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爬上博古架时,我正在给那架民国座钟上发条。
黄铜钟摆突然卡在四点十七分,玻璃罩蒙着的水汽凝成一道泪痕。
这是今天第三次看表,那位坚持要当面交易的客人,已经迟到了两小时十七分钟。
铜铃炸响的瞬间,藏青色旗袍扫过门槛。
女人左手握着褪色的油纸伞,右手托着个裹红绸的木盒,伞沿压得极低,我只能看见她下巴上一颗朱砂痣,红得像刚沁出的血珠。
"死当。
"她把木盒推过来,指甲盖泛着青铜器特有的青灰色。
掀开红绸的刹那,铁锈味冲得我太阳穴发胀。
血玉镯在灯光下泛着尸油般的光泽,内壁刻满朱砂符咒。
当我用放大镜贴近观察时,那些符咒突然扭动起来,变成无数条赤色蜈蚣在翡翠里爬行。
"像是明末清初的工艺......"我戴上白手套去拿玉镯,指尖刚碰到边缘,耳边就炸开婴儿的啼哭。
博古架上的瓷瓶突然长出獠牙,地砖缝隙里渗出粘稠的血浆,十几只生满铜绿的手骨攥住我的脚踝往下拖拽。
血水淹没鼻腔的瞬间,女人冰凉的手拍在我肩上。
幻象潮水般退去,我瘫在黄花梨圈椅里剧烈咳嗽,冷汗把衬衫黏在后背。
座钟的钟摆不知何时恢复了摆动,光影晃动间,我瞥见她旗袍下摆的暗金饕餮纹——和玉镯内壁的图腾一模一样。
"东西您拿回去。
"我把木盒推回去,檀木桌面上却留下一圈水渍。
那摊液体正迅速氧化成铁锈色,边缘滋生出毛绒绒的铜绿。
女人低笑时,柜台上的景泰蓝烛台突然滴下血蜡:"三日后子时,它会自己回来。
"油纸伞旋出的水珠溅在我手背,等那抹藏青色消失在雨幕中,我才发现店里所有金属器皿都覆着层铜锈,连保险柜里的银元都长出了霉斑。
值夜学徒小吴的惨叫是凌晨两点传来的。
监控视频里,他举着裁纸刀站在明代瓷俑前,一刀刀剐下自己的脸皮。
"掌柜的您看,"他突然把血肉模糊的脸怼到镜头前,眼白里开出一簇青铜色苔藓,"这些根须顺着血管在长呢。
"我在库房角落找到玉镯时,它正套在一尊无面瓷俑手腕上。
瓷俑脖颈裂开细纹,裂缝里渗出沥青般的黑液,滴在青砖上发出油炸腐肉的声响。
小吴的头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