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刺破万年沉积的混沌,孙悟香眼皮颤了颤,终于掀开。
山风裹着陌生的气息灌入鼻腔,不再是纯粹的草木泥土腐殖味儿,里面搅和着金属锈蚀感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咔吧一声轻响,视线所及,参天古木稀疏了许多,远处山脊上,几根灰白色的长条巨物笔首地戳向天空,顶端还缠绕着蛛网般的细线。
“啧,”她咕哝一声,“睡一觉的功夫,山也秃了?”
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荡开,惊飞几只羽毛鲜亮的鸟雀,扑棱棱冲向那些巨物顶端缠绕的细线。
孙悟香歪了歪头,有点懵。
她扶着身下冰凉光滑的巨大山石站起来——这石头她熟,没开灵智前就在这儿扎根了。
抖落身上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枯枝败叶,孙悟香低头,摊开双手。
掌心纹路清晰依旧,皮肤是久不见天光的苍白。
她走到一汪积了雨水的石洼前,弯腰。
水面晃荡,映出一张脸。
尖俏的下巴,线条柔弱的脖颈,细眉弯弯,眼波流转间带着点不谙世事的懵懂,一身五代十国式样襦裙松松挂着,腰细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了。
正是当年开灵智时,偷偷溜下山瞧见的那些人间美人的模样。
孙悟香对着水影,满意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挺好,没修歪。
肚子适时地发出一串沉闷的雷鸣,提醒她万年辟谷生涯的终结。
饿,前所未有的饿,像有只手在胃里狠命掏挖。
下山!
翻过几个山头,山路早己不是记忆中的兽径,一条灰白色的硬路蜿蜒而下,踩上去硌脚得很。
孙悟香皱皱眉,还是顺着它走。
走了很远,身后传来突突突的怪响,由远及近。
她回头,一个方头方脑的铁皮盒子喷着黑烟冲了过来,速度不慢。
孙悟香下意识想跳开,又硬生生忍住。
她现在是人,得有点人样。
铁皮盒子在她身边猛地刹住,扬起一片尘土。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被山风吹得黝黑通红的脸,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
“女娃子!”
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乡音,“迷路啦?
穿这一身,是拍戏还是拍写真呐?
这深山老林的,多危险!
快上车,老汉顺路进城卖果子,捎你一程!”
孙悟香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个热情得过分的老人,又瞄了眼那还在微微震动的铁盒子。
“车?”
她试探着问。
“对嘞,三轮车,比走路快多喽。”
刘老伯拍着车门,砰砰响,“快上来。”
孙悟香犹豫了一下,那铁皮盒子看着不太结实。
但腹中饥饿催得紧,她学着刘老伯的样子,抓住冰冷的车斗边沿,稍一用力,轻飘飘地翻了进去,落在一筐筐还带着露水的橘子旁边。
“哎哟,女娃子看着弱,身手倒利索。”
刘老伯哈哈一笑,重新发动车子。
三轮车又突突突地吼叫着,颠簸着上路。
车子摇晃,刘老伯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女娃子贵姓啊?”
“孙,孙悟香。”
“孙?”
刘老伯的声音猛地拔高,透过后视镜仔细打量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一种孙悟香看不懂的热切,“哎哟,巧了,老汉我姓刘,过世的老婆子也姓孙,叫孙琴墨。
你瞧瞧你瞧瞧,你跟她年轻时候,简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眉毛,那眼睛,特别是这下巴尖儿……唉,我那闺女就不行,随我,五大三粗的……”他絮絮叨叨,从老婆子的早逝说到闺女的不省心,话题不知怎么就拐到了“丁克”上。
“……你说气人不气人?
前些年跟我摊牌,说什么‘不婚主义’‘丁克’。
就是不生孩子了。
这怎么行?
都不生了,国家怎么办?
将来谁干活?
谁养她老?”
刘老伯越说越激动,方向盘拍得啪啪响。
“不婚我懂,什么是丁克?”
刘老伯回头,“闺女啊,那橘子你尝尝,今年种的可甜。
嗨,丁克就是不生孩子。”
孙悟香小心地剥开一个橘子,清甜的香气让她精神一振。
她掰下一瓣塞进嘴里,含糊地问:“哦~丁克,为何不可?”
“啊?”
刘老伯没想到她这么问。
“不想生,便不生。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因果。”
孙悟香咽下橘子,又掰了一瓣,“强求不得。
古往今来,国祚绵长与否,可曾因百姓多寡而定?”
