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犯贱你连伤我的资格都没有图

顾远正站在公寓楼下的香樟树下，手里拎着刚从城南老字号买的糖炒栗子。

纸袋边缘被热气熏得有些发软，栗子壳的焦香混着晚风吹来的桂花香，在微凉的空气里漫开。

他抬头望了望七楼的窗户，灯亮着，像一颗悬在夜色里的星，却没什么温度。沈瑶说过，

这家店的栗子火候最妙，甜糯里带着焦香，是她秋冬季节最惦记的味道。去年这个时候，

她会从他手里抢过纸袋，剥开一颗塞进他嘴里，自己再叼着一颗，含糊不清地说“顾远你看，

今年的栗子比去年更甜”。那时候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像再也分不开的藤蔓。他看了眼手机，晚上七点半，

沈瑶的微信还停留在下午三点：“今晚部门聚餐，可能要晚点回。

”顾远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输入框里先是跳出“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光标闪烁了几秒，

又被他逐字删掉，换成了“少喝点酒，结束了告诉我，我去接你”。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

他呵出一团白气，把栗子揣进羽绒服内侧的口袋里保温。布料传来轻微的温热，

像他此刻还没完全冷下去的心。这样的等待已经成了常态。从大学毕业同居的第三年开始，

沈瑶的加班和聚餐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把他们共处的时间切割成零碎的片段。

顾远记得刚在一起时，他们挤在城中村的小单间里，夏天没有空调，

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楼道里啃西瓜。沈瑶总说他身上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像晒过太阳的被子，

她会赖在他怀里，听着窗外的蝉鸣，说“顾远，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家，

一定要买个大沙发”。现在的公寓是顾远咬着牙付了首付买的，一百二十平，

客厅里摆着沈瑶喜欢的浅灰色沙发，宽大得能躺下两个人。他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却发现家的温度好像随着空间变大而稀释了。沙发上常常只有他一个人，对着无声的电视，

等一个总也等不回来的人。夜里十一点，栗子已经凉透了，外壳变得坚硬，

顾远才接到沈瑶的电话。背景音很吵，夹杂着碰杯声和哄笑，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耳膜。

“喂？”沈瑶的声音带着酒意，尾音拖得长长的，“我在星光KTV，你过来接我一下吧。

”“好，”顾远拿起外套，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哪个包厢？”“不用啦，

”沈瑶轻笑一声，那笑声隔着电流传过来，带着点他陌生的轻快，“刚认识的一个学长顺路，

他送我回来，你早点睡吧。”电话挂断得猝不及防，忙音“嘟嘟”地响着，

像在嘲笑他的多余。顾远握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此刻被揉碎的心。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栗子，用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外壳，忽然没了力气去剥。

第二天早上，顾远被厨房传来的动静吵醒。他走出卧室时，看到沈瑶正对着镜子补妆，

身上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衫换了新的，领口还沾着一根不属于她的深棕色短发。

空气里飘着陌生的男士古龙水味，清冽中带着点侵略性，盖过了他惯用的雪松味洗衣液气息。

“醒了？”沈瑶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我煮了咖啡。

”顾远没说话，走到餐桌前坐下。盘子里的煎蛋边缘焦得恰到好处，是他记得她喜欢的样子，

可他现在看着，只觉得喉咙发紧。“昨晚回来挺晚的？”他把牛奶推到她面前，

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嗯，跟学长聊得投缘，多喝了几杯。”沈瑶拢了拢微乱的头发，

伸手拿起咖啡杯，“对了，他叫陆泽宇，是我们学校的直系学长，现在自己开了家投资公司，

可厉害了。他说可以帮我看看手里那个新媒体项目，说不定能拉到融资呢。

”她提起陆泽宇时，眼睛里闪着光，像当初提起他们的新家时一样。顾远没接话，

低头喝着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碗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也模糊了对面那个他爱了七年的人。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重演。

沈瑶开始频繁地提起陆泽宇，说他风趣、有能力，总能给她新奇的想法。

她会因为陆泽宇一句“你今天这身裙子很衬你”而雀跃半天，对着镜子转好几个圈，

却看不见顾远为了给她准备下个月的纪念日礼物，熬了三个通宵改方案赚外快，

眼下的乌青重得像化不开的墨。顾远不是没有过疑虑，只是他太害怕失去。

从高中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沈瑶起，这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就成了他整个青春的主角。

那时候她穿着蓝白校服，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借了三次橡皮，才敢红着脸说“同学，你的笔记能借我看看吗”。大学填报志愿时，

