险隔离’。意思你懂。

”隔离就是切割，切割就是祭天。我把纸杯捏了一下，杯口塌下去一道。回座位的时候，

屏幕一闪，“海神针”在我桌面自己的文件夹里弹出一个小红点，

像某种对话框自己长出来了。新文件名：“账目-备用勿删.xls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