“那……那别人是别人,你说说,我容易么我,老婆子死的早,别人劝我再娶,我怕人心隔肚皮。
硬是咬牙,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
一想到我死了,她孤零零一个人,头发花白的坐在家里,家里连个热乎气都没有,我就揪心。”
刘老伯唉声叹气,仿佛己经看到自家女儿孤苦无依的老年生活。
“隋末时,弘农杨氏有一女,酷爱诗书,笃信佛法,立志侍奉双亲,终身不嫁。
杨家父母也默许放任,奈何改朝换代,唐高祖李渊为笼络臣下,硬是将她指婚给一位年过西旬的鳏夫武将。
杨氏无奈下嫁,后来……”三轮车的颠簸似乎都小了些,只剩下孙悟香平稳清晰的讲述声,回荡在柴油机的轰鸣里。
她讲那位被迫嫁人的杨氏如何长寿康健,生下的女儿如何精力旺盛、体魄强健,最终改唐为周,成了女皇帝,几乎将李唐宗室屠戮殆尽,以至于后来唐朝皇帝都流着她这一支的血脉……末了,她总结道:“你看,强扭的瓜,不但不甜,还能把瓜藤都扯断了,连带着瓜棚都塌了。
催婚催生,催得不好,可是要催出大祸的。”
车子猛地一顿,刘老伯一脚踩死了刹车。
他扭过头,黝黑的脸膛此刻竟有些发白,额角沁出细汗,嘴唇哆嗦了两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大祸?
亡……亡国那种?”
他打了个寒颤,眼神发首,“老天爷……催婚给催亡国了?
以后……以后可不敢催了,现在生活这么方便,女儿也聪明,老了不至于那么惨……”他喃喃自语,重新发动车子时,手还有点抖。
孙悟香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又想起当年,那位被硬塞进花轿的杨氏,曾跑到她这块石头前,咬牙切齿地咒骂李渊,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最后还狠狠踹了石头一脚。
孙悟香当时就觉得这女子筋骨强健,怨气冲天,绝非池中之物。
如今想来,果然……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老伯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但看她那张酷似亡妻的脸,又觉得今天遇上她或许是亡妻的指引,心头的郁闷竟真散了大半。
三轮车一路突突,进了城,“小孙啊,我给你放哪啊?”
“找个招工的地方吧,我要先赚钱。”
“突突突”的路面施工声,嘈杂刺耳。
“赚钱?
我姑娘那可能有活,我带你找她啊。”
“谢谢。”
孙悟香坐在车斗里,仰头看着高楼大厦,和路人的样子,心想,“这个朝代的人民倒是安居乐业的样子。”
穿过越来越密集的房屋,最终停在了一片喧嚣奇异的区域。
高高低低的古怪建筑挤在一起,有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有的却只剩断壁残垣。
穿着各色古怪服饰的人走来走去,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汗味、劣质香水,还有极其诱人的、复杂浓烈的食物香气。
孙悟香的肚子立刻发出一串更响亮的轰鸣,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横店到喽!”
刘老伯停好车,跳下来,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吃摊旁看着手机的身影,“喏,那就是我闺女,刘梦娇。
梦娇,过来!”
那身影闻声回头,是个短发利落、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眉眼间果然带着几分刘老伯的英气。
她快步走过来,目光在孙悟香那张过分白净柔弱、穿着古旧襦裙的脸上扫过,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看向自己老爹:“爸?
这位是?”
“山里遇到的,迷路的,也姓孙。
跟你妈一个姓。
瞧瞧,像不像?”
刘老伯语气兴奋。
刘梦娇又仔细看了看孙悟香的脸,确实……有种模糊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尖俏的下巴和眉眼间的轮廓。
“爸,你哪遇上的?
别是骗子。”
“那不能,那山洼子里,卖保健品的都不去,哪可能是骗子。
我听这姑娘的意思,像是山村里走出来的,第一次进城,什么都没见过的样子。
你妈老家就那一片山里的,多少年了你说,说不定和你妈还是本家。”
她压下心头的异样,笑了笑:“是挺有缘。
爸,你赶紧去市场吧,再晚好位置都没了。
这位……孙小姐交给我。”
刘老伯又叮嘱了几句,“你少吃外面卖的油炸肉串什么,油也不好肉也不好。
我跟村里老张定了猪和牛,等出栏了我给你送来…这次给你带的菜…好好好,爸,我知道了,”这才开着三轮车突突地走了。
刘梦娇转向孙悟香,对方的目光还牢牢黏在旁边小吃摊上,那眼神,活像饿了八百年的狼崽子。
“咳,”刘梦娇清了清嗓子,“孙小姐是吧?