他放弃了北方那所更好的大学，跟着她来了这座南方城市。毕业找工作，

他推掉了更有前景的外地Offer，就为了能留在她身边，每天给她做早餐。

他习惯了把她放在第一位，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去呵护她，哪怕这种呵护在别人看来，

带着点卑微的讨好。就像上周，沈瑶说想看新上映的电影，顾远提前两天就买好了票，

选的是她喜欢的中间位置。可电影开场前半小时，

她发来微信：“陆泽宇说有个行业论坛特别好，我去听听，票你自己处理吧。

”顾远坐在影院里，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影，身边的空位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把他一点点吸进去。散场时，他看到有对情侣在门口拥抱，男生手里拿着爆米花，

女生踮脚吻他的侧脸，那一刻，顾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见过沈瑶那样笑了。

裂痕真正显现是在顾远生日那天。他提前半个月就订好了沈瑶一直想去的那家私房菜馆，

叫“晚香居”，藏在老巷子里，据说主厨的糖醋鱼是一绝。

他还偷偷准备了她念叨了很久的相机，银色的机身，小巧轻便，是她上次在数码城看了又看，

却舍不得买的那款。傍晚六点，菜馆的服务员第三次过来提醒他“顾先生，

您预留的时间快到了”。红木餐桌上摆着一小束雏菊，是沈瑶喜欢的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顾远拨通沈瑶的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声响，像敲在他心上的鼓。“瑶瑶，你到哪了？

”电话终于被接起时，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啊……顾远，抱歉啊，

”沈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像是刚想起这回事，“陆泽宇这边临时出了点状况，

他车子坏在路上了，我得去给他送个文件，可能过不去了。

”“可是今天……”他想说今天是他的生日，话到嘴边却被堵住。“生日每年都有嘛，

”沈瑶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等我忙完这阵补给你，好不好？先不说了，

我开车呢。”电话那头传来陆泽宇的声音，隐约是“麻烦你了瑶瑶”，温和又客气。然后，

通话被匆匆挂断。顾远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车水马龙，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相机的盒子，指节泛白。菜馆里舒缓的钢琴曲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捧在手心的珍宝，在别人那里，或许真的没那么重要。

那天晚上，顾远一个人吃掉了两套餐具里的菜。糖醋鱼的酸甜味在舌尖散开，却带着点苦涩。

他没喝酒，却觉得头晕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离开菜馆时，

巷口的路灯亮了，他的影子被拉得孤零零的，手里的相机盒子沉得像块石头。

真正的崩塌来得比想象中更猛烈。顾远负责的那个“智慧社区”项目到了关键节点，

这是他进公司三年来接手的最大项目，能不能顺利晋升就看这次了。

项目需要沈瑶所在的部门提供一份居民消费行为的核心数据，那是她上个月刚做完的调研，

他提前三天就跟她打过招呼，语气里带着难得的郑重：“瑶瑶，这份数据对我真的很重要。

”沈瑶当时正在敷面膜，含糊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放我电脑里了，你到时候自己拷。

”提交数据的前一天，顾远加班到晚上十点，匆匆赶回家里准备拷贝文件。推开门，

屋里空荡荡的，沈瑶的车不在楼下。他给她打电话，没人接。直到十一点，

才收到她的微信：“忘了跟你说，陆泽宇约我去邻市看画展，今晚不回来了，

文件在我电脑D盘，你自己弄吧。”顾远走到沈瑶的书桌前，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时，弹出了密码输入框。他愣了一下，这台电脑他们一直共用，从来没设过密码。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输入他们的纪念日——20160912，那是他们确定关系的日子。

“密码错误”的提示弹出，红色的字体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又试了沈瑶的生日，

19951103，还是错的。凌晨两点，顾远坐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啃着冷掉的肉包子，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搜索着陆泽宇的信息。网页上跳出他的照片，穿着西装，笑容自信，

简介里写着他的生日：19930618。顾远回到家，颤抖着手在密码框里输入这串数字，

电脑“咔哒”一声解锁了。他点开D盘，找到那个名为“消费数据”的文件夹，

双击打开——里面是空的。第二天早上七点，沈瑶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远，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你怎么在这坐着？

没去上班吗？”顾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文件呢？

”“啊……”沈瑶的眼神闪烁着，“可能不小心删了吧，多大点事啊。

其实那个项目我觉得也一般，升不晋升有什么关系呢？陆泽宇说他公司正好缺个运营主管，

我跟他提了你，他说可以给你留个位置，薪资比你现在高多了……”顾远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