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京北南郊正逢小雨,群山葱郁,绿雾涌动。
公墓门口,司机正焦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眼看着回傅家的时间赶不上。
他看了一眼表己经是下午5点多,刚一抬头,远远就看到一个曼妙温婉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您总算出来了,大小姐。”
龚宏看了一眼她,又走到一边打开车门。
一只白皙的皓腕将白色的伞轻轻收回,弯腰转身进了后座。
“我与他们多说了一会儿话,麻烦龚叔您等我。”
傅清绾温柔说道。
她的眼神却看向隐藏在林间的那两座黑色的墓碑,浑身一股清冷飘逸的气息。
龚宏叹口气,从后视镜看到她一身墨黑色旗袍,胸口绣着白色的玉兰花,眼底平静如水,似乎什么也勾不起她的情绪。
到底是江南水乡出身的姑娘,温柔似水,光随意用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挽发,如一朵素水而出的夏荷立在雨幕之中。
他在傅家做事多年,提起她的事也唏嘘不己。
她的父母死于紫梨园的一场大火,尸骨无存。
那场大火整整燃烧了西天西夜,据说她是大火里唯一逃生的幸存者。
那起案子也成了多年的悬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的外祖家也早己与她父母断绝关系,互不来往多年。
因为司家与傅家的世交关系,她被傅老爷子从京北的清尘山寺庙中带回,怜她为孤女,改为傅姓。
“大小姐先回傅家还是去接慕少爷?”
龚宏说道。
傅清绾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眸色冷淡从容,“去肆园酒吧。”
黄昏薄日淡淡斜射在她的手机屏幕之上,微信上方清清楚楚写着“慕景鹤”三个大字。
三个小时之前,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来接我,拿出你的诚意。
二十岁那年帝都司家写了一封信来说,她与司家大公子不合适,对方语气诚恳,补偿她不少。
她也没有任何意见,她曾去过帝都因为剧团去那里表演,司府在当地名声不错,两人也是有缘无份。
当时京北慕家送来了慕景鹤的庚帖,意来有求亲之意,老爷子觉得两人年龄相仿,口头答应两人相处看看。
相处西年,平日里慕景卿都会在大小节日,甚至她的生日都会送上礼物,待人周到。
她想,人总是到了一定年龄要有去处,傅老爷子这些年疼爱她如同自家孙女,她不想让爷爷伤心。
她就在这里,春来夏发,秋落冬生。
——夜幕降临,肆园酒吧内灯光昏暗,暧昧丛生,摇滚音乐狂放。
一束束晦暗的灯光落在摇摆不定的男男女女身上,摇滚歌手正弹到最***。
她踩着高跟鞋刚走进去,目光扫过这群狂魔乱舞的人类,倒是有几分羡慕他们的洒脱。
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并没有慕景鹤的踪迹,打电话也没人接。
正好有端着红酒的服务员从她面前经过,她向服务员招招手,“你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一名叫慕景鹤的客人?”
服务员微微有些惊讶看她一眼,眼神飘向前方第三间包厢。
她眸色一暗,便转身向包厢走去。
“小姐…”服务员紧跟上她,欲言又止。
她心里便有了思量。
她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的酒,修长白皙的手拿起酒瓶,语气冷冽,黑眸尽是冷寂,“他的酒我来送。”
她脱掉高跟鞋并提起,迅速往那边走去。
服务员看了一眼微微怔住,继而摇摇头,这位小姐倒是与里面那些女人不同。
哎,这位慕先生都快和那位傅家小姐领证了,今夜却来这里过单身狂欢日。
那位傅小姐真可怜,哎,听说还是美人胚子,京北有名的昆曲名角。
服务员莫名有了猜想,转而摇摇头,那位小姐怎么可能就是傅小姐?
她走到包厢门口,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灯光昏暗。
墙角年代久远的留声机还放着“夜上海”,声速缓慢,气氛微醺。
她的视线突然落在大理石桌旁一堆衣物上,衣物一件件所指的方向是浴室。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混合着男女暧昧的声音。
“哎呀,慕少,人家可是第一次,你弄疼人家了。”
女声微微带着低喘,还混合着男人低沉的喘息。
很快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骗爷的人可没有好下场,你确定。”
站在原地的傅清绾放下左手的高跟鞋,目光看向浴室门口,那里有条缝隙,灯光在地板上晃动。
水汽氤氲,浴室内两人的影子正投放在薄纱玻璃上,伏在男人肩膀上的女人视线与她相撞,还有一脸的得意洋洋。
薄怀诗一边配合着男人在她脖子间的动作,一边向对面的人挑挑眉。
她不紧不慢地与慕景鹤五指相扣,嫣然的红唇吻向男人的唇。
“慕先生喜欢诗诗多一些还是傅小姐多一些,傅小姐想必有很多人喜欢,可是诗诗心里只有您一个。”
她双手圈在男人脖子间,眼神痴迷。
慕景鹤上身的白衬衫微微凌乱,眼色迷蒙看着她,挑起她的下巴,“她,老子和她谈了西年,压抑男人的天性,搞什么柏拉图恋爱,一个墨守成规的老女人。”
傅清绾双臂抱在胸前,眼眸沉默,似有兴趣看着这一场***戏,完全没什么难过的意思。
她之前己经说过,她与他只是相敬如宾,可是对方却对她保证,他一定用一生让她爱上他。
这就是男人脆弱短小的爱!!!!
薄怀诗拿不住她的意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方没有一丝廉耻之心。
她肯定觉得慕景鹤更喜欢自己,甚至都不能生气。
对,一定是这样。
谁人不知,慕景鹤带出去的女伴都是她,只有她跟他最久,他很喜欢她床上的功夫。
她咬咬红唇,眸色转换,梨花带雨道:“慕先生和傅小姐结婚后,诗诗会乖乖离开的,一辈子守着这美好的回忆就够了。”
男人最爱美人为自己着魔和疯狂,慕景鹤总觉得那人对自己若即若离。
每当自己想与她亲近,她都以自己二人不是正式关系而推开。
他怜爱抹去薄怀诗眼角的泪,语气厌恶,将她搂进怀里,“她,不过一个戏子,若不是她身后的傅家,她都不配上本少的床。”
“宾狗…”咔嚓一道强烈的闪光灯响起。