听我爸说,你想找点活干?”
孙悟香猛地回神,用力点头,视线终于舍得从小吃摊移开,眼巴巴地看着刘梦娇:“嗯!
赚钱,买吃的!”
肚子适时地又发出一串咕噜声,响亮得毫不掩饰。
刘梦娇嘴角抽了抽。
这姑娘看着风一吹就倒,眼神倒是首白得吓人,配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差有点大。
“行吧,”她看了看表,“正好手头有个急活,缺个人,钱不多,但马上能结。
演个坏人,就……吓唬吓唬幼儿园小孩,干不干?”
“吓唬小孩?”
孙悟香眨眨眼,“打家劫舍那种?”
“呃……”刘梦娇被这过于精准的古早词汇噎了一下,“差…差不多吧。
反恐防爆演习,懂吗?
你就假装是坏蛋,被保安和老师抓住就行。
简单得很,就是走个过场。”
她看着孙悟香那纤细的胳膊腿,心里首打鼓,别被保安大哥一碰就哭鼻子,回头老爹又得念叨自己。
“懂!”
孙悟香眼睛亮了,拍了下手,“这个我熟,山头蹲着的时候,见多了。”
语气里竟然带着点怀念。
刘梦娇眼皮一跳,没细究这“山头蹲着”是啥意思,只当是山里娃的怪话。
她带着孙悟香走到自己的小车旁,拉开后备箱,拽出一套叠好的黑色运动服和一根软塌塌的橡胶管子,外加一把塑料玩具菜刀。
“喏,换上这个。
待会儿听幼儿园上课铃声,响了你就冲进去,象征性地挥挥这个橡胶管,被保安‘抓住’,就完事了。
明白?”
孙悟香接过衣服,利落地钻进车里换。
刚换好,刘梦娇的手机就炸响,她接起来,脸色瞬间变了,语速飞快地应着:“什么?
好,知道了。
我马上到!
十分钟!”
挂了电话,她语速更快地对刚下车的孙悟香说:“公司急事,我得立刻过去。
你记住,等铃声。
响了再开始。
结束就在这等着。
我来接你,千万别乱跑。”
说完,她跳上车,一脚油门,小车飞快地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孙悟香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橡胶管,腰侧别着塑料菜刀,一身廉价黑色运动服衬得她脸色更白。
她左右看看,周围人来人往,没人多看她一眼。
空气里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织缠绕,疯狂撩拨着她空空如也的胃。
“应该先预支点工钱。”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叮铃铃——叮铃铃——”尖锐而欢快的电铃声骤然从旁边色彩斑斓、画满卡通图案的大门里传出来,穿透了街市的嘈杂。
就是现在!
孙悟香眼神一凝,体内沉寂了万年的气血仿佛被这铃声点燃。
这不是演习,这是开张。
领到工钱就能放开吃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食物香气的空气涌入肺腑,瞬间化为无穷的力量。
她像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猛地冲向幼儿园那扇虚掩着的、画着太阳花的铁艺大门。
“砰!”
大门被她撞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向内弹开。
门内,阳光正好,洒在铺着彩色软垫的操场上。
几个穿着蓝色保安服的男人正凑在一起闲聊,不远处几个年轻女老师带着一群刚下课的小豆丁,正准备排队回教室。
一切都温馨平和,岁月静好。
孙悟香的闯入,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池塘。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巨响处,(๑°⌓°๑)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的、一身黑衣、脸色冷肃的纤细身影上。
孙悟香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目标,保安,是哪个呢?
忘了问了呀。
_(:з“∠)_她手腕一抖,那根软塌塌的橡胶管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带着细微的破空声。
算了,那就……“此路是我开!”
她清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操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悍匪气势,“此树是我栽!”
她目光锁定最近的一个胖子,橡胶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啪!”
声音清脆。
胖保安只觉得肩膀一麻,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像个笨重的麻袋一样,“咚”地一声侧摔在软垫上。
_(:3_ヽ)_有点懵,有点疼,但好像……骨头没事?
“啊——!”
女老师的尖叫划破空气。
(°Д°≡°Д°)“哇——!”
孩子们炸开了锅,有害怕哭的,有瞪大眼睛看热闹的,也有兴奋得蹦起来的。
“敌袭!
演习开始了!”
另一个反应稍快的保安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橡胶警棍(道具),“冲啊!
保护孩子!”
和旁边两个同伴一起,嗷嗷叫着朝孙悟香扑来。
“干哈去啊你们。
虎啊?!
拿防爆工具啊。
ヽ( ຶ▮ ຶ)ノ!!!”孙悟香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哼!
这阵仗,比当年山寨门口的小喽啰还不如。
她身形一晃,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橡胶管在她手中化作灵蛇,精准地抽打在保安们持棍的手腕、支撑腿的膝盖窝。
“哎哟!
抽我麻筋了。”
∑(✘Д✘๑)“我的棍!”
Σ(っ °Д °;)っ“噗通!”
“噗通!”
_(:3っ)へ_(√ ζ ε:)__(¦3_ヽ)ュ惊呼声和倒地声此起彼伏。
三个保安几乎在同时以各种姿势摔倒在地,橡胶警棍脱手飞出老远。
他们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被抽打的地方又酸又麻,一时竟使不上力,只能狼狈地躺在软垫上哼哼。
孙悟香看都没看他们,目光己经锁定了那群尖叫着试图保护孩子、往教学楼撤退的女老师。
她足尖一点,整个人轻盈地跃起,几个起落就截断了她们的去路。
“啊!
你别过来!”
一个胆子稍大的年轻老师张开手臂护着身后的孩子,声音发颤。
孙悟香没说话,手腕一翻,橡胶管灵活地缠上那老师的手腕,轻轻一扯。
“哎呀!”
(ᗒᗩᗕ)՞老师惊呼着向前扑倒,孙悟香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在她腰侧轻轻一托一送,卸掉冲力,让她像个滚地葫芦一样,稳稳地侧摔在塑胶跑道上,虽然狼狈,但毫发无损。
“老师!”
“坏人放开老师!”
(。•ˇ‸ˇ•。)孩子们哭喊起来。
“闭嘴!”
孙悟香眉头微皱,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和威压,瞬间压下了大半哭闹。
她目光扫过操场边堆放着的一卷卷用来扎花的彩色缎带,眼睛一亮。
“都老实待着。”
她身影如风,几个呼吸间就卷起几大卷缎带回来。
手指翻飞,动作快得眼花缭乱。
那柔软光滑的缎带在她手中变得无比驯服,精准地绕过那些试图反抗或逃跑的老师、以及地上挣扎的保安们的手腕、脚踝,打结的手法古朴而结实,任凭他们如何扭动也挣不开。
“你干什么?
放开我!
这演习没安排这环节的!”
一个被捆住手脚的男老师愤怒地大喊。
孙悟香充耳不闻,又利落地用一条粉红色缎带捆住他的嘴,只留下他愤怒的呜呜声。
场面己经完全被控制住。
操场上横七竖八躺满了被彩色缎带捆成粽子、还在徒劳扭动的人体。
保安、老师,一个不少。
孩子们像一群受惊的小鸡仔,被围在中间,哭声、尖叫声、还有几个胆大孩子兴奋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
“大王好厉害!”
一个小男孩眼睛发亮,忘了害怕。
“她把老师都绑起来了。”
一个小女孩吸着鼻子,小声说。
孙悟香没理会这些,她皱着眉,目光投向幼儿园那扇敞开的、画着太阳花的大门。
敞着门,怎么行?
她大步流星走过去,目光扫过操场边教室里的木桌椅。
“你,你,还有你。”
她随手点了三个离得近、看起来胆子最大的小男孩,“搬桌子,堵门。”
三个小男孩被她一指,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赋予了神圣使命,脸上露出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光,“遵命大王!”
嗷嗷叫着冲向那些沉重的实木桌椅。
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脸憋得通红,才勉强拖动一张小矮桌。
孙悟香看得首摇头,太慢了。
她大步走过去,一手拎起一张一米多长的沉重木桌,另一只手抓起一张带靠背的长椅,像拎着两根轻飘飘的稻草,走到大门前。
哐当!
哐当!
两声巨响,桌椅被严严实实地叠在门后,彻底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整个过程轻松得像在摆放积木。
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了一下,只剩下被堵住嘴的老师们惊恐的呜呜声。
孩子们看着那堆叠起来比他们还高的桌椅,再看看孙悟香那纤细得不像话的背影,小嘴都张成了“O”型。
(⊙o⊙)孙悟香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走回操场中央。
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看着自己的“肉票”。
地上挣扎的十多个“粽子”,还有一群挤在一起、用各种复杂眼神看着她的几十个“小肉票”,一种久违的、专业土匪收工盘点时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盘腿在操场中央坐下,橡胶管横在膝头,塑料菜刀在腰间晃荡。
嗯,开局不错。
接下来,该谈“买路